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蘭燭雖然沒上過什麼大場子承擔起什麼大角，但在一眾同級別的師兄妹中，的確是出類拔萃的那一個。

蘭燭著，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我哪能跟海姑娘比，能給劇團帶來的資源比我能給劇團帶來的收益大多了，能簽個合夥的協議，那也是的能力。」

小芹靠著的桿子，「什麼能力，我看就是結男人的能力，海家雖然是世家，可那都是們太爺爺那輩的事了，海家在京戲這行當的影響力，早就沒了，要沒有江家那位給引這個路子，不過就是個沒吃過社會飯的大學生，說到底，還不是靠江……」

小芹說到這兒，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從桿子上起來，有些侷促地不知道該把手往哪裡放，「對不起啊蘭燭，我不是說你，我沒有那個意思的……」

「沒事。」蘭燭擰開瓶蓋，對著嚨灌了幾口涼水，過額間細的汗珠。

小芹小心翼翼地打探著蘭燭的神，眼神探究，在遇到蘭燭的目時，又了回去。

蘭燭看出的心思：「你想問就問吧」

「那我真問了。」小芹壯著膽子，「阿燭，你還住在戲樓胡同嗎？」

「嗯。」蘭燭沒否認。

「他長的真有那麼好看？」

蘭燭腦子裡出現的是他墨的瞳孔和凌厲的線條，笑笑，「你不是見過嗎？」

「我只是遠看，遠看他像是塊不摻和雜的玉，他遠看好看我自然是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他近看好看嗎？近看的時候，他的眼睛是什麼樣子？皮是什麼樣子？說話的聲音又是怎麼樣的？」

蘭燭隨著小芹的話語不由地在自己的腦海里搜尋著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段，他的眼睛狹長，極為古典，出手把玩皿的時候，白皙的骨節質下是淡淡的青褐細管，冷不丁的說起話的時候，像是編磬沉鳴而起。

蘭燭只是搖搖頭，「不經常見面，有些想不起來。」

「你們不經常見面嗎？」

「不經常見面。」

小芹帶點不安的追問，「阿燭，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戲樓胡同換了新的人，我是說如果，比如說海唐那樣的，如果有一天，想住進去，那位爺，會讓你把位置騰出來嗎？」

會嗎？

*

其實小芹說的沒錯，在外人看來，海家是京戲的世家，但從太爺爺之後的那幾輩，早就不從事京戲有關的行當了，等到這一輩的時候，小時候才在無意中遇見了原先太爺爺的親傳弟子王仁雪，原先默默無聞的王仁雪如今已大家，海家這才撿著這高枝再次在京戲行業把梨園世家的旗幟豎起來，聚集所有的資源一心把海唐往這條路上送。

海唐自己也算爭氣，這麼多錢砸下去之後藝考也了國戲，頂尖學府里出來的專業生，手眼法步自然不會差。

蘭燭來到槐京城沒幾天之後，就站在國戲的外頭，久久地看著那來來往往與一般歲數的年輕人自由地出這對來說殿堂般的里。

蘭燭試過，當年的藝考績和文化課績，國戲，綽綽有餘。

不過蘭志國家裡那位當家的覺得，這行當在於練，不在於學，要那大學學歷幹什麼，從前也沒見走街串巷的這個唱曲的，有什麼大學學歷的。

擰著蘭志國的耳朵說，家裡錢是多的沒花了嗎？

蘭燭有時候自欺欺人地安自己，沒上過大學，也沒關係，起步不一樣，大不了就是多吃些苦，一些名家老師的指導，只要勤加練習，總能追趕上去的。

只是京戲圈子在象牙塔那套和混社會這套，差不是一丁二點。

就像小芹說的，若沒有江昱，這行當里有名有氣的角那麼多，誰又會輕易捧一個國戲大一學生的場。

雖是如此，但海唐也在劇團掛了名，時不時的出現來上一下劇團開的訓練課，蘭燭與的面並不多。

劇團好歹也出過幾個角，在民間藝團里也算是有些名氣，團長偶爾還能請幾個角來給蘭燭他們這些未出師的學徒們講講課。

這裡頭蘭燭覺得講課講的最好的，最能一針見的要數年約四十的中年青演員孫月老師。看過孫月老師在劇院演出時的錄像，扮演的白蛇一角，惟妙惟肖，講起課來也是木三分。

孫月本來是人之託還吳團長一個人這才接了來他劇團上訓練課的任務，本來沒報什麼希，畢竟時代已經不同了，料想有天賦又勤的孩子，基本上都在國戲院裡，至於這些外頭的野生劇團的學生們，能角的，也不多。

不過幾次課上下來，倒是對那個做蘭燭的孩子印象很深。

站在人群中，形氣質極為出挑，孫月知道，那種氣神是靠多年的自覺鍛鍊的經歷累計起來的，也見過很多大青，但很有年紀這麼輕，舉手投足就頗為老的。單單瞧蘭燭的眉眼，便知上妝了以後扮相一定極，只是上，總是有一種朝萌生的覺，做戲曲的人，若是懷不闊，格局不大，往後上了臺，恐怕也難氣候。

即便如此，孫月也是願意教的，不為別的，就為了一聽就懂，一練就會的天賦，或者這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看不見的地方經過無數次訓練而形的後天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