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的作一頓，懸空在床梯上，問：「你是不是已經吃過中飯了呀？」

「遇到對胃口的人，多吃一頓又怎樣？」

那種甜，像舌頭上化開的糖，猝不及防咽下口水，甜味突如其來，幾乎溺斃嗓子，需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從味蕾中淡去。

鍾彌好半天憋出一句話。

「那我去洗漱了。」

這頓飯，在下午兩點半才吃上，考慮到要是往遠的餐廳折騰，可能三點多才能拿起筷子，鍾彌的飢腸轆轆已經不能接捨近求遠。

真的了。

從學校跑出來，見到沈弗崢停在路邊的那輛黑A6，上前彎腰，敲車窗，玻璃降下去。

車的男人看著：「比我想像要快。」

鍾彌還沒說話，肚子先咕咕了兩聲，他目盯過來的時候，鍾彌先一步拽開他的車門，請他下車：「你也聽到了，我有點著急吃東西了。」

所以建議用餐的地方就在學校附近的飯館，那地方離學校不遠，只隔一條商業街，是開在老居民區外圈的底商。

「雖然面子工程一般，但味道很不錯，你要是從沒來過這種地方，那今天就委屈你驗一下了。」

「你為什麼覺得我沒來過這種地方？」

鍾彌甚至真實生出期待，扭頭想聽他講一段富家公子驗生活的俗套故事：「你來過？」

「的確沒來過了。」

這種開在擁的居民樓底下，以「XX家常菜」當招牌的小飯館。

因錯過飯點，進店時甚至不用問包廂就了包廂待遇。

兩人往樓上走，仄的室樓梯兩側都是嚴嚴實實的牆，只有轉角一盞吸頂燈為上下兩端供，顯得昏朦，連牆紙上的暗紋都瞧不清明。

店是老店，屋子也是老屋子，轉角的踩腳毯沒墊牢，鍾彌踩上去，朝前一踉蹌，膝蓋磕到放花盆的方凳，手被後的人及時攙握，才險險穩住形。

缺慢作解剖，慌著愣著，以至於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作，從被他握著手腕，變托住手心，那樣親，卻不覺得被冒犯。

他甚至還輕輕的手：「當心點，急這樣？早知道你說一聲，我帶點吃的在車上等你。」

多的人行為。

可他是嗎？

甚至於，他可以是嗎？

這虛無又心慌的覺到讓鍾彌想到高中參加短跑比賽，拿了所謂的場券，檢錄過了，已經站在起跑點，知道要開始了，但那聲槍響遲遲不來。

如臨大敵，每秒拉鋸都如一年長。

此刻的張更勝高中短跑，因為不曉得什麼才能代表那聲槍響，是上次他搭的手背說慢慢來，還是現在他托手心當心點？

又或者是下一次？

被在猜測，而他似乎才是掌握髮令的人。

鍾彌不高興地回手，加快步子踩完剩餘幾階樓梯，沈弗崢跟在後，小姑娘說來就來的小脾氣也不他惱。

服務生跟著過來上熱茶，鍾彌立起比4A紙還大的菜單，迴避姿態，半擋住自己快速翻閱，好似一心撲在吃飯上。

沈弗崢在對面不急不徐地燙洗碗盞筷子。

「辣子。」鍾彌對服務生說。

沈弗崢把那份清潔好的餐推過來：「這麼，不要吃辛辣刺激的東西，傷胃。」

鍾彌堅持，起眼皮盯著他：「我有時候就是會喜歡一些不健康的東西。」

他說：「這樣也不好。」

「你放心吧，我會為此付出代價。」這話說得擺爛喪氣，卻暗暗有一撒意味。

點了兩個重口的菜，才象徵把菜單遞給對面：「你要看看嗎？」

他接過來說：「原來我也有點菜權。」

鍾彌小聲嘀咕，你不都吃過了麼，當然要點我吃的。

沈弗崢一眼，跟服務員指了一個綠葉菜和一個素小炒，點了清淡又滋補的山藥玉米排骨湯。

服務生邊記錄邊確認，然後說稍等，拿著餐單離開。

鍾彌聽到那兩個菜名：「口味這麼清淡嗎？」

「我看著像葷素不忌的人？」

鍾彌好半天在講好聽話和說大實話之間反覆猶豫，最後遵從後者：「看著講究。」

「瀰瀰，你對我誤會有點多。」

「我那是不了解你。」

「我不是說了，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嗎？」

鍾彌看著眼前的玻璃杯，那一刻的心像沒遇上滾水的茶包，苦滋味化不開，沖不淡，不上不下地濃烈團聚著。

回味沈弗崢的話。

他說過，他清清楚楚說過兩遍，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

可要怎麼問？問即所求。

不擅長賭錢，也一直默認自己賭運欠佳，但知一些規則，譬如同一場賭局中，選擇明牌的人，需要雙倍加注，沒有任何一點有效信息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這時候，服務生將列印出來的小票單子送來，放在桌角，鍾彌拿過來，從旁邊來一隻鉛筆，手指靈活轉著。

刷刷寫下一行字，推過去。

沈弗崢捻起來，翻至空白面看，隨即笑了。

——你有多錢？

「你還真問了一個我答不出來的問題，」他想想說，「這樣好不好，以後我送你個禮作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