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醫院的每間病房都寬敞明亮，整潔舒適，窗前有花香的味道。

    雨桐用完早餐，做好了摘除眼罩的準備。毫不知的青桐正好電話CALL來。

    “姐。”

    “都考完了嗎？”想到很快可以看到弟弟的臉，心極好。

    “還有最後一科。”青桐也很愉悅，考試對他而言如同小兒科，“我想跟姐姐預約，等我考完，周末我們去野營怎樣？”

    “好啊……等你考完再商量。”

    “嗯，那我先進考場做準備了。姐，拜拜。”

    雨桐了眼睛，好在青桐這段日子有重要考試，不回家，否則手的事很難瞞。

    夏允風幫收好手機，擔心地看著頭上的紗布，“這傷口，還得養好一段日子。”

    正說著，李博士跟助手敲門進來。

    “李博士來了嗎？”聽到腳步聲來到床前，雨桐欣喜地仰起臉，心髒因期待撲通跳得厲害。

    李博士俯檢查了一遍，手指落在的眼罩上。

    “慢著。”夏允風抹了抹頭發，理了理擺，“咳！陸雨桐，雖然問題有點無聊，但我還是想問，一會睜開眼睛，你最想見到的人是誰？”

    雨桐角揚了起來，指向近在眼前的李博士：“我想，第一眼看到李博士，沒有他，就沒有我現在的新生。”

    李博士愣住了，不自在地轉過頭。

    “至於夏公子，每天照顧我這麽辛苦，肯定神形憔悴，沒有以前的瀟灑帥氣，還是不看為妙！免得失。”半真半假開著玩笑。

    夏允風故意氣道：“哎呀！真看不出來，陸小姐會忘恩負義呢！不，本公子偏要站在你麵前，讓你第一眼就看到！”

    病房裏，幾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雨桐臉上。沒人發現門前多了兩道影，宋子遷悄然站立，將剛才的畫麵盡收眼底。語調輕快，角飛揚，正如孫書匯報的那樣，狀態十分不錯。

    這樣子的陸雨桐，與記憶中不茍言笑氣息冷漠的，太不一樣……

    夏允風道：“好了好了，勞煩李博士。”

    李博士心有慚愧，清清嗓子：“陸小姐，一會摘下眼罩後，你不要急著睜開眼睛。先適應外界的自然線，我數到十，才慢慢睜開，知道嗎？”

    雨桐深呼吸，比了個“OK”的手勢。

    孫書忍不住跟著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宋子遷。宋子遷目深幽，宛如一座雕塑，屹立在門邊紋不，表和呼吸仿佛都是靜止的。

    孫書的眼眶驀然潤，他很想把總推進門去，然後說：雨桐，這個男人也很關心你。手室前，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擔心，你睜開眼睛最想看到的人，為什麽不是他呢？

    眼罩終於離開。

    雨桐眼皮輕輕跳，外界淡淡的暖暖的芒，整個世界都是明的。

    “1、2、3、4……”李博士一邊數，一邊慢慢退開，他想自己沒資格站在最前麵。

    跟隨者默數，雨桐心跳如雷。

    夏允風站在床側，俊容寫滿了期待。

    “8、9……”門外，宋子遷僵的軀忽然有了反應，在最後一聲尚未聽到的時候，他轉，挪腳步準備離開。

    “總！”孫書的低喊和李博士口中的“10”同時傳大家的耳朵。

    雨桐子一震，忽然睜開眼，本能地朝門口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筆直的影，那樣悉。真的是他？難以置信地眨眼，那道影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是他——宋子遷！

    可是，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想都不敢想睜眼看到的第一人，是他啊！

    宋子遷已經側打算走，沒想到被孫書一把拉住了。在“10”剛落音時，他也不自轉頭，就那樣進清澈明淨的眼波裏。

    兩人視線不期然地在半空中相撞，火電石般，震得彼此心口發痛。

    他們直直著對方，一眨不眨，全然忘記了其他人的存在。

    病房幾人看見宋子遷的存在，神各異。夏允風說不出的失與氣惱，用力咳了兩聲，打破近乎凝滯的空氣。雨桐飛快回神，將目投在他上，笑著掩飾心口的慌。

    “允風，好久不見。”

    夏允風彎下腰，當眾親吻的額頭：“這段時間，我可能比你還要度日如年，所以真是好久不見。恭喜你失而複明，陸雨桐。”

    雨桐微微側頭，認真地打量他：“我猜錯了。原來你比我記憶中帥氣了不。”

    夏允風看著明亮的眼眸，汪如清潭，笑著。

    “有你這句話，什麽都值了。”

    門邊，宋子遷結滾了滾，所有的緒轉瞬藏在黑眸中，收拾得幹幹淨淨。他變回了以前的宋子遷，但是比以前更冷漠、深沉。

    李博士察覺三個年輕人之間的微妙氣氛，一時沒出聲。直到宋子遷離去，才開口問雨桐：“怎樣？眼睛有沒有覺不舒服？”

    “喔……有點，覺得春太明，有些刺眼。”

    “你才剛恢複，先閉眼再休息會。”

    雨桐緩慢掃過屋子裏的每個人，最後瞇著眼向窗外蔚藍的天空。淺笑盈盈，帶著歎息：“你們不知道重見明的覺，我，舍不得閉眼……”

    **

    黑轎車一路駛進世興集團大廈。

    進停車場，線暗淡，影籠罩宋子遷周。

    孫書抹著眼角的熱淚，“咱們小桐吃了這麽多苦，總算雨過天晴了。”

    宋子遷瞥他一眼，做了不相幹的回答：“一把年紀，矯不適合你。”

    孫書不服氣地反駁：“我這是！看到小桐健康快樂，我為高興得老淚縱橫，不行嗎？反倒是總這副冰山臉，擺給誰看呢！”

    “孫書！”他威嚴地警告。

    “現在不要孫書，我要作為長輩說幾句實在話。小桐的眼睛好了，你反而不高興，你真正不高興的是別人陪在小桐邊吧！”

    直中宋子遷的痛，他薄抿冷酷的直線。

    “以前你雖然也冷漠不茍言笑，但自從跟夏小姐訂婚後，變本加厲，好好的一張帥臉，整天繃得死。別說開心笑一笑，我簡直不記得多久沒見你輕鬆的樣子了。”

    宋子遷聽得難，想發火，發不出，隻能腳下一個急剎。車子劇烈地震了一下，孫書著脖子埋怨：“你這是蓄意報複，因為別我說中了！”

    是，他在報複，宣泄怒火，因為……剛才在醫院裏，他的心口快要炸開了！

    **

    雨桐繼續在醫院調養，明的日子讓從早到晚角上揚。

    宋子遷卻開始每天天亮忙到夜深。

    新書過來報到，不知是用不習慣，還是真的能力太差，不到兩天，就被他炒掉。孫書不時對著玻璃門歎息，一次正在歎氣時，被他抓個正著。

    “孫書有哪裏不滿意，直接說。想辭職提前退休，也沒人會阻止你。”

    瞧瞧，話說得多難聽！孫書在世興工作這麽多年，很有讓他咬牙切齒的時候，很榮幸，這位總大人做到了！孫書突生出一年輕人的氣，拍著桌子站起：“好，我現在就打辭職信，你可別後悔！”

    事實上，宋子遷話一出口就已後悔。他隻是難以紓解心的苦悶，除了工作，最近沒有一快樂的覺。而工作、工作，生意越做越大，財富越來越多，人們的讚譽越來越高，他卻越來越空虛、寂寞，整個人沉沉的，對什麽提不起勁來。

    孫書算是他最親近的人，一些話語不自覺就衝口而出了。

    他盯著孫書，眸裏閃過張。

    孫書啪地坐下，對著電腦，手指落在鍵盤上，故意大聲道：“辭職信，我看得多了。一會就好，總稍等，一會請你簽字！”

    宋子遷濃眉幾乎擰在一起。“咳！”他用力清清嗓子，路過孫書辦公桌，親自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再返回辦公室時，不輕不重丟下一句，“我原本打算給書室提高一倍工資，看來可以省一筆了。”

    孫書敲打鍵盤的手指立刻停下，飛快地問：“是總裁書室嗎？”

    宋子遷衝他挑挑眉，不置可否。

    “我孫大海為世興效力二十幾年，如今年紀大，力弱，尤其這段時間一人頂倆，半句怨言都沒吭。說真的，雙倍工資絕對拿得問心無愧啊！”孫書見證了世興集團的發展與輝煌，哪能真舍得說走就走？辭職信隻是鬧鬧脾氣而已。

    宋子遷激地揚起，朝他舉了舉咖啡杯：“孫書，你們一家老小多口人來著？周末澎島五星酒店法式盛宴，正好有貴賓券送過來。”

    看著他久違的笑容，孫書怨氣驟消，仍是罵了一句：“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