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邊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下,歪頭吐舌做死狀。
顧慈噗嗤笑出聲,心里舒服許多,拱著小腦袋,面頰依賴地輕輕蹭了蹭他下。
“那你早些回來,我一個人害怕......”
一個人害怕?沒親前,不是都一個人睡的?戚北落忍笑,下嗦嗦的,心里甜滋滋的,若不是父皇那邊推不掉,他當真想摟著小姑娘永遠溫存下去。
頭發,“好,我保證,等你下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定能見到我。”
“要見到好好的你,不能缺胳膊兒。”顧慈一本正經地糾正。
戚北落被逗樂,刮鼻子,“好,我保證,等你醒來,我一定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一頭發兒都不會。放心了?”
顧慈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
戚北落又細聲哄了會兒,待重新生出睡意,安置好,方才出門。
翌日一早,顧慈睜開眼睛,戚北落果然好端端地躺在側,擁著,睡得香甜。朝如金,緩緩轉的流照在他上,側臉廓如山河起伏般秀,瑩然生輝。
顧慈手,推著他鼻尖往上拱豬鼻,他還是沒醒。
看來昨夜的確是虛驚一場,否則他哪能睡這樣?
顧慈松口氣。
今日就要回宮,回去后他又要忙得沒時間合眼,目下難得能睡這麼好,實在不忍心吵醒,躡手躡腳起,自顧自披下榻,放下床帳。
云錦和云繡捧著洗漱用進來,眼里都涌著興的,“姑娘姑娘,昨天半夜,那潞王殿下和柴世子都倒大霉啦!”
顧慈一驚,回頭瞅了眼床榻,拉二人去外間說話,“什麼倒大霉了?他們怎麼了?”
“姑娘還記得昨日那只黑熊嗎?”云繡替顧慈挽袖,遞上備好的大手巾,“它突然發狂不是因為驚,而是被人下|藥了!”
顧慈倒吸口冷氣,“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云繡覷眼窗外,回頭低聲音,“奴婢也是聽前當差的姐姐說的。昨兒陛下就瞧出那熊不對勁,沒聲張,讓王總管悄悄請太醫過來驗看,果真是被人下了猛藥,所以都傷那樣了,還能調力氣暴起傷人!”
“陛下然大怒,讓錦衛徹查,沒多久便抓到了個試圖逃出獵宮的護衛,還是云南王府上的人,拉去盤問一番。還沒上刑,他就竹筒倒豆子般,把柴世子伙同潞王殿下暗害太子爺的事,全招了。”
顧慈怔住,攥手巾思忖,心中疑竇橫生。
“他二人狼狽為倒不奇怪,可......既然是一伙兒的,那柴世子昨兒為何會不知熊的事?還親自去開籠門,搭進去半條命,這不是有病麼?”
“這事呀,有趣就有趣在這!”云錦取了靶鏡過來,笑舉高,讓顧慈照面。
“潞王殿下答應要幫柴世子,給太子殿下難堪,就想著對黑熊手腳。等太子殿下將熊獻到前,熊再突然發狂,殿下難辭其咎,鬧不好還要落個弒君弒父的臭名。”
“可偏偏,那柴世子錯會他的意思,以為他是想幫自己拔得頭籌,一門心思跟殿下搶熊,結果就......”
噗嗤一聲,兩眼彎彎,不說話了。
“這就報應!害人害己,活該!”云繡舉著把木梳,搖頭晃腦,跟個教書先生似的,“現在好了,他們一個被陛下褫奪爵位,足王府,另一個不僅丟了世子之位,還了殘廢,只怕下半輩子都要躺在床上度過。”
“那云南王怎麼說?可有去求?”顧慈喝了口清水,吐出口中青鹽,著帕子揩。
“自然是去了。”云錦拉去妝臺前坐下,幫梳妝。
“老王爺原是過去求的,到了那里,聽說世子為了讓潞王殿下幫忙,竟私下將郡主的婚事訂給了他。老王爺心疼兒勝過兒子,知道這事后,別說求,抄起旁邊的圈椅就往他上招呼。要不是侍衛攔得快,這會子就該置辦吉祥板了。”
顧慈懸著的心總算放下,昨日之事雖兇險萬分,但好在結果還是不錯的,可仔細琢磨后,仍覺有些怪誕。
*
宣和帝和云南王因還有事未談完,走不了,隨行臣工也要跟著留下陪伴圣駕,就只有顧慈和戚北落現行回去。
日頭一點點攀高,在王德善的指揮下,回宮的馬車都已準備妥當,木凳也擺好。
肚里的孩子來之不易,顧慈比誰都珍惜,走路也比任何時候都小心。
馬車前頭,戚北落正在跟一位員說話。云錦剛要上前扶顧慈,戚北落卻主打斷對話,急匆匆趕過來,搶先牽住顧慈的手,蹙眉道:“慢點。”
云錦忍笑,低頭退下。
眾目睽睽下,顧慈有些臉熱,嗔他一眼,心里還是極高興的,一手由他托著,另一手提子,踩著木凳上車。
旁邊忽然傳來嚷聲,顧慈回頭看去。
王芍被后侍衛推搡出來,抬頭,二人視線猝不及防接上。
因為戚臨川被削爵足,這個潞王妃也隨之跌塵埃。
沒了錦華服、珠翠脂的遮掩,眼窩深陷,面容枯黃憔悴,蓬頭垢面,被侍衛們當落水狗一樣推搡著,毫無尊嚴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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