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鎮外,破廟,臨近黃昏。
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乞丐,衫襤褸,邋遢不堪,蹲坐在廟前的舊石墩上。
他正口如懸河,唾沫飛濺。
其前圍著七八個乞丐,年紀不一,但是都傻傻地聽著。
“那上古世界,有山足有萬丈,直云霄”
“那山上的仙人,都丈六金,渾金,晃得人睜不開眼呀龍就是馬,虎就是貓,凰都算是家禽”
“仙人法力無邊,騰云駕霧,壽元萬年。吐了唾沫就下雨,打個噴嚏就是雷”
“那仙桃吃上一口,能活三千六百年;那仙酒喝上一口,凡人喝了能醉三百六十天;那仙睡上一個嘿嘿死了也值了”
老乞丐笑得猥瑣而,用臟袖子了一下角的口水,便似他睡過仙一般。
嘻嘻哈哈哄
此時,那七八個乞丐就都笑了起來,只不過笑得模樣不同。
年紀大的就哄笑老乞丐又在扯淡。年紀小的乞丐未經人事,雖然也知道老乞丐的故事是假的,但是總有一種朦朦朧朧的幻想。
仙山、仙人、仙桃、仙酒、嘿嘿主要是仙。那摟在懷里是啥滋味
七八個乞丐里,只有一個小乞丐聽得最認真。
他的笑和別人不一樣,那是一種若有所思的笑,似乎老乞丐講的不是故事。
他蘇子墨,十七歲。
蘇子墨和其它乞丐幾乎一樣的打扮,左手中一破竹竿,右手一個破碗,上還背著一個破布袋。
只不過他子看上去更單薄,可算乞丐中的乞丐。
而那老乞丐有個外號老玄頭,因為他常常講玄之又玄的故事。只要這幫乞丐都不太,那就天天來破廟前來兩段。
誰都知道是胡謅,就是窮開心
聽幾段胡扯的故事,關鍵時候也頂。
這些乞丐,誰也不把老玄頭的故事當回事,但是蘇子墨除外。
每一次,他都聽得特別認真。聽故事時,他眼睛是清亮而堅定的,這和其它人不同。那樣子,就像是他知道老玄頭講的是真的一樣。
誰愿意當乞丐
有幾次,蘇子墨地問老玄頭:這世上真有仙人嗎我能修仙嗎
老玄頭都故作高深的模樣,不正面回答,而先是嘆一口氣,然后再悠然道:仙人當然是真有。但,可遇不可求呀
這更是讓蘇子墨心里一。
蘇子墨不是傻,反而他是聰明的。只不過在這件事上,他和其它人的想法不同,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對的。
因為,他也是三年前才的蘇子墨。
一夢醒來,便要飯的了。悲劇
這世上有仙老玄頭也許知道。仙者大能,不是往往大于市嗎老玄頭,一定不一般。
修仙,自然比要飯強多了。所以,修仙是蘇子墨的夢想。
“好嘞今天就講到這里,大家散了吧這個時辰正好人家有剩飯,再晚沒準兒就喂狗了。嘿嘿”老玄頭吆喝。
哄
大家一笑而散,直奔鎮上。各有各的點兒,大家分開要。老玄頭的故事,基本也就隨著大家一散而被瞬間忘記了。
蘇子墨不急,他和老玄頭落著后面。因為,他覺今天老玄頭講得似乎更真,他要問問才行。
他的破袋子里還有半個餿饅頭。這是他藏的,以防要不到飯。蘇子墨做事一般都是給自己留個后手,這是他的習慣。
“老玄頭,你剛才講的那個什麼山,怎麼走”蘇子墨神神地問,“真有十萬八千里嗎”
“呃”老玄頭停住腳,然后瞇著眼睛看了看蘇子墨,似乎心里想,“這個孩子哪里都不錯,也懂事,平時要多了吃的還分自己一點。怎麼就在這件事上有點缺心眼”
老玄頭都記不清這是蘇子墨多次問修仙的問題了。
本來他還想如以前一樣故作高深狀,可實在是有點于心不忍。
于是,他只好出手拍了拍蘇子墨的小肩膀,臉上顯出希冀的神。
蘇子墨一看心里一震,看來老玄頭要和自己說真正的了,不由心中激。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不枉他忍辱三年,陪著老玄頭要飯。
同時,他手就要把那半個餿饅頭出來表示謝。
“小墨”老玄頭并沒留意蘇子墨的小作,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要說出來。
“嗯您說。”蘇子墨有些激地看著老玄頭,覺老玄頭黏糊糊地頭發和胡子似乎都蘊藏著智慧和仙氣,語氣也恭敬了一分。
“小墨仙是扯蛋,好好要飯”
老玄頭搖了搖頭,然后大有深意地看著蘇子墨,重重地拍了拍蘇子墨的肩膀,似乎包含無盡重托,然后轉踏拉著鞋飛快走掉了。
萬萬沒想到
“呃”蘇子墨站在破廟前,臉極為難看,心中更是一陣凌,飛過無數的草泥馬,“老玄頭,我日你個”
這還不明白嗎什麼仙山、仙人都他媽是胡扯。
這怎麼可能
蘇子墨絕對不信。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已經漸漸暗下去的天,猛然一亮。
蘇子墨一愣。
原本太西落,但此時東方竟驟然亮起無盡的華。
開始,只是一道,可是瞬間便似天門大開一般,鋪滿半個天空。無盡的玄,似乎太飛來一般。
天生異象,眾生嘩然之所照,如換世界。
轟轟
天地震,乾坤變化。
一切都來不及反應
蘇子墨被玄晃得睜不開眼睛,這不是老玄頭說過的嗎
“唵嘛啊嗯咪”
“嗚呢叭吽”
貌似有人高唱一首古曲,響徹天地。那音節,似梵非梵,似道非道。只覺那是天地大音,萬回響,便似有形之,如同水波一樣,漾在虛空。
天開了,無盡,整個世界都在抖。
蘇子墨不知別人怎麼樣了,這個時候他也看不見別人。
那歌聲落在蘇子墨耳中,卻只覺如天雷滾滾,啥也沒聽出來,那似乎是另一個時空的聲音。
但是,他心起伏,咚咚不安。
瞬間,蘇子墨覺自己一下子空了起來。
不僅僅是子空,還有靈魂空。輕飄飄地,那是一種不可言說的覺。他覺無盡的,包裹住了自己。
恍惚間,蘇子墨似乎看見有一道巨碩頎長的暗影從長天緩緩掠過,如鯨過大海,云垂蒼穹,然后蘇子墨便沒有了知覺。
蘇子墨最后想:難道又要穿嗎
而虛空中,掠過這個世界的,似乎是一艘歲月斑駁的古船
青輝,紫芒。
剎那異象,隨即天地清明。
一個永生,一個回。一個紀元結束,一個時空開啟。
因為,一切開始于結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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