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自從家裏出事後，爺爺把保護得很好，以前在國除了和傅司宴在一起，司機從不離半步，既是司機又是保鏢。

    現在爺爺能放心地讓傅司宴去機場接闊別三年回國的孫，說明是真的信任他，並且早已認同他們這段。

    至於司機不在回老家之類的，不過是爺爺臨時找的拙劣借口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熙意識到自己是說不過這個人的，眼前這人思維邏輯縝，找到一個突破口他就有無數條理由來堵住的退路。

    一小碗米飯已經見底，沈熙視線裏出現了一隻手，順著骨節分明的指骨往上，眼前是男人狹長如墨的黑眸。

    沈熙：“？”

    那隻手朝微抬了抬，他似乎懶得多說一個字，“碗給我，盛飯。”

    沈熙聽懂了，把碗往邊上挪了挪，才抬起眸子著他，“不用盛，我吃飽了。”

    冷白的手指停在上方，他語氣著不悅，“吃這麽點就飽了？”

    沈熙著被消滅的米飯，還有隻剩一小半的紅燒排骨，默默點了點頭。

    如果這都算，那二十多年的飯豈不是都白吃了。

    傅司宴頓了下，又若無其事地拿過的小碗，連帶著先前盛餃子的空碗一起，端著轉進了廚房。

    沈熙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要去洗碗，起跟著進廚房，“我來洗就行了，你去忙。”

    前麵的那人頓了下，將碗放水池裏，回眸看著，反問，“你總以為我很忙？”

    沈熙：“……”

    那人也不管回答與否，自顧自地接話，“沒那麽忙，洗個碗的時間是有的。”

    “噢。”

    公寓裏的廚房本就狹窄，堪堪容得下兩人轉，沈熙見他已經打開水龍頭準備洗碗，也不再矯地推辭，轉就打算離開。

    可剛轉還沒邁步，就聽後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等等。”

    沈熙回眸，“怎麽了？”

    傅司宴關掉水龍頭，轉跟麵對麵站著，“幫我係個圍。”

    沈熙剛想問他怎麽不能自己係，低眸就看到男人舉著的兩隻漉漉的手，水滴順著骨節分明的手指蜿蜒而下，最後匯聚到冷白的指尖，攏剔晶瑩的水珠。

    沈熙：“……”

    男人也適時開口，“手了，不方便自己係。”

    其實巾就在他後的牆上安靜掛著，轉就能夠得到。

    但他即將要洗的碗裏也有的一份，沈熙認為自己不是個吃完飯就不認人的白眼狼。

    於是轉，從餐桌旁邊的椅子裏拿起圍——這是剛才傅司宴吃飯時下隨意放這的。

    掛脖式的卡通圍，還有兩條係在腰上的帶子，沈熙拿著圍，著站得筆直的傅司宴，眼皮跟著跳了跳，輕聲道，“你……低頭。”

    傅司宴聽話地低垂著眉眼。

    沈熙眼皮又跳了兩跳，“不是隻低頭，還要……彎腰。”

    “噢，”傅司宴故作恍然，然後順從地彎下腰，語氣揶揄，“那是你剛才表達不清楚。”

    沈熙：“……”

    時隔三年，除了機場扛上車，兩個人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所有的好回憶全都傾瀉而出。

    沈熙拿著圍的手都有點抖，傅司宴彎下腰半蹲在麵前，濃的睫遮住深邃黑眸，乖乖等著給他戴上圍，一如三年前兩人時那樣。

    在外行事狠厲果斷的傅氏掌權人，偏偏在麵前乖順得不像話，甘願低下孤傲的頭顱，為給自己上一個枷鎖。

    傅司宴頭低到與視線平齊，沈熙盡管攥著圍的手指微，但還是輕鬆就將圍掛在他脖頸後。

    男人上有淡淡的鬆木香，掛脖圍的帶子穿過他頭發時，沈熙的指尖無意到他黑的短發，細細的，像有把小刷子從手心裏掃過。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沈熙終於將圍掛在他脖頸，隻是手還沒拿開，“好……好了。”

    原本彎著腰的傅司宴在此刻突然抬頭，沈熙的手來不及回，猝不及防地在他後脖頸的上。

    沈熙呼吸微滯，斂著眸子想把手收回，就見男人又湊近了些，似笑非笑的嗓音響起，“想抱就再抱會兒，沒關係，我不介意。”

    沈熙頓時紅了臉。

    抬起胳膊勾著他的脖頸，男人低凝視著，這個姿勢從背後看來就像主勾人索吻，但由於高不夠男人不得不委遷就的場景。

    傅司宴如果離得再近些都能到的角，沈熙驚得連忙回手，後退了幾步，聲音很輕，“不好意思。”

    孩慌躲避的眼神映眼底，傅司宴眸底緒晦暗，在直起的那一刻又全都消失。

    他若無其事地背過，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還有兩帶子沒係。”

    圍的兩帶子垂在傅司宴邊，隨著窗外吹進來的風搖擺不定，嚴重挑戰著沈熙的耐心，第一次覺得圍設計繁雜，一點都不實用。

    沈熙走上前將他側飄晃的帶子撿起，由於他背對著，沈熙也沒剛才那麽張了，作也慢悠悠的。

    傅司宴自認為定力很強，但每次必然在這破例，刻意培養多年的沉穩心在麵前也變得不堪一擊。

    就像此刻，腰間的所有都被放大，孩勾著帶子的小手時不時無意蹭過他的腰，卻又很快離開，像一陣抓不住的風，惹得人心尖發。

    腰間的帶子倏地係，傅司宴回過神，察覺到孩在他後係蝴蝶結，忍不住歎，這麽多年還是隻會係這一種。

    傅司宴：“好了嗎？”

    沈熙不知道他的想法，等係好最後一帶子，順手理了理蝴蝶結尾部，這才回道，“好了。”

    男人寬肩窄腰，材修長拔，可風的掛脖圍穿在他上沒一點違和，反而添了點居家生活的氣息，像高嶺之花染上點煙火氣。

    沈熙覺得他眉眼都變得溫和。

    傅司宴彎重新打開水龍頭，打開之前，他轉向沈熙站著的方向，“你先出去吧，我來洗。”

    經過剛才係圍一事不知名的緒在空中蔓延，原本狹窄的廚房此刻更顯得仄，沈熙沒再推辭，“噢。”

    臨出門前，沈熙想起什麽，一隻腳又邁了回去，“能不能別告訴爺爺我上班的事。”

    碗筷的撞聲停下，廚房裏隻有潺潺水流聲，傅司宴著小的背影，“你打算瞞多久？”

    沈熙自知瞞不住，包括昨天從老宅來公寓住的時候爺爺已經起了疑心，撒說想見見閨，找借口給搪塞過去了。

    但這事沈熙原本就沒打算瞞著，隻是怕爺爺年紀大了還要擔心。

    沈熙想了想，認真道，“再等一段時間就告訴爺爺吧。”

    “嗯，”稀奇的是傅司宴在聽到的話時並沒有跟嗆聲，而且繼續洗著手裏的碗筷，嗓音浸染得低沉醇厚，“我不說，你自己去說。”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會保守，倘若爺爺問起也會幫忙瞞著，什麽時候說全在於自己。

    沈熙點點頭，“謝謝。”

    ——

    沈熙重新回到客廳沙發裏窩著，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時事新聞，五花八門的社會新聞，大部分都是些誇大其詞的標題黨，點進去才發現並沒那麽誇張，更無聊了。

    沈熙退出時指尖無意中到左下角的通訊錄，大半空白的手機屏幕映眼底，這是出國後換的新號碼，通訊錄裏隻有三個人。

    爺爺，閨林淺。

    還有一個是剛才打完電話後存的聯係人——傅司宴。

    舊號碼也是存的規規矩矩三個字，傅司宴。

    但那人每次都不滿意，著改諸如“寶貝”“男朋友”“老公”一類麻得能掉一地皮疙瘩的備注。

    沈熙正盯著手機屏幕裏的那個名字出神，而不知什麽時候廚房的水聲已經停了，看得出神全然沒注意。

    直到傅司宴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在看什麽？”

    沈熙驚了下，手機都差點扔了，回過頭才發現傅司宴站在後，目落在手裏亮起的屏幕上。

    沈熙半遮半掩的，然後迅速地把手機息屏放到一邊，心虛地輕聲道，“沒看什麽。”

    “沒看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傅司宴聲音聽起來似乎愉悅很多，“那你慌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