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下來，裴硯忱回府後，要麽是直接來碧水閣，要麽是差人喊去翠竹苑。

    薑映晚以為今晚也是一樣。

    勉強用了幾口晚膳後，便半掩著窗子，坐在了窗前。

    容時箐功洗清冤屈，心頭懸著的石頭墜了地，但整個腔還是悶得不過氣，伴隨著難以言喻的忐忑慌與懼怕。

    形容不出來那種覺。

    但整個心緒得厲害。

    就像被一張不風的網死死罩住。

    窒息、凝滯。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薑映晚的神經不由自主地一點點繃。

    每流逝一刻鍾，心頭積著的、揮之不去、死死縈繞的沉重，便重一分。

    戌時四刻，碧水閣外傳來腳步聲。

    薑映晚眼睫狠狠了兩下。

    垂於膝頭的手指無意識攥。

    薄薄的神經鼓著，‘怦怦怦’的，聲音像是劇烈到了巔峰。

    片刻的功夫，門外的聲音停了下來。

    隨而來的，是紫煙的聲音。

    很快，那腳步聲折路離開，漸漸遠去。

    紫煙跑進來，稟報說：

    “小姐，裴大人讓季弘來傳話，說臨時有公務在，已於一刻鍾前離府。”

    薑映晚無意識緩了緩氣息。

    腦海中繃到極致的神經，隨著這句話慢慢緩和下來。

    了指尖，這才發現在這半個多時辰的握中，指骨已有些發僵麻木。

    薑映晚往外掃了眼漆黑的夜。

    什麽都沒說，慢慢站起，隻讓紫煙去備水洗漱。

    ……

    裴硯忱並未說什麽時候回來。

    第二天午後，薑映晚去陪老夫人說完話回來時，無意中往府門的方向走了一段。

    但剛走到儀門附近，還未來得及靠近府邸門前，就被負責值守的小廝客氣攔住。

    薑映晚多猜得出這是什麽意思。

    沒再往外去，隻遠遠看了眼敞開的府門方向，便轉回了碧水閣。

    那封信送出去後，容時箐一直沒回信。

    薑映晚等了一整日，沒再繼續等。

    趁著裴硯忱不在府中，也沒了容時箐迫在眉睫的抄斬之罪，靜下心來開始好想之後的未來。

    ……

    這天夜裏，臨到亥時末薑映晚還是毫無睡意。

    索放下手中書冊，踱步去了庭院。

    夜深寂寂，就連蟲鳴聲都格外低弱。

    漆黑如墨的天空中烏雲遮月，不見一星。

    頃，一陣裹著寒意的冷風吹來。

    無刺衫，凜冽寒意直往骨頭中鑽。

    薑映晚抬頭去看早已褪去深綠，變得枯黃，順著無的冷風往下落的秋葉，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竟已快要冬。

    和容時箐的婚期就定在初冬。

    若是沒有中間這場意外，再有不足月餘，便到了他們婚的日子。

    雙親皆故，雖有裴老夫人幫把關婚事，但當中大多的細節，都是自己親自準備。

    碧水閣中的偏廳和在外置辦的宅院中，在心準備大婚的那段時間，一日一日，堆放了不婚期那天需要用的東西和嫁妝。

    隻是可惜，那些件，在不久後的那個吉日中，終是空準備一場。

    夜風寒涼，渾像是被涼水潑了一樣。

    薑映晚沒在外麵久待。

    一刻鍾左右，就回了房間。

    七天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慢到薑映晚一天天數著日子規劃離開京城後的未來。

    快到還未做好麵對裴硯忱回來的準備。

    到了秋末，天黑得早。

    這天薑映晚和前幾日一樣早早就用了晚膳，沐浴洗漱後在案前看書。

    亥時四刻左右，薑映晚抵著下頜有了些困意，眼尾合上書準備去睡覺。

    剛落下床帳，還未上床，

    寂靜的深夜中，房外院中毫無預兆地傳來婢們慌行禮的聲音。

    臥房外麵，婢們跪了一地。

    裴硯忱一冷墨錦袍，眉目冷，徑直掠過們，往裏走去。

    沾著冷意的角在空中劃過鋒利的弧度，男人沉肆的嗓音冷淡聽不出緒。

    隻命令一句：

    “都退下。”

    婢們不敢抬頭，低低應聲，迅速退下。

    紫煙想往房中來，還未到門，就被季弘‘客氣’地攔住。

    房間中，聽到裴硯忱聲音的那一刻，薑映晚著床帳還未落下的指節倏然一。

    不等反應，房門驀地被人從外推開。

    轉頭看去，一眼就看到深夜中堂而皇之闖進房中的男人。

    薑映晚指骨攥出青白。

    腔中驟然而起的忐忑與張如鼓鳴般鼓著心跳怦怦響。

    裴硯忱回來得太突然，沒有任何準備。

    短暫的錯愕後，迫著自己迅速回神。

    許是房門被從外關上，房間封閉的原因，隨著裴硯忱走近，薑映晚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越發仄起來。

    垂下眼，遮住眼底卷起的緒。

    但尾音中卻溢出一縷沒掩住的驚惶。

    “……裴大人。”

    這會兒時辰已晚，薑映晚又是正打算就寢，上隻著了一件閨房中穿的衾。

    裴硯忱驟然回府，全然在意料之外。

    上這件衾更是不宜見外人。

    正想避開他銳利的視線，去旁邊拿件外，還沒來得及挪步，他已欺近，泛著涼意的指骨猝不及防地攥住手腕，用力將往懷裏扯去。

    薑映晚全瞬間僵。

    驚的眼睫下泄出漸漸掩不住的惶然。

    紅角不自覺地，腰被他牢牢鉗製在強橫的懷抱中，繃得發。

    裴硯忱低頭注視。

    握著手腕的手指緩緩向下，撐開指，強行進手指之間，與十指相扣。

    他短促笑了聲。

    眼底卻不見多溫。

    箍著細腰上的指骨，若有似無地隔著薄薄的衾在腰肢上挲。

    “不希我回來？”

    低垂著眼瞼，他看不到眸。

    但不由著的烏睫，無自覺抿得幾乎發白的角，以及低到幾乎輕不可聞的呼吸，終究還是泄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