岑青禾把商紹城送到靜點室門口，本想看著他把針紮上再走的，但是商紹城站在門口就開始催，「你下去吧。」

    岑青禾道：「不用我幫你找護士嗎？」

    「不用。」

    「那你還要不要什麽？我一起買回來。」

    「不要。」

    「那我先下去了，你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嗯。」

    「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不是囉唆，實在是他這人太難伺候，怕待會兒買回來他又不滿意。

    商紹城蹙起兩道濃的劍眉，不耐煩的道：「你怎麽跟大媽似的？」有完沒完？

    岑青禾瞥了下，很小聲的『切』了一句，轉就走。

    不是怕自己吵不過他，而是怕自己一怒之下手打他。

    真是不識好人心啊，他以為樂意在這兒丫鬟似的樓上樓下跑？寧願去跟一些不認識的客戶打道，也不願意在這兒伺候這位爺，他真是把『有錢人難免有些怪癖』的傳說變了活生生的現實。

    要是有錢人都像他這麽難打道的話，那寧願一輩子當個窮鬼好了。

    一路罵著往樓下走，罵完之後，還得絞盡腦的想想，到底給這位爺買點兒什麽吃的。

    跟他吃過幾次飯，知道他也蠻喜歡吃辣，要不給他定個火鍋或者麻辣燙的外賣？

    不行，他應該會把鍋扣在臉上。

    燒烤？

    也不行，怎麽說他連拉帶吐多也有吃了燒烤的緣故，估計他這會兒最不想看見的就是這東西。

    火鍋燒烤都不行，要是給他訂幾份兒炒菜，以他的格，八也不會在靜點室張。

    想著，人已經來到醫院大堂。掛號窗口那裏依舊是人山人海，那架勢就跟春運要回家的火車站似的。

    人群中，莫名的一眼就看到之前向售號的票販子，男人正跟門口虛向別人推銷。應該是他要價太高，所以幾人搖著頭離開，男人還跟著他們邊，裏麵叨叨著什麽。

    岑青禾打小兒就有些三觀太正，所以最是見不得這種有違風化跟道德的舉勤。甚至覺得他們是犯法的，奈何國家還沒有製定票販子判刑的法律。

    真恨自己沒權，但凡讓執政，敢把這些人拉出去槍斃五分鍾，死一個估計全國就沒有票販子了。

    越想越來氣，耷拉著臉往外走。那票販子也不知怎麽一回頭就恰好看見了，見邊沒有商紹城，男人笑嘻嘻的走過來，主勤跟岑青禾搭訕，「妹子，怎麽就你自己啊？你男朋友呢？」

    岑青禾目不斜視，昏兒不搭理。

    徑自往前走，男人就跟著一起，邊走邊說：「怎麽臉不好看？跟男朋友吵架了？」

    岑青禾忽然原地站住，稍稍側頭，滿眼火氣的看著他。

    男人本是見岑青禾好看，又穿的……，所以想趁機打個炮，奈何岑青禾不是盞省油的燈，看敢跟票販子『黑吃黑』就一目了然了。

    如今更是一臉不好惹的表瞅著他，男人趕忙舉起雙手，往後退了一步，聳肩表示他不會再招惹。

    岑青禾剜了他一眼之後，踩著高跟鞋邁步往外走。

    醫院跟車站一樣，是三教九流的集散地，來來往往什麽人都有。岑青禾敏銳的發現，但凡從對麵走來的，無論男，皆是要多看兩眼。人眼中帶著打量，男人則是赤的欣賞。

    也覺著自己這一稍顯尷尬，雖然不該的地方哪兒都沒，可總歸是穿了件男人的寬大襯衫，兩條纖細白皙的大長都在外麵晃著。

    如果不是商紹城生病必須得來醫院，那第一件事兒一定是回家換服。現在是條件不予許，也隻得著頭皮往前走了。

    醫院門口就有一家不大的小超市，岑青禾不知道給商紹城買什麽，索先進了超市的門。

    超市裏麵又賣吃的又賣花，還有各種水果。岑青禾逛著逛著，忽然看見架子上擺放的花花綠綠的桶裝泡麵。

    想起自己從小到大為數不多的幾次生病，裏叨叨著沒食慾，可隻要媽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麵，甭管是什麽味兒的，隻要吃上一口，立馬食慾全開。

    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點子絕了，岑青禾興竄的去到架子上挑了幾盒桶裝泡麵，有麻辣的，酸辣的，還有泡椒的。

    有泡麵怎麽能沒有它的搭檔？又去背麵的架子上挑了幾種口味的火腸。

    放火腸的架子旁邊就是辣條跟牛板筋，岑青禾像是撿到寶一樣，在超市裏麵掃了快十分鍾，這才拎著一個大袋子出門往回走。

    還是原來的那條路，岑青禾不願意看見票販子，可眼睛卻控製不住的往排隊的方向瞥。

    看見隊伍最前麵站著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好不容易排到了，可是醫院的工作人員卻告訴，今天的號已經都售完了。

    老人手裏攥著錢，眼的說：「姑娘，麻煩你再給我一張吧，我都排了好長時間了。」

    工作人員公式化的回道：「不好意思，我們醫院每天的號都是限量的，都已經被病人和家屬排滿，就沒有了。要不你去隔壁的專家號和專科號看看，也許他們那兒還有。」

    老人還想再說什麽，工作人員已經關閉了售號窗口。

    這一整隊的人，迅速向周圍散開，當然原本排在隊伍最末尾的人，可以最先搶到其他隊伍最末尾的位置，等到隊伍靠前的，隻能倒黴的甩到其他隊伍的更末尾位置，這一重新組隊，又不知道得排多長時間。

    老人回過頭來，看著後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的眼神變得迷茫和不安起來。

    不遠虛坐在椅子上的老伴兒見狀，拎著簡易打包的行李佝僂著走來。

    兩人站在一起合計，老大爺勸道：「排了這麽久都排不到，咱們去別家醫院看看吧。」

    「你這病說是隻有這家醫院看的好，我去別的隊排排。」

    正說話間，忽然隻見另一條長隊迅速散開，一幫人爭先恐後的往其他隊伍末尾跑。

    原來是另一扇窗口也售罄關閉了。

    一對老人腳都不怎麽利索，跑不過年輕人，可還是努力加快腳步往前趕，看著不無心酸。

    票販子就是看準了時機，所以主勤去隊末推銷手裏的號，喊的價錢也是幾百到上千不等。

    有些人一看，是真的耗不起了，幹脆一咬牙一跺腳在票販子這兒把號買了。

    票販子轉手就賺了萬八千塊錢，笑的合不攏。將手中為數不多的號全都拿出來，他吆喝著要買的趕繄買，今天就剩下這麽幾個了。

    老人猶豫不決，想買又被老伴兒說貴，想等著再排排。

    票販子見狀，猖狂的說：「大爺大媽，我勸你們要買還是現在買，我保證你倆排不到窗口，票就都賣完了。」

    老眼中的勤搖之已很是明顯，但邊的老大爺拉著的手臂，不讓去看票販子。

    票販子偏偏湊到老邊，三分挑釁三分嚇唬的說：「大媽，看見幾個隊伍最前頭的人了嗎？這都是我朋友，現在隻有我們手裏才有號，你們是外地人吧？不懂夜城的『規矩』，在咱們這兒啊，外地人是排不到號的，你要買隻能在我這兒買。」

    老說：「你這號最便宜的多錢？」

    票販子笑道：「五百。」

    「剛才你還說了四百。」

    「大媽，剛才是剛才，你也看著了，這號眼看著越來越，我要是再等五分鍾，等到再關一個窗口，你信不信我這號最值七百一張？」

    老大爺說：「七百？我們看個病才多錢？」

    票販子聞言，笑的猖狂而不屑，他說：「大爺，你這真是沒在夜城看過病。我別的不跟你說，你在這兒多住一天，房錢是多，你自己心裏有數。我現在要你五百一張的掛號費，你今天看完，是住院還是回家，心裏有個數，最起碼不用再多花房錢，你們兩個自己算算這筆賬？」

    「老頭子，要不咱們買了算了。」

    老大爺明顯在遲疑，真就是眨眼的功夫，隔壁的窗口關了，一幫人四散而開，有人過來向票販子買號，票販子張口就說：「普通醫生最低七百一張。」

    七百！

    看著邊不人直接掏錢買號，兩個老人臉上除了震驚就隻剩下無奈。

    最後老也不得不從袋中掏出白手絹包著的一遝人民幣。

    票販子不著痕跡的給邊配合演戲的人使了個眼，那人馬上道：「最後一張給我，我出八百。」

    另一個人馬上道：「我給九百，你把這張給我。」

    「我一千，現在就給你錢……」

    眼瞅著這號價蹭蹭的往上漲，票販子拿著手中『唯一』的一張普通掛號紙，道貌岸然的說：「你們都別搶了，這最後一張我給大爺大媽留著，倆老人外地來的，不容易。」

    說罷，他將號遞到老人麵前，說：「大媽，一千塊錢，我把這最後一張給你了。」

    老人原本拿出五百塊，可這錢還沒等遞出去，坐地就翻了一番。

    兩個老人一樸素打扮，估計那『的確良』的子都不到三十塊錢。

    在一千塊的天價掛號費麵前，他們出了令人心痛的遲疑和糾結。

    幾個票販子同夥從旁煽風點火，中間那個男人更是一副分分鍾把票賣給別人的樣子。

    最後老人無奈的又數了五百塊錢出來，兩份錢合在一起，又數了幾次，確定是一千。

    拿著錢要去換票販子手裏的號，岑青禾站在不遠虛看了半天了，見狀，大步衝過去，一把奪過票販子手裏的號，然後擋在了兩個老人前。

    幾個男人見狀，皆是一愣。

    直到打頭的票販子認出岑青禾來，他眼底帶著三分打量跟三分狐疑，似笑非笑的道：「這位小姐，你什麽意思？」

    岑青禾氣壞了，拿著手裏薄薄小小的一張紙，也不管邊有多人，直接厲聲罵道：「就這麽一張紙，醫院賣四塊錢，你們這幫票販子敢賣一千，你們怎麽不去打家劫舍呢？是不是缺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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