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正在把桿，氣息有些：「你的訓練都做完了？還有空胡思想。」

李渝江討個沒趣，轉找舞伴練習雙人作去了。

姜珊是在第三天回到舞團的，以往總擺出副驕橫的模樣，背得筆直，腦袋似乎要昂到天邊去。這回卻不甘不願地收斂起威風，和大家一起排演基礎的舞蹈。

可姜珊的脾氣依舊很差，不就發火，演員們逐漸不願與合作。無奈之下，王海只能許嘉與共同練習。

「你要多向小許學習。」

王海背著手，蹙眉，一臉的嚴肅，「要謙虛，不懂就問。」

姜珊拉扯著舞的擺，哼哼唧唧：「您就換句話說吧，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王海嘆氣，又對許嘉開展思想工作，先強調團隊合作的重要，再誇讚的舞蹈能力，最後才訕笑著表示：「姜珊年紀輕，你要多擔待些。」

許嘉的耐心告急，依舊好脾氣地回答：「您放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許嘉盡力維持著面，仍被姜珊磨得頭痛。對方總在想不到的地方出錯，卻本不聽任何的建議。許嘉有時候都懷疑，姜珊是不是在故意找自己的麻煩。

音箱放著《吉賽爾》的配樂，橙黃的落在窗臺，為秋日再增添一抹風景。

「抬高。」

許嘉邊做示範邊說，「重心要穩住，頭稍微向前傾。」

姜珊剛練完兩遍就大喊疼，吵著嚷著要再休息十分鐘。

「嘉嘉姐，我們先回去啦。」

背芭蕾包的姑娘們向許嘉打招呼，揮手笑，「明天見。」

許嘉也微笑著說明天見，轉眸看見坐在角落裡玩手機的姜珊，不皺起眉頭。

此刻已經是下午五點，訓練室的演員們都準備離場休息。

李渝江朝許嘉投來同的目，垂頭嘆一口氣，也隨著人流離開訓練室。

許嘉又練完一組作，姜珊仍在把玩著手機。

大概是在和某人聊天，手指飛快起落著，短甲與屏幕撞發出噠噠噠的響：「快回我呀，怎麼還沒回消息。」

許嘉實在不想陪繼續耗時間：「今天先這樣。」背上挎包，摘掉盤發的皮筋，「明早八點準時來訓練室。」

姜珊像是在和手機作對似地，更用力地點屏幕，嘟囔：「說好今天來的，明明都說好的......」

真是無藥可救。

許嘉看也沒看一眼，徑直離開訓練室。

暮漸沉，天邊的雲彩著泛紫的紅。

包里的手機忽而震，自帶的鬧鈴與樹葉搖晃的簌簌聲融為一。

許嘉垂眼看，是霍思思打來的電話。

與霍思思是大學同學兼室友，畢業後更為親無間的知己。霍思思沒有選擇繼續跳芭蕾，而是朝電影電視的方向發展，目前是圈小有勢頭的新人演員。

許嘉曾向說起《天鵝湖》的鬧劇，其間難免提到邵宴清的名字。霍思思對這位圈大佬好奇不已，今日又打來電話，估計還是想詢問邵先生的事。

不出許嘉所料，簡單的寒暄後，話題自然而然地被帶到邵宴清上。

霍思思：「照我說，你就該殺殺姜珊的銳氣。這丫頭自能力差，你作為前輩，提點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許嘉想起姜珊就頭痛：「我練舞還來不及，哪裡有心思管。」

霍思思咂舌：「要不說你是舞癡呢。誒，上次沒來得及聊，你和邵先生的談判有結果了嗎。」

許嘉仰頭向天邊，嘆氣：「估計是沒戲了，況且我現在見到姜珊就煩，也不想再拜託。」

霍思思問：「那邵先生是個怎樣的人？」

許嘉停住腳步。

霍思思：「圈裡人都說他事神，好姐妹呀，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許嘉扶額：「邵宴清嘛......」

風吹過，堆積的雲層驟然散開。

車停在平寧劇院門外，泛黃的落葉像是設計良的地毯，恰巧從腳邊延到臺階的始端。

劉科打開車門，垂眼問：「您真的不去見姜小姐嗎？」

邵宴清哼出個回答：「嗯。」

本以為《天鵝湖》的演出失敗後，他就可以不用再來平寧劇院。可王海仍在低聲下氣地求，表示如果再沒有投資，別說芭蕾舞團了，整個劇院都要面臨倒閉的風險。偏偏父親是極其念舊的人，這裡又是兄長生前最喜歡的地方，於是無論說什麼，都要維持劇院的經營。

現已深秋，晚風中多帶了些蕭索。

邵宴清邁上臺階，無意間抬眸，忽而瞧見某個悉的倩影，腳步悄然頓住。

長發，戴在左腕的辮繩，以及隨風飄舞的擺。

許嘉？

這個名字閃過腦海的同時，對方也出了他的姓名。

「邵宴清嘛......」

邵宴清微怔。

照理說，他應該若無其事地向前走，本沒必要在乎許嘉的看法，可是此刻，雙仿佛有千斤重，怎麼也無法邁出一步。

日頭西斜，將的影子帶到他邊。

許嘉站在中層的平臺，正專注於通話，而並未注意後的靜。

邵宴清睨眼看向那道纖細的影，眸間泛起些興趣。姜珊之流多會在背後誇讚他的品格，他當真好奇這位野心的許小姐，又能弄出怎樣一番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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