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跟顧老大說了昨晚的夢，最後總結道：“既然夢見了，咱們寧可信其有，提前做準備，萬一是真的呢。咱們要是不提前準備，到時候事真的發生了，那就白瞎了老天爺給的提示。就算沒發生也沒什麽，咱們也就是多囤點糧食的事。”

    “行，聽您的。咱們糧食就先別賣了。家裏挖個地窖，都存裏頭。明年再多養兩頭豬，多賣點錢。臨到政策變化前，還能買東西的時候，多買點。多種點棉花，到時候不能買布了，還能自己織布。”

    老爺子點點頭，讚同老大的話。又說道：“這事，我得跟民提一聲，他畢竟是支書。你空找借口喊他來家吃飯。”

    “得嘞。”顧老大回複了老爺子，又扭頭對長寧說道：“二丫，你民大大來咱家待會，你就別給他後腦勺了。”

    長寧哼了一聲，皺了皺小鼻子。這記仇的小模樣把大家都逗笑了，讓這低迷的氣氛好了起來。

    起去做早飯，又給長寧蒸了蛋羹。

    早飯過後，長寧纏著顧老大一起出門，這會沒啥事，秋收還差幾天，田裏也沒活幹，也就是出來走走，看看自家的地，心裏覺得踏實。

    倆人去田裏逛了一圈，拔了兩棵花生，邊走邊吃。主要是顧老大剝了喂給長寧，新鮮的花生，他自己舍不得吃。

    到家門口，遇上從村委會離開的顧民。顧老大道：“民，忙啥呢，來家喝杯水啊。咱哥倆坐會，喝一杯。過兩天忙起來就沒時間了。”

    “也行。你等我回家說一聲再回來。不然怕他們中午等我。”

    “行，那你快去快回。”

    顧民又道：“二丫。”

    長寧傲臉，不理他。

    “還生氣那。你小小年紀，氣咋那麽大呢？大爺錯了還不行嗎？”

    長寧翻了翻眼，勉強給了他一個眼神。

    “等會我拿糖給你吃。別氣了啊。”臨走了一把長寧的腦袋。

    等他走了，顧老大也笑道：“上回你民大爺不是就給你糖了嗎，你就原諒他唄。”

    “他騙人。”長寧委屈道。

    “他下次不敢了。下次他再騙你，你永遠別理他。”

    長寧想了想，點了點頭。表示下次就不拿後腦勺對著他了。

    倆人回到家，顧老爺子睡回籠覺剛起。上了年紀，一夜沒怎麽睡，還是得補個覺。

    “爹，我跟民說了，他一會過來，中午在咱家吃飯。”

    “行，家裏還有酒，讓你娘做個炒蛋，你去看看張屠戶家裏還有沒有新鮮豬，來一塊。這就快要秋收了，咱們也補補。”

    顧老大連屋都沒進，領著長寧轉又出去了。他媳婦在後麵喊：“你把孩子留家吧，走了這麽大會了，不累啊？”

    顧老大聽了，彎腰把長寧抱了起來。“我累不著。”

    一家人在院子裏搖頭。本來這人就疼孩子，二丫一他爸爸，簡直疼沒邊了。

    倆人從張屠戶那裏買了二斤豬，這會豬五錢一斤，還饒了兩棒骨：“拿回去給二丫熬湯喝，長得高高的。”

    “謝謝張爺爺。”長寧禮貌道。

    “嘿嘿，不謝不謝，下回再來啊。”

    回到家的時候，顧民已經來了，見到長寧，趕遞上一把糖，特別簡單的糖塊，這個時候也是稀罕。“二丫，這回就別生大爺的氣了吧。我保證，以後不騙你了。”

    長寧接過他的糖，矜持的點了點頭。

    “那讓大爺抱一下吧。”

    長寧朝他出手，被他接了過去。顧民慨道：“打從上回，二丫快半年不讓我抱了。”

    “你該的，讓你閑著沒事逗孩子。”顧老大說道。

    長寧掙紮著下來，讓大人們自己聊天：“我去找哥哥和小二。”

    “去吧。”笑著道。這一看就是要和小哥倆分糖去了。過了一瞬，又追了一句：“喊你二爸他們過來吃飯。”

    “好。”長寧頭也不回地回答。

    大人們進屋坐下，老爺子直接開口道：“民啊，這回你，是叔有事和你說。”

    “叔，您說。啥事？”他雖然有點奇怪老爺子能跟他說什麽，但還是態度恭謹地回道。

    老爺子剛想把自己的夢介紹一遍，顧老大就說道：“等老二來了一起說吧。不然回頭您還得再說一遍。”

    顧老爺子：“……”這糟心兒子，老子剛醞釀好緒組織好語言。

    顧民一聽，心裏也就大概弄明白了這事的急程度，應該還不是十萬火急，或者說，也不單單是和他有關係。

    顧老大話音剛落，顧老二就來了。他們住前後院，走過來也就兩分鍾。剛才顧老太太喊的那一嗓子，他直接就聽見了，本就沒用等到長寧去他。

    二媽也一起過來了，在廚房幫忙。

    長寧和三木、小二在門口分糖。給三木兩顆，給小二兩顆，自己吃一顆。剩下的給爺爺爸爸媽媽吃。大隊長沒給，有十多顆呢。長寧的小手拿不了，都裝口袋裏了。

    屋子裏，顧老爺子把自己的夢說了一遍，又對顧民說道：“民啊，這事我也不知道真假，最好是假的，咱們都繼續過好日子，但萬一是真的呢？既然我夢到了，就得跟你說一聲，你是支書，以後要是真的像夢裏那樣，村裏人可能還指你負責呢。”

    顧民聽完，沉默了一會，慎重地說道：“叔，這有可能會是真的。自然災害的事不好說，但是土地變集所有，這事現在就已經有預兆了。”

    他說著，抹了一把臉，明顯也被老爺子描述的未來震驚到了。

    “那這事你就看著辦，怎麽能提醒大家一下，糧食就先別賣了，多留點。以後咱們也別像夢裏那樣虛報產量，就按實數報，這樣還能給大家留點。”顧老爺子說道。

    “行，叔，您放心，我想想辦法。既然咱們有了這際遇，那咱怎麽也得過得比夢裏好才行。”

    顧老二也在震驚之中，他爹竟然得到了老天爺的預警，這是什麽好事。

    得虧他就是在心裏想想，要是說出來了，顧老爺子大概不會留他吃午飯了。

    回過神來，他說道：“我都聽爹和大哥的，你們怎麽幹我就怎麽幹。”

    一行人商定以後，簡單吃過午飯，酒都沒喝，覺連都沒有平時那麽香了。

    倒是坐在小桌上的三小隻吃的噴香。大媽媽和二媽都是顧孩子的，自己幾乎沒怎麽吃，都夾給三個孩子和婆婆了。

    顧民也沒有自己出手，他雖然是支書，但是畢竟年輕，震不住人。他去找了老顧家目前壽命最高、輩分最高的老太爺，目前快90歲了，在這個年代絕對算是老壽星了，還是個孤寡老人，平時顧家的晚輩都會隔三岔五去看他，人多，大家錯開時間，保證每天都有人上門。

    他把況和老太爺說了一下，又分析說很有可能是真的，但這事畢竟沒憑沒據，他說出去怕是沒人信，想要老爺子出麵說。“爺，您就說是您做了夢，得了預警，讓大家都提前準備著。就算這夢最後不是真的，那大家也沒多大損失，頂多這兩年趁著政策沒變，多幹點活，辛苦點。萬一是真的呢，那可就救了不人。”

    老太爺沒猶豫，直接就答應了。他老人家把老顧家這一脈當家的人都召集起來，把事說了一遍，又讓大家早做準備。

    說起來，很多人也是將信將疑，但這種事真的寧可信其有，都是挨過的人，知道挨是啥滋味，真的不想再遭一次了。

    就這樣，從顧家開始往外輻，顧家是村裏的第一大姓，慢慢的，村裏的其他姓氏也跟著一起行了起來，又通過姻親關係，向周邊村莊輻，也不知道最終影響了多人。

    顧老大兄弟倆這兩天就開始挖地窖了，先把老大這邊的挖了，再把老二那邊的挖了。窖口蔽點，挖深點，做好防水、幹燥，工程也不算小。

    忙完了這個，又開始秋收。

    長寧自告勇，承擔了往地裏送水的活，畢竟家裏就剩下了，老人家還是裹過小腳的，走路不方便。往年都是去送，走一趟，回來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放心，一個人拎那麽大一個瓦罐，怕路上摔了。長寧拍拍小脯：“，我勁大著呢。”

    笑得不行：“就你這小板。”

    “那我和哥哥一起去。”長寧說道，反正大家是合起來幹活的。幹的時候一起幹，收獲的東西分開。

    爺爺跟著大兒子過，老頭還能幹，也沒讓老二出孝敬錢。也就是過年過節，老二給二老買點東西，是個心意。

    “行，給瓦罐綁繩，你倆拿木抬著去。”

    就這樣，整個秋收，長寧和三木每天抬著瓦罐往地裏送水。長寧總是趁不注意的時候往水裏加點靈泉，最近活太多了，給大人們補補。

    這邊秋收忙的熱火朝天，那邊接到信的顧老三又又惱。畢竟顧老爺子信裏說的都是真的，也把他的遮布完全扯掉了。是的，他拋棄了自己的兒，但隻要沒人說，他就假裝自己也忘了，好像沒有這回事，但這回顧老爺子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心理上就有點不了。

    顧老三的媳婦宋玉霞看到這封信，麵無表地說道：“既然這樣，就當咱們從來沒生過這個孩子。”

    “你這是什麽話？”

    “怎麽了？我哪兒說錯了？咱們的確從來沒養過，當初送回家，還是讓探親的戰友順路捎回去的，就帶了小半袋，就連路上能不能活下來，咱們也不確定。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當我當年生的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宋玉霞冷漠道。

    顧老三歎了口氣，媳婦現在又懷孕了，也不可能把老二接回來。就這麽著吧。

    他拿出顧老爺子寫的聲明，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下了手印，宋玉霞也是一樣。

    他沒有寫回信，直接把聲明寄了回去。總不能回信說“就當我們沒生過這個孩子”或者說“就當我們的孩子已經死了”吧，那也太不是東西了。但是說別的，他也沒臉說。

    從這刻開始，他和老家的聯係，大概就斷了吧。

    收到這份聲明的時候，秋收基本忙完了。顧老大看到除了這份聲明以外空的信封，心裏對老三失極了，又替二丫和爹娘到寒心，這是不養二丫了，連爹娘也不要了啊！

    顧老大將信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就當沒這個兒子了。從今天開始，咱們都當沒這個人。”

    老太太聽的直抹眼淚，也不明白，老三出門當個兵而已，怎麽就把自己當這樣了。

    他剛當兵那幾年，老家還時常給他寫信寄東西，他也會回信，雖然沒寄過東西，但是大家也沒說啥，畢竟那時候當兵條件也不好，能吃飽飯就不錯了。

    後來他親，結婚前給家裏寫信，讓家裏給他寄東西。兩位老人也為他高興，給他寄了一些結婚用品，服被子之類的。此後，他就沒再回信。

    後來二老再寫信，他也沒再回過。全當老家的父母不存在了一樣。生了二丫以後，直接讓人給帶了回來，連句話也沒有，更別說給二丫養費了。

    “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太太恨恨地道。從這以後再也沒提過顧老三。

    二丫正式了顧老大的兒。從此以後，家裏人也不再二丫，就隻有一個孩，什麽二丫。

    顧家人聚在一起給起名。顧老大說：“我就希孩子能長長久久的平安快樂。”

    不知道為什麽，和前途無量之類的好願比起來，他更加希孩子能平平安安。這似乎是他心底的執念。

    於是，老爺子拍板了，就顧長安。

    長寧：“……”

    慢慢的，二丫這個小名被大家忘了。所有人都安安。

    上輩子，原主不這個名，顧悅。

    19年平靜的過去了。

    1956年，整個村莊顯得更加忙碌，家家戶戶都牟足了勁幹，家裏多養了畜禽，下地更加勤快，連一些以往不會種的荒地，也被開墾出來種上了土豆紅薯。

    稍微有點閑暇，還組織起來去挖深井儲水，顧民想辦法弄來了水泥，給井底做了防滲理，井上蓋上蓋子免得蒸發。

    長寧也湊了一把熱鬧，找到一個適合打井的地點，纏著爸爸在這裏挖儲水井。顧爸爸拿沒辦法，就在這裏開挖。

    在哪兒挖不是挖呢？大家就在這裏一起挖了起來，結果挖著挖著，底下出水了。

    大家夥：“……”

    挖完了這個，接著問：“安安，下一個在哪兒挖？”

    安安一臉無辜，帶著大家這兒一個那兒一個的挖，一共挖了7個，有3個出水了！

    見差不多了，安安也不再指揮，隻說自己玩夠了，不想再去看挖井了。

    大家也覺得心滿意足，畢竟多了3口井呢。又把原來吃水的幾口井番往下深挖了一下，確保出水量。

    在原來的水庫所在地周邊也種滿了樹，希能有涼幫助減水分蒸發。

    勞人民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