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辭修微微的皺起眉心，指尖不由自主的信紙上的水漬：這應該是淚痕，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自己很好嗎？

想到這個畫面，沐辭修的手指微頓，心中竟然覺有些不舒服。

「信上說，有親手綉制的香囊，現在在什麼地方？」

「回稟爺，香囊和為王妃抄寫的佛經一起，都被大小姐燒了。」這封信一府便被送到了王妃那邊，王妃掃了一眼，直接撕碎片，讓下人拿下去扔掉，幸好那下人知道分寸，暗自將信留了下來，送到了大爺這裡。

沐辭修眉心皺的更：「不要再有第二次。」

「是。」

「溫泉莊子那邊重新修整一下，多種一些蝴蝶喜歡的花卉……」話一出口，沐辭修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止住了話頭，「算了，你下去吧。」

「是。」

沐辭修再次抬頭打量了一下桌案上放置的蝴蝶瓶子，將信一點點粘起來，而後起走向窗邊。

已經過了子時，窗外夜沉，他推開窗子，頓時便有一冷風吹過來，風中還夾雜著片片雪花：又下雪了……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蘇姚，你到底是什麼人？」

正月初五，京都被一片白雪覆蓋。

皇宮中，一道小小的影不管不顧的向著前殿衝過去，他跑的跌跌撞撞，不小心趴倒在雪地中，又飛快的爬起來，再次掙扎著向前沖！

皇帝的安怡殿門口，侍衛看到有人衝過來，連忙上前攔住：「大膽，大殿之前奔跑失儀，該當何罪？」

那道影撲在地上，侍衛連忙上前查看，只見他單薄的衫已經，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服外邊都結冰凍了，臉頰和泛著青紫，看著異常讓人憂心。

這道影便是沐卿晨。

他本沒有管那些侍衛，爬起來之後，依舊執拗的向著大殿里衝過去：「讓我過去！讓我過去！我要見皇上，我要讓皇上為我做主！皇上，求您救命啊！」

安怡殿，皇上正在和寧閣老下棋，聽到這個靜，落下一子之後出聲問道：「什麼事這般喧嘩？」

「回稟皇上，榮王府庶子沐卿晨來了，正在門口，吵鬧著要見您。」

「他？」皇帝眼中閃過一厭惡，「殿前喧嘩，都不懂規矩嗎？」

「皇上，老臣聽聞這個孩子也頗為可憐，長到十歲竟然還不識字，學會識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抄經給嫡母祈福，也算是有孝心，他這般不管不顧的衝過來，說不得有什麼要的事，不如見一見？」

這兩日，皇上不用管政務，經過調養也好轉了許多，心還算不錯，便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

得到允許之後，沐卿晨甩開拉著他的侍衛，悶著頭便沖大殿，他一路走來，腳上有積雪和冰水，這會兒進大殿，雙腳一直接趴在了地上。

皇帝聽到靜剛剛轉過頭來，就聽到砰地一聲，沐卿晨五投地的趴在地上，還向前了一段，那狼狽的模樣頗有喜，讓他本來被打擾的不悅心好轉了一些。

寧閣老更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說話緩和大殿之中的氣氛：「這孩子是知道大過年的，一進門就向皇上磕頭行禮呢！」

皇帝點了點頭：「起來吧，這般匆匆忙忙的闖進來，可是有什麼事？」

沐卿晨慢吞吞的爬起來，卻是沒有起，而是跪在地上，看見自己上的水漬在地上留下一灘痕跡，手足無措的拉著袖在地上了：

「沐卿晨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卿晨無禮，弄髒了大殿，待會兒一定過來打掃乾淨。」

他說的語速很慢，彷彿臉頰都被凍僵了一般，但語氣卻極為真誠，配合上眼淚掉不掉的模樣，無聲中著滿滿的稚氣和純真，莫名的惹人心憐。

皇帝眉心皺了皺，他雖然是皇子，但是卻並非先皇嫡出，年輕的時候曾經過皇兄的打，也知曉很多家族之中庶子難以生存，尤其是沐卿晨，已經長到十歲卻不識字，其境遇可見一斑。

「無礙，這大冬日的你渾，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沐卿晨忍不住泣了一聲，而後連忙雙手捂住：「大過年的哭不吉利，可是卿晨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來找皇上做主……哇……」

沐卿晨說到最後，彷彿孩一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順著臉頰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整個人可憐兮兮的一團，再配合上他此時渾、滿臉蒼白的模樣，止不住讓人跟著心疼。

寧閣老打量著眼前的孩子，起將他扶起來，面略顯嚴肅：「皇上，先讓人找件乾淨的裳給這孩子換上吧，不然該凍壞了。」

沐卿晨站起來，服在上，顯得他更加單薄、瘦弱。

皇帝看了看他的服，襟和袖都被扯壞了，左手上更是帶著跡：「你的手怎麼了？」

沐卿晨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皇上恕罪，我……我不是故意帶著一氣來見您的，我的手……」

寧閣老上前看了一眼，不由得吸了口涼氣，眉心的皺起來：「皇上，這孩子的手臂斷了，需要趕找太醫。」

「來人，宣太醫！」

沐卿晨張的發，聽到這句話臉一白，直接暈死了過去。

蘇姚聽到消息之後匆忙趕往安怡殿，被允許進來之後，發覺太醫已經幫沐卿晨診完脈了。

「臣參見皇上，弟不懂事，驚擾了聖駕安寧，還請皇上恕罪。」進門行禮，蘇姚率先請罪。

「無礙。」皇帝雖然疑心重，甚至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得去手，但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代明君，並不是嗜好殺之人，如今對著沐卿晨一個被欺負的斷了手臂的孩子，也不會是非不分的再行罰。

「臣多謝皇上開恩，不知道卿晨現在狀況如何了？」

皇帝看向一旁的太醫，太醫連忙回話：「沐公子渾跑到前殿，上凍傷了許多，需要好生的調養，左手骨折，微臣已經幫忙正骨完畢，幸好斷骨的地方很整齊，只要好生的休養，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病。」

蘇姚重重的鬆了口氣，對著太醫激的行禮：「多謝太醫大人。」

「沐小姐客氣了，皇上，微臣告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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