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是心理醫生。

救下厲淮東後，他遂自薦，為了厲淮東的專屬心理醫生。

從那之後，白楊就跟在厲淮東邊為他提供治療，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厲淮東曾經自殺，知道他有嚴重抑鬱癥的人。

不過沒多久，白楊心理醫生的份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揚，於是坊間就有了厲淮東有神經病的傳言。

傳言最盛的時候，蔣珍的兩個兒子聯合厲氏董事會的幾個董事一度想要拉厲淮東下馬。

厲淮東四面楚歌時，陸時淵暗中出手，兩人合力才臨危破局。

這些年，過白楊的努力和厲淮東自己積極地向上掙扎，他的狀態終於一點一點歸於正常，只是，他的失眠癥依然很嚴重。

每當黑夜來臨，人群寂靜，他就覺得自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無所適從。

“卿卿，我只有在你邊能睡好覺。”厲淮東摟著宋卿妤，靠在前說，“別離開我，一輩子在我邊。”

宋卿妤意識到，此時此刻，厲淮東正把自己模糊的傷口開來給看，他在向展示自己的脆弱。

抱了他。

“好，那就一輩子在我邊，希你每天都能睡個好覺。”

希他每天都能睡個好覺。

這是最簡單也最真摯的願。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宋卿妤每天都會去醫院看厲淮東的母親姜妍。

姜妍的狀態時好時壞，狀態不好的時候，就一個人瑟在角落或者躲在窗簾後面不肯出來，狀態好的時候，也會和宋卿妤聊天。

“你是誰？”總是這樣問宋卿妤。

“我是厲淮東的妻子。”

“厲淮東是誰？”

“他是你兒子。”

“那你豈不就是我的兒媳婦？”

“是的，媽，我是你的兒媳婦。”

“你什麼名字？”

“我宋卿妤。”

姜妍蹙眉看著，盯很久之後，搖搖頭：“淮東的妻子不宋卿妤。”

“那應該什麼？”

“昭昭。”

宋卿妤一時錯神，看來白昭昭在給姜妍當護工的期間，就已經野心畢現了。姜妍也真可憐，清醒時被人待洗腦，瘋了還要被利用洗腦。

“你很喜歡昭昭嗎？”宋卿妤問。

並不介意姜妍在面前提及白昭昭。

“喜歡，昭昭好。”

“昭昭哪裡好？”

“給我吃的糖果。”

“你喜歡吃糖嗎？”

“喜歡。”

“那我下次也給你買糖果來好不好？”

姜妍笑起來：“好。”

第二天，宋卿妤去看姜妍的時候，給帶了彩虹糖。

五六的糖果，一下就攫住了姜妍的心。

對宋卿妤的防備，明顯比之前小了。

“媽，你嚐嚐。”宋卿妤給姜妍剝了一顆綠青蘋果味的糖果。

姜妍將糖果放到裡，雙眸瞬間放，就像是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孩子似的，開心地笑了：“你的糖果比昭昭的更好吃。”

“那我可以做厲淮東的妻子了嗎？”

“可以。”

“那我以後就是你的兒媳婦咯？”

“好”

宋卿妤笑起來，原來在姜妍這裡，要嫁給厲淮東這麼簡單。

**

宋卿妤把用糖果收買了姜妍的始末告訴了厲淮東。

“糖果？”

“對啊。”宋卿妤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給厲淮東剝開，“給你也留了。”

厲淮東“嘎嘣”一聲嚼碎了糖果，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厲淮東了宋卿妤的發心，“這段時間我比較忙，辛苦你每天去看我媽，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可以，我其實更想帶出去走走，現在這樣每天不是醫院就是療養院，不利於的病恢復。”

雖然醫院和療養院都有花園，那高牆圍起來的花園和外面總歸是不一樣的。

“好，你們想去哪裡，我安排司機。”

“也不用走很遠，醫院邊上就有個溼地公園，裡面風景很好，明天是工作日，人肯定不會很多，我帶去轉轉。”

“好，我給你安排兩個人。”

“嗯。”

第二天，明。

宋卿妤帶著姜妍去了溼地公園，怕姜妍走不，還特地向醫院租借了椅。

許久沒出門的姜妍從走出醫院大門開始就很開心，連天空飛過一隻鳥，都要指給宋卿妤看，直到忽然注意到厲淮東派來的兩個保鏢，的緒就變了。

“小宋。”

“媽，怎麼了？”

“後面兩個人是壞人。”姜妍不停地往後瞄，眼神恐懼，握著宋卿妤的手有些抖，“他們會把我抓走，會把我關起來，還會打我，我害怕。”

宋卿妤回頭看了一眼。

這兩個保鏢都穿著黑的西裝制服，表冷冷的，的確給人一種莫名的迫。也許當初，蔣珍就是派這樣著裝的男人把綁走的。這兩個人，勾起了姜妍黑暗的回憶。

宋卿妤朝兩個保鏢揮揮手，示意他們保持距離。

兩個保鏢會意，不再跟得這麼近。

姜妍還是很張，宋卿妤哄了好久，才慢慢將哄好。

兩人在溼地公園逛了一上午，出來的時候，姜妍說了。

“小宋，我想吃餛飩和生煎。”

“好。”

宋卿妤立刻在附近搜尋了一家餛飩店，開車帶著姜妍過去。

兩個保鏢另開一輛車，跟著們。

這家餛飩店是這條街上最有名的餛飩店，他們也賣生煎，底部焦香四溢的生煎搭上一碗鮮香的小餛飩，勾得人胃口大開。

姜妍在醫院和療養院吃得都是私人訂製的營養餐，已經好幾年沒有吃上餛飩了，狼吞虎嚥的，蔥花和紫菜都粘在邊。

宋卿妤拿了溼巾，像照顧小孩一樣，溫地給去。

姜妍覺到宋卿妤的作，忽然放下碗勺，靜靜地看著。

“你真的是我淮東的妻子嗎？”

“當然是真的。”宋卿妤開玩笑，“明天我把我們的結婚證拿來給你看看，好不好？”

姜妍沒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不斷地重複：“現在我相信了，我兒子他一定很幸福，他一定很幸福。”

沒有哭，沒有很的樣子，只是平靜地陳述著，卻讓宋卿妤紅了眼眶。

**

宋卿妤陪姜妍吃完餛飩，又在店裡坐了一會兒。

厲淮東發資訊問逛得怎麼樣？

回了個資訊的空擋，姜妍忽然站了起來。

“媽，怎麼了？”

“我想去洗手間。”

們過來之前，宋卿妤明明剛陪姜妍去過洗手間，怎麼又要去洗手間了？

“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宋卿妤跟著起。

“不是，不是。”

姜妍一邊搖頭，一邊四下張著，好像很著急。

宋卿妤立刻向老闆娘打聽了這附近哪裡有洗手間。

老闆娘抬手往馬路對面指了指：“那裡有個公共廁所，乾淨的。”

“好，謝謝。”

宋卿妤帶著姜妍過馬路。

姜妍上洗手間不喜歡人跟著，宋卿妤就在門外等著。

洗手檯上有一面大鏡子，宋卿妤抬眸的時候，從鏡面裡看到了馬路對面有個人，口罩帽子遮面，正鬼鬼祟祟地躲在柱子後面著。

是誰？

宋卿妤的神經瞬間被提起來了。

忍著沒有馬上轉頭，而是立刻掏出手機給段鑫打電話。

段鑫是今天跟著們的其中一個保鏢。

“段鑫，馬路對面有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鬼鬼祟祟地一直往洗手間這個方向，你留意一下。”

“是，厲太太。”

宋卿妤掛了電話，有點不放心獨自在洗手間的姜妍，正要進去，忽然聽到後有人喊。

“宋小姐。”

宋卿妤回頭，看到了白楊。

“你好，白醫生，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對面吃午餐，過來上個洗手間。”

“好巧啊，你今天不上班嗎？”

今天是工作日，白楊不是應該在醫院上班嗎？

“我最近還在休假。”

“哦，對了，你的傷還好了吧？”宋卿妤問。

“嗯，已經沒事了。”

宋卿妤點點頭，心裡惦著還在洗手間的姜妍，正要結束對話，就聽白楊又問了一句：“你怎麼在這裡？今天不拍戲嗎？”

“我今天休息，陪我婆婆過來在對街吃餛飩。”

“婆婆？姜阿姨嗎？”

“是的。”

“姜阿姨現在已經可以出來了嗎？”

“是的，不好意思白醫生，在裡面，我得進去看看了。”

“好。”

宋卿妤抬腳要走，白眼又住了。

“宋小姐。”

“還有什麼事嗎？”

“我之前也幫姜阿姨做過治療，好久沒見了，等下我想和姜阿姨見個面。”

“好。”

宋卿妤小跑進洗手間。

“媽，你好了嗎？”

洗手間的格子裡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宋卿妤手去敲門，結果發現門一推就開了，姜妍不在裡面。

剛才明明看著姜妍走進第三個格子裡，鎖上了門，才去外面等著的。

難道宋卿妤出去後姜妍又給自己換了格子？

“媽？”

宋卿妤一格一格的敲門。

這個點，公共廁所裡沒有其他人，每一個格子都空著。

姜妍不在洗手間了。

宋卿妤頓時慌了。

剛才一直守在門外，也沒有見人出來，就短短兩三分鐘的時間，人怎麼會不見的？

“媽，你在嗎？”

宋卿妤又把洗手間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看了一眼，這個洗手間裡有一扇窗，難不，是從窗裡爬出去了？

宋卿妤抓著窗沿，嘗試著往外爬，果然，能爬出去。

窗臺下的樹枝有被新鮮斷的痕跡，看來，姜妍真的從窗戶裡爬出去了。

“媽！媽！”

宋卿妤一邊在附近尋找，一邊個段鑫打電話。

現在很擔心是剛才那個鬼鬼祟祟的人把姜妍帶走了。

“段鑫，剛才我讓你留意的人現在在哪？”

“厲太太，你說的戴口罩和帽子的人是對面甲店的老闆娘，剛做了祛斑手，不能曬太，所以全副武裝在外面。”

什麼？只是做了祛斑手的甲店老闆娘？

看來是多慮了。

“你現在在哪？”

“我和馮磊在馬路對面。”

“我媽不見了，你們有沒有看到跑出來。”

“沒有。”

“從洗手間跳窗出來的，快找！”

“是！”

宋卿妤也沿著公共廁所繼續找人，這個公共廁所四周都是綠化，但樹與樹之間間隔很大，一眼就能看到老遠，很難藏人。

顯然，姜妍已經不在這裡了。

“媽？媽！”

宋卿妤心無比焦灼，正在這時，白楊聽到聲音，也跑了過來。

“宋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媽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宋卿妤現在腦海裡一片空白，“我先報警。”

雖然人剛剛不見，還不到報警的時間，可是，姜妍有神疾病，有神疾病的人不見了，可以隨時報警。

警察很快接警，宋卿妤提供了詳細地址，掛了電話後，又給厲淮東打了電話。

厲淮東應該是在忙，鈴聲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電話。

宋卿妤怕浪費時間，一邊繼續找人，一邊給厲淮東發了條語音，告訴他姜妍不見了。

的聲音是自己都能聽出來的抖。

“宋小姐，你先別急。”白楊聞聲在旁安，“阿姨熬過了很多難關，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嗯。”

“阿姨之前有沒有反常的表現？”白楊問，“我記得以前發病的時候翻窗跳過河，有沒有去附近的河邊找找？”

“沒有，我現在就去找！”

宋卿妤和白楊來到了樹林後面的護城河，河邊有人垂釣，問了一圈，也沒有人看到姜妍。

“到底去哪兒了？”

宋卿妤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就在毫無頭緒的時候，馬路那邊忽然傳來“嘭”的一聲。

接著，路人傳來尖。

白楊踮腳朝馬路方向了一眼，蹙眉說：“好像出車禍了。”

宋卿妤神經再次被挑起來。

快步朝人群圍攏的地方奔過去，沒跑一步心就祈求一遍，車禍千萬不要有人員傷亡，千萬不要是姜妍。

可是，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當宋卿妤撥開圍觀的人群，一眼就看到姜妍雙眸閉，倒在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