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夫人又想了想，將手上那柄紅珊瑚雲蝠靈芝紋如意遞給劉嬤嬤：「初至平州，難免忐忑，給安枕吧。」

劉嬤嬤笑著接過：「夫人慈心。」

瑾夫人正想小憩一會兒，使採薇輕手輕腳地掀了擋風的簾子進來，輕聲稟報了高夫人遞了拜帖過來。

高夫人是范盧氏家主的妻子，是盧氏的當家主母。雖說范盧氏的主支中不曾有人出仕做，但出五姓七的底氣高夫人在這樣的世中仍能有底氣保持自己的傲骨和清高。

若是正常婦人間的往來便也罷了，但盧氏家主和高夫人膝下有一，早先幾年便對暗暗提過願結秦晉之好的意思。

但奉謙那孩子無意於此，瑾夫人只能婉拒。若是奉謙一直不鬆口便罷了，但如今他鬆了口，納了翁氏，到時候高夫人再問起來，瑾夫人倒是不好再用他無心此事的藉口搪塞過去了。

瑾夫人不免有些頭疼。

「說來這本是我蕭家的事兒，外邊兒怎麼傳得這樣快？」連翁氏要門，也是張翼他們要進城了，才打發一個小兵先到面前說了此事。

想到這裡，瑾夫人難免有些氣不順，但想起奉謙的子，又不是個能讓扁圓的麵團。自他十三那年瞞著們去投軍開始，這個阿娘的威信就隨著年人愈發披的鋒芒銳氣而減弱了不。

——兒大不由娘，罷了！

劉嬤嬤知道瑾夫人只是隨口抱怨一句，笑著沒說話，採薇卻驚訝道：「夫人不知道麼？翁州牧獻於君侯的事兒如今傳得正熱鬧呢。婢方才去門房招待送來拜帖的人時，都瞧見君侯府前圍了好些百姓，怕是都想再看一眼君侯新婦吧。」

瑾夫人的臉緩緩沉了下來。

奉謙的子知道，就算為所迷，也不至於昏頭到將納了一個妾的事兒嚷嚷得人盡皆知，何況那是在軍營里，是最容不得沾染桃的地方！張翼他們是奉謙的親衛，行事嚴謹，更不可能在事

之前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

「好伶俐的心機，竟是衝著君侯夫人這塊兒金匾來的？」瑾夫人冷笑一聲，睨了劉嬤嬤一眼，「那如意不必送了。我瞧還有心思搞那些小把戲，可見是自在得很。」

劉嬤嬤應了聲是，不聲地瞥了採薇一眼。

「對了，給高夫人回一聲消息過去，就說我應下了。」

瑾夫人有自己的考量，這翁氏眼看著不是個安分的，娶一個出高貴的君回來一的野心，免得今後奉謙家宅不寧，有損他的子孫福氣。

·

君侯府上的風向發生了悄然的變化。

連續三次求見瑾夫人都被婉拒之後，翁綠萼留下這幾日做的祥瑞禽鳥繡圖，與劉嬤嬤客氣幾句，帶著杏香轉回了芳菲苑。

劉嬤嬤看著那副繡圖，用典雅秀麗，針腳工整細膩，上邊兒繡著喜鵲、鸚鵡、牡丹、玉蘭等，寓意吉祥，狀微，可見是用了心的。

瑾夫人見了，只不甚興趣地擺了擺手：「收起來吧。」

待會兒高夫人就要過府來和說話，瑾夫人這時候哪有什麼心思去瞧一個妾室孝敬的繡活兒。

回去的路上，杏香忍不住嘀咕：「婢瞧啊，娘子您那麼用心繡好的東西送過去，也叩不開夫人的金口，讓老人家願意見您一面。」

杏香倒也不是真的想娘子得寵，在這君侯府的地位超然拔尖兒，但也不能被府里的使婆子們暗暗下臉面吧？

隨著翁綠萼數次去往萬合堂拜見瑾夫人卻不得，萬合堂也沒有來人賞東西之後，整座府邸對芳菲苑的態度每況愈下。

玳瑁又開始不安分起來，字裡行間時常吐些刻薄之語，杏香氣得想拉出去干一架——瘦瘦小小的平州子，一個掌拍過去牙都得松！

丹榴時常看著大廚房送過來的餐食暗暗生氣，菜越來越差，今日送來的早膳只有兩個饅頭並一碗稀粥，試探著嘗了一口旁邊的小菜，隨即就被那鹹得發苦的口給震驚到了，這哪裡是給主子吃的東西！

聽得杏香抱怨，翁綠萼眼底有幾分黯然，正想說什麼，卻聽得不遠的樹叢後遙遙傳來些閒談說話聲。

翁綠萼示意杏香先別說話，二人都想著快些走過這段路，免得聽到什麼鬧心的閒話時，樹叢後原先得低低的聲音卻陡然高了起來，帶著一些的歡喜和得意，傳到翁綠萼耳中，腳步幾不可見地停滯一瞬。

「你們可知道為什麼那位以貌聞名的翁氏被迎進咱們君侯府，君侯卻不屑一顧，遲遲未歸，反倒是急急率軍去攻打隋州？」

有人回答：「這有什麼好顯擺的？君侯的舊相好就在隋州，君侯急急忙忙趕過去，自然是想和那新寡的舊相好重溫舊夢了！」

第7章 第七章

新寡的……舊相好？

樹叢那頭又傳來些嘰嘰喳喳的靜，那人哼了一聲：「放著現的妾不要，君侯轉就率軍劍指隋州，為的是什麼？自然是因為隋州城裡邊兒有更吸引君侯的人了！」

說得言之鑿鑿，好似確有其事一般。

充當耳報神一角的使喚作蘭苕，見眾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更是得意，忍不住抖落了更多消息出來：「你們進府晚，不知道，君侯當年還未發跡前，和趙郡李氏家的三娘有過一段兒。後頭差錯麼，咱們君侯獨多年，那位李三娘則是嫁了隋州州牧的長子陳隆，這世道，陳隆那『小戰神』的名也不抵用，這不，前兩月人就死在了幽州城門口，這一仗可以算是慘敗，隋州虧了好大的元氣！如今李三娘新寡。君侯得了消息，可不就想著重溫舊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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