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笙一再提拔他,崔棣心里激,可激歸激,卻沒辦法與他親近。
慕月笙見他疏離不由苦笑,“崔世叔,沁兒人在金陵,我見過,很好。”
崔棣聞言神稍緩,想起這個侄,他哭笑不得,不聲不響弄出個書院,還揚了名。
“謝國公爺看顧,孤在外,我確實不太放心。”
“我安排了人在邊,您放心,只是有一事想請您示下。”
崔棣愣神,什麼事值得慕月笙對他用“請示”二字?
慕月笙將他的疑收在眼底,朝他再拜,“待我平回京,我想再娶過門。”
崔棣怔怔著慕月笙,半晌不語,崔沁無父無母,他算是崔沁的長輩,慕月笙這意思是跟他求婚?
比上一回鄭重多了。
換做是頭一回,崔棣一定拒絕,現在不同以往,崔沁和離之,又已經嫁過他,滿朝誰敢娶慕月笙的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崔沁孤獨終老。
此外,和離后還對崔沁這般好,可見是上了心,以后只會更加珍惜沁兒,知知底的,比嫁旁人要好。
“我倒是樂意的,只是你問過沁兒了嗎?”
慕月笙緩緩一笑,語氣恭敬道,“您放心,我定會讓允下。”
這是有竹的意思。
崔棣便知二人定是在金陵之間發生了什麼,讓崔沁改變了態度。
他樂見其。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回京會替準備。”不再用敬語,該端著的時候就得端著,崔棣心里有數。
慕月笙松了一口氣,再恭敬拜下,含笑道,“謝謝您全。”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
欠的,他會一點點補回來。
轉眼到了七月初七,七夕佳節。
金陵城變毫沒影響百姓的熱忱。
早幾日秦淮河兩岸便扎滿了花燈,各畫舫載著五六的河燈聚在夫子廟前方,廟前的廣場上也扎了三座彩樓,皆有數丈來高,人滿為患,晝夜不歇。
云碧清早領著兩個小丫頭在院子里扎花燈,就連劉二和陳七也被喊來打下手,一人拿著斧頭削竹條,一個坐在錦杌上扎竹燈,云碧將做花燈的絹紗給剪好,側眼去瞧崔沁,見崔沁臉上瞧不出半點興致,只能想法子尋點事給做,遂捧著絹紗來到跟前,
“姑娘,您給畫個畫吧。”
崔沁坐在廊蕪下圈椅里沒,擺靜靜鋪在腳下,微風拂過的眉眼,伴著后紅廊綠瓦,如一幅庭院深深人畫。
去年這一日發生的事,歷歷在目。
轉眼一年過去了。
這一年經歷了太多太多,從人人唾棄到天下揚名,從舉步維艱到如今閑庭信步。
再到,與死神肩而過。
人一旦走出來,趟過大千世界的酸甜苦辣,經歷了起伏坎坷,再回首,宅里那些磕磕絆絆皆是過眼云煙,曾經以為很重要的事,可一笑置之,曾經那些令人痛心疾首的齟齬,現在想一想,算什麼呢。
時間平了心里的褶皺。
眼前是一馬平川。
崔沁默了半晌,笑著落下一字,“好”。
云碧與小丫頭端來一方長幾,將筆墨紙硯備好,崔沁提筆開始作畫。
云碧朝小丫頭使眼,示意伺候,自個兒踱步至陳七旁,推了推他的肩細聲問道,
“爺那邊傳來消息沒?仗打得如何了?”
“已經拿下了潭州,爺親自上湘西勸服了彭州山蠻,現在單單把朗州圍住,要打朗州呢。”
云碧眉尖一蹙,不不愿將凳子拉開,大喇喇坐了下來,無打采拾起地上的碎竹片,小聲嘀咕道,“這麼說,今日姑娘生辰,爺又趕不回來了...”
陳七和劉二相視一眼,出苦笑。
大戰在即,慕月笙如何回得來?
崔沁將二人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他為國征戰,披執銳,只要他平平安安的,萬事皆好。
腦子里空空的,不知道畫什麼好,容寧靜咬著筆頭,托腮覷著墻角一綠盆,綠茵茵的枝葉沿墻攀爬,如爬山虎般遮住大半個窗欞,幾只蟲蟻費勁千辛爬上枝葉,正吸取著綠心的珠兒,不知打哪飛來一只雀鳥,翅膀撲騰扇飛了綠葉,將好不容易趴在枝葉上的蟲蟻給抖了個干干凈凈。
崔沁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雙肩微,秀發從肩頭落。
不知何時,一俊的影悄無聲息來到后,將一只費了好些時日細雕刻的玉簪在發髻里。
這是一支頂級的和田羊脂玉簪,通凝脂瑩白,簪頭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工藝比上次越發進,花心一側刻著“笙”字,一側刻著“沁”字,再勾出花蕊將二字纏繞在一,取白頭偕老之意。
崔沁只覺得發髻好像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怪的,莫非是蟲子,屏氣凝神,鉚足了勁往后去拍,啪的一聲,拽住了一只糲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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