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之幾乎在這一聲里了手腳，時飛轉到年時，為了見蔣騅，不得已去常錫路找章清姝，因蔣聞總是跟著章清姝跑，兩人形影不離。

但跟章清姝不好，抹不開面子去敲門，經常在門口猶猶豫豫時，見下班的章載年，提著一兜子水果，那時候他笑起來臉上還沒有這麼多皺紋，很是溫潤英俊。

「是禾之啊。」他走近問，「怎麼不進去？」

接過章載年遞來的蘋果或者橘子，在手裡，掐來掐去，大小姐的架子將撐得不發一言。

章載年對小輩總是友善寬容，便攬著的肩，笑著說，進去跟清姝他們一塊玩吧。

再坐下來的時候，沈禾之腦子是空浮的，只見對面的章載年在。

「好多年沒見過你了。」

這趟過來要說什麼話，沈禾之一早想清楚，此時卻思緒盡，由著本心的，從蔣聞談起。

「您當年離京不久，我就和蔣聞結了婚，不好意思來見您。」

章載年和藹笑笑：「各有姻緣，都是好事。」

最後在敘舊般的聊天裡，依然把這趟過來想說的事說完了。

說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您離京，如今跟蔣聞在一起的應該是清姝，到底是門第之別把他們分開了，最後我才能跟蔣聞結婚，如今看著小輩們像是要重蹈覆轍，很不忍心。

「您當年要是肯抹開些面子，繼續留在京市發展，今時今日也不會是這樣的章家，您的外孫未必不是阿崢的良配，如今雲泥之別，倒人都很為難了。」

「阿崢父母很滿意孫家千金，前陣子這孫小姐還找上阿崢，說肯讓阿崢把瀰瀰養在外頭，這……實在荒唐，也太侮辱人了，瀰瀰應該也沒跟你們說，小姑娘一個人在京市無依無靠，也沒什麼法子，實在是人心疼。」

話點到為止，天黑，沈禾之就從巷子裡出來了。

而章載年，坐在晚飯桌上，依然眉頭，提不起食慾。

見菜都快涼了，老先生還沒筷，伯提醒一句。

章載年心思深重地說：「想到清姝了，是我的傲氣，毀了的姻緣。」

伯忙勸著：「您千萬別這麼想，後來不也嫁給合心意的人了，清姝小姐也說過，不後悔。」

「後悔又當如何？悔也無用。」章載年神越發落寞，低低說，「可現在瀰瀰，不該的……」

他想起上個月鍾彌回州市過生日，他誇這趟回來像長大了，在桌前練字都比以往靜多了。

鍾彌抬頭，心事重重里一個笑：「人嘛，總會長大的。」

章載年也笑，說著：「是長大了，有心事也不跟外公說了。」

鍾彌放下筆，親昵抱住他胳膊說：「如果有好事，我就告訴你！」

「那不是好事就不告訴了？」

鍾彌花兒一樣的笑起來，撒著，逗他樂：「怎麼會沒有好事！我昨天吹蠟燭都許願了，滿陵山的菩薩都聽到了！現在正在施法呢！」

外公笑容慈，搭著手背輕輕拍，說好好好，外公等著你的好消息。

第69章 卷草紋 意延綿，一生滿

五月中旬, 京市過午的已見盛夏燥烈，從舞團大樓的檐下走出，灼日將人烘烤, 鍾彌加快步子往停車場走去。

剛剛聯排結束，回化妝間, 手機里躺著一通章士的未接來電，浸滿卸妝水的棉片敷上一側眼皮, 拿另一側的視線瞄回撥過去的手機。

幾聲嘟響後, 屏幕上顯示由零開始跳升的通話時間，鍾彌戴著藍牙耳機，說自己剛剛在排練，才看到手機。

「有什麼事嗎媽媽？」

棉片卸下一片濃彩，換一張新的, 往另一邊眼皮上蓋。

兩秒安靜, 章士和的聲線從電話里傳來：「你外公來京市了，年紀大了，可能也是太久沒出過遠門, 人剛到, 準備去酒店, 心臟病突然犯了。」

卸妝水倒多了，手下按力一重, 滲進眼, 辣得整個腦顱神經吊，鍾彌忍痛睜開眼, 忙問：「外公現在怎麼樣了？」

「沒大礙了, 就是人還沒醒。」

媽媽的聲線不急不緩, 仿佛在跟鍾彌說不用擔心。

外公心臟有問題不是一天兩天, 之前在州市也有送醫搶救的況，這種病除了注意飲食，最重要的就是平時靜養，多多保重。

鍾彌實在不明白。

「好端端的怎麼非要往京市跑？現在天氣又熱起來了。」

很不適宜出門。

更別提來京市，這麼舟車勞頓。

章士微微提氣卻沒說話，鍾彌聽到些模糊的對話聲，猜想可能是此刻旁邊有人，不方便說話，便改問了其他況：「就你和外公兩個人來京市了嗎？」

話出口，鍾彌就開始難，外公忽然發病，媽媽一個人該多手忙腳，想問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卻也有預，大概是有什麼不提前告訴的原因。

章士似乎知道的心，溫聲安：「伯和你淑敏姨，還有淑敏姨的兒子都一起過來了，開家裡那輛七座車，你外公平時吃的藥，什麼都帶齊了，外公剛有癥狀我們就來醫院了，現在況算好。有人來看，你外公還沒醒，就，都在這兒等著，你過來吧，你到這兒媽媽下去接你。」

鍾彌眸中閃過一荒謬，笑不笑：「有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