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桃在燕城第二醫院,和周瑾之,鬱霏所在的醫院算得上一東一西。
江知予趕過去的時候,有一瞬間頭皮發麻。他不敢想象,如果孟桃巧合到就在這間醫院,那得有多恐怖。
曹穎還在析室做析,孟桃就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坐著,剛才也是在這裏和江知予打電話的。
燕城的冬天總是很冷,前兩天那場雨一下,空氣又沉又重。草坪上種著四季分明的樹,此刻樹葉枯黃,風一吹便撲簌簌往下掉。
葉子打著旋落下來的時候,孟桃給江知予打了第一個電話。被他掛斷,然後又打了第二個,第三個。
其實打這些電話的時候,幾乎是一種機械的行為,腦子裏是空白的,就記得那串號碼,一直打一直打。
從得知曹穎一直在析時,就辦理了休學,匆匆趕回來。回來一個多月,去了好幾家醫院,都沒有能和曹穎匹配的腎源。
想去更好的醫院,去找更權威的醫生,可惜,現在的已經不是十多年前人人追捧,結的大小姐,接不到那些頂級資源。
當初孟家破產,家裏所有產業被查封後,曾經結他們的那些人,早就樹倒猢猻散,沒有雪中送炭,全是落井下石。
破產後的孟家,因為曹穎,簡直飛狗跳。
曹穎這人雖然長得漂亮,但太貪慕虛榮。當初孟家躋燕城名流圈的時候,就總是趾高氣昂,和太太們喝個下午茶都能得罪一圈人。
後來孟家破產,從天堂跌到地獄,整個人近乎癲狂,大哭大鬧,不就發脾氣,經常和孟父吵架,罵他沒用。曾經得罪過的太太們,隻會看的笑話。
托曹穎的福,孟桃學到了上的自命清高,趾高氣昂,對同學們從來沒個好臉。
從那以後,曾經帶頭排過的人轉過頭全都來排,在貴族高中再也念不下去書,轉而進普通高中。
青春期的孩子緒敏,孟桃那段時間隻覺得屈辱,不甘,憤怒,待人極其不友好。因為的大小姐脾氣,整個中學時期都不人待見。
也因此和崩潰的曹穎總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估計也就是從小存在心裏的那傲氣和不甘,讓拚了命的學習,永遠名列前茅。
孟家倒了,那就想辦法撐起來。
優渥的生活沒了,那就重新找回來。
曾經踩在頭上的人,會想辦法一步又一步踩回去。
但誰也沒想到,孟父在母倆日積月累的爭吵和生活的力中,突發腦淤,在孟桃高三那年離世。
曹穎的發泄對象沒了,像一下子失了魂,再也吵不起來。
孟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家裏破產,爸爸去世,都是曹穎的尖酸刻薄帶來的報應。
因為曹穎太想回到以前富足的生活了,不斷讓去找金婿,可不想像曹穎一樣依附男人而活,沒了爸,就失去了天,失去了地。
所以即便江知予那麽瘋狂的追,即便對江知予的態度從厭惡到心,也毫不留地轉離開,選擇出國深造。
篤信江知予喜歡,賭他會等回國,直到李梓婷給發了那張他在雪夜裏親吻別人的照片。第一次有了迫,甚至想提前完學業趕回來。
隻是沒想到,讓匆匆回國的不是江知予,而是曹穎的病。
曾經厭惡曹穎,甚至兩看兩相厭,可依舊是的母親,是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回來一個月,不停地為聯係醫生,聯係醫院,聯係以前的朋友,請求他們幫忙,可惜有能力的不願意幫,沒能力的隻會讓再等等。
沒辦法了,隻能找江知予。
可誰知道,在這之前,是想以最完,最優秀的姿態站在他麵前,而不是這樣狼狽不堪。
孟桃坐在長椅上,握著已經息屏的手機,手指指節被凍得發紅,仰頭看著沉得幾乎掉下來的天空,隻覺得眼眶一陣陣發酸。
這麽多年堅持的驕傲,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碎了滿地。
“孟桃。”
孟桃正在發呆,倏然聽見有人,不帶半點猶疑,那麽肯定而幹脆。
空茫的心口陡地一空,猛地轉頭。
闊別近三年的人就站在不遠,他很高,材拔。
天冷,他穿一件黑高領,外搭一件深灰海馬西服外套,頭發地搭在額前。記憶中,他也是這樣,休閑又懶散。
他的桃花眼依舊好看,此刻安靜地落在上,看起來很專注。
他好像和以前一樣,但和兩三年前的自由放相比,又多了幾分明的銳利。
孟桃看著他,突然覺得眼睛酸得厲害。
幾乎想都沒想,站起來,幾乎是小跑著撲進江知予懷裏。
用的力有點大,江知予一個不著,被撲得後退兩步才穩住。
站穩後,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手臂抬起又放在半空,好一會兒才輕輕搭在肩上,拍了拍:“你,還好嗎?”
再見孟桃,他沒有想象中那麽激。相反,在看見的第一眼,有一種巨大的,無法控製的恐慌籠上心頭。
就那麽安靜地坐在那裏,安靜的仰頭看天,他甚至都不用走到麵前確認,就這麽幹脆而果斷地喊出的名字。
因為,那張側臉實在太像。
他有那麽一瞬間以為是陶景妍坐在那裏。
那種既視,讓他頭皮發麻,渾汗直豎。
他明的腦子,現在完全宕機,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追的時候,不是沒耍賴抱過人,但現在他下意識想將人推開,手抬到一半,又想起現在的境,隻能輕輕將手搭在肩上,聊表安。
孟桃在他懷裏點頭又搖頭,眼淚沾他的。
江知予結上下滾著,大掌握著的肩,將輕輕推開:“先別哭,坐下來慢慢說。”
孟桃從他懷裏出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頓時有些無措:“對不起……我,我就是沒想到你會過來,有些,有些激。”
江知予抿,低眸看著眼前的人。
依舊好看,隻不過曾經高傲的麵孔,此刻哭得七八糟,雙眼通紅。
他看著這張和陶景妍一點都不像的臉,輕輕歎口氣,指尖掃去臉頰上的淚痕。
“我今天休息,剛好有時間過來。太冷了,別在外麵,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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