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懸空的那刻，南梔思緒有幾分放空，下意識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商辰禹覺自已渾都僵住了，只知道抱著健步如飛。

該死的走廊，為什麼那麼長？

該死的宴會大廳，為什麼這麼多人？

細細的汗從他額頭掉落，他顧不及，一路狂奔到電梯口，電梯不知被誰用過，一間停在8樓，一間停在12樓，他嫌慢，轉頭抱著南梔從樓梯間飛跑下去。

此時，宴會廳裡的氛圍正漸佳境，賓客三三兩兩圍坐著，推杯至盞、相談甚歡，猛然見到一個冒冒失失的男人懷裡抱著個人旋風似的從眼前掠過，還來不及看清，便消失在樓梯口。

“誰啊？這麼沒禮貌！”

有人故作聰明，曖昧地開口：“不會是喝多了，等不及去房間踉踉蹌蹌吧。”

“這才開場呢，到底是來談生意還是來泡妞的，沒出息。”

“對，等有錢了還怕沒人？這人眼界太窄，不了大事。”

有侍者眼尖，手一抖，托盤裡的紅酒灑出來，他哆嗦著手指樓梯口：“那…那好像是商總。”

“哪個商總？！”眾人差點沒被酒嗆死。

剛評論說“沒出息”和“不了大事”的兩人有些後怕地嚥了咽口水，趕忙起向東道主的方向，只見商家父子被人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並無異樣。

他們鬆了口氣，轉頭惱怒地抨擊侍者：

“我說你眼睛是不是近視的厲害，近視就別幹這行了，商董和大商總不就在那邊嗎？”

“你什麼名字？媽了個子，老子現在就打電話給劉總，讓你立刻滾蛋！”

侍者一臉惶恐，磕磕道：“是小…小商總——商辰禹。”

“你說什麼？！”

“小商總什麼時候來的？”

“你到底有沒有看清？要敢說半句假話，老子明天就去刨了你家祖墳！”

來今晚參加宴會的非富即貴，都是在羊城能排上號的各界名流，侍者當然惹不起，躬著子戰戰兢兢道：

“小商總大概七點五十左右來的，穿著灰運服，他一來直接去了商小姐的包間。剛才的人影跑得太快，但看服，應該就是他。”

聞言，那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慌。

他們魯地撥開侍者，撞倒了旁邊的酒架，急匆匆往下樓：

“走走走，趕看看小商總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

黑邁赫停在酒店門廊正中，司機並沒有走開，戴著白手套恪盡職守地等候在車前。

雨還在下，鎏金簷角落著雨珠，像四方晶瑩的珠簾。

司機警敏地環顧四周一圈，掏出手機檢視臺風態，徘徊了幾個小時的巨大藍漩渦似乎有拐彎的跡象。

他將手機重新落回口袋，後響起一聲急吼：

“開車！去醫院！”

“好的，商總！”

司機反應迅速，回眸掃一眼狀況，什麼也沒問，一個箭步奔過去拉開後座車門。

相比司機，兩位門的反應慢了許多，還沒來得及上前詢問，就見一道灰影閃電般從眼前掠過，快得以為起了幻覺。

待南梔坐進去後，男人挨著坐在後座。

司機關門，繞過車頭，發油門請示：

“商總，最近的醫院開車大概二十分鐘，五個紅綠燈，需要闖紅燈嗎？”

商辰禹奔跑了一路，息又急又重，他看過南梔的臉和脖子，又抓起手，見纖細的手臂也浮起了幾片紅斑，像蕁麻疹似的。

眉頭不由深深皺起：

“闖！”

“別。”

南梔急忙打斷，被抱著跑了一路，跟著心跳得厲害。

“不要，甜點裡腰果分量很，過敏不嚴重，只是上看起來過敏比較嚇人而已，去附近藥店買一盒西替利嗪就好。”

“不行，去醫院。”不容置喙。

南梔無奈，不太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擔心，難道是因為今晚商家是東道主，怕出現負面新聞？

剛穿過熙熙攘攘的宴會大廳時，恥心上湧，捂住臉埋在商辰禹口，男人有力的心跳聲鼓譟著的耳。

咚——咚——咚，

那樣激越。

後腰和大彎傳來的溫熱像是憑空生出的藤蔓，順著纏至心間，纏得心跳忍不住加速。

很奇怪，不是沒跟周季禮擁抱過，卻沒有這種覺。

南梔晃了晃紛雜的腦袋，緩過勁，轉頭看著他，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

“商辰禹，我是醫生，我能判斷自已的病，沒必要去醫院，更沒必要闖紅燈。”

“醫者不能自醫，剛才過敏你就沒發現。”他從儲箱裡拿出兩瓶不冰的礦泉水，擰開蓋子，一瓶遞給南梔，另一瓶仰頭灌進裡。

男人脖頸修長，的結上下滾，汗水隨著吞嚥的作流進鎖骨，一片旖旎，南梔倉促挪開視線，抿一口水對司機說：

“麻煩你將車開到最近的藥房，謝謝。”

司機在他們說話的間隙早已將車駛離酒店。

黑邁赫在雨夜裡咆哮，發機轟鳴，滾滾車濺起半人高的水花。

“商總，南小姐，最近的藥店兩分鐘可以到，但和醫院不是同一個方向。”

“去藥店。”

“去醫院！”

後座兩人異口同聲。

南梔抿著，扭頭瞪商辰禹，男人最終在漾著星星似的眸子裡妥協：“聽南小姐的。”

車子右拐駛向濱江路，剎車的瞬間，商辰禹推門而下，他括的背影落進大雨裡，也撞南梔錯愕的瞳孔裡。

“商總！傘！”

司機從未見過他老闆這麼冒失過，抓起傘下車追上去。

……

“砰”的一聲。

關門聲再次響起。

南梔眼前遞過來一個封著的塑膠袋，混著深：

“我手上有水，不好拆，你快把藥吃了，要是十分鐘沒見效，立馬去醫院。”

商辰禹這次沒坐在側，而是坐在了副駕駛。

雨水源源不斷沿著耷拉的髮滴下，他整個人被淋落湯，上那件灰polo衫被浸，在實的腰腹上，伴隨呼吸劇烈起伏，不見狼狽，反而像偶像劇裡張力十足的高男主。

南梔眸底過一瞬不知名緒，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低頭拆開塑膠袋，就著礦泉水將藥送進裡。

車上有備用毯，商辰禹簡單了，目始終看著後視鏡，留意著南梔的變化。

抗敏藥很快起效，臉上的紅點眼可見地消散下去，沒一會兒，脖頸和手臂的也消了。

商辰禹放心下來，後背鬆弛地陷進座椅裡，吩咐司機：“去南家。”

“是。”

這裡距離別墅不近，司機擔心老闆冒，稍微調高了些溫度。

有舒緩的音樂很輕地從車載音響飄溢位來，帶著微微的深與沙啞。

For the veryfirst time with you，

My heart melts into the ground，

And everyone's looking round，

Thinking l'm going crazy……

南梔擰瓶蓋，凝白的手指來來回回沿著瓶頸挲，良久後溫吞吐出一句：

“今晚謝謝你。”

前面的人似乎一眼看穿的不自在，抬指關掉音響，轉過頭來時恢復以前風流倜儻的模樣，桃花眼稍斂，笑了笑說：

“先瞇一會兒，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