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沈熙搶先一步打斷了沈慕海的話，“我們不打算辦婚禮。”

    沈慕海形明顯頓了下，疑地看向沈熙，“什麽？”

    沈熙沉默著沒說話。

    當然知道爺爺說的其他嫁妝是什麽，外人看沈家現在衰落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現在的資產如果放在帝都還是排得上前幾。

    但沈熙想把這些都給爺爺留著，不論和傅司宴真結婚假結婚，都不能自私地把這些嫁妝和資產拿走。

    房間裏陷寂靜，隻有後許叔打開匣子的細碎聲響。

    爺孫倆沉默地僵持著。

    傅司宴適時站了出來，溫聲道，“爺爺，這是我的主意，和熙熙沒關係。”

    但這句話並沒有讓沈慕海的臉緩和下來，他看向傅司宴，語氣有些沉，“為什麽不辦？”

    傅司宴氣度不減，不慌不忙地解釋，“這段時間我公司比較忙，剛接了一個項目，我想著婚禮過段時間再補。”

    沈慕海年輕時也做生意，自然對這些事深諳其中道理，項目急的確不容耽誤，想到這，他臉又緩和些許，“行吧，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決定。”

    沈熙給站在爺爺後的許叔使眼，吩咐他把擺滿茶幾的玉鐲首飾收走，結果信號剛傳出去一半，對麵的許叔還沒領悟到的意思時，就被爺爺發現了。

    沈慕海回頭看看後的管家，又看看麵前的沈熙，“倆人幹嘛呢？當我老眼昏花看不見是不是？”

    沈熙眨了眨杏眸，乖巧地湊到爺爺跟前，“您哪有老眼昏花，明明是耳清目明，眉清目秀。”

    本來繃起臉準備說教的沈慕海也被逗樂了，睨，“淨用語，什麽七八糟的。”

    沈慕海視線落在茶幾上的首飾玉鐲名畫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孫，“你倆都要結婚了，這嫁妝早給晚給都一樣。”

    沈熙：“……”

    沈熙見自己說不爺爺，趁爺爺不注意時給旁邊的傅司宴使眼，無聲地做口型，“幫我。”

    傅司宴上前一步站在沈熙旁邊，嗓音溫淡，“爺爺，這嫁妝等我們舉行婚禮再給也行，那天更有意義。”

    這三年時間沈慕海和傅司宴相得很好，他在傅司宴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魄力，這是在圈裏其他的富二代公子哥上所沒有的。

    因此沈慕海也特別欣賞傅司宴，再加上他看得明白這人對自己孫一片癡心念念不忘，就變得更喜歡了，頗有點看孫婿的那種意味。

    包括此時，沈慕海也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於是默了默，轉頭吩咐許叔把嫁妝都收起來，然後說，“那小熙的嫁妝就先放我這，等你們辦婚禮時再給你們。”

    沈熙看得目瞪口呆。

    驚訝於爺爺改主意太快，更驚訝於一向固執的爺爺因為傅司宴區區一句話就被輕易說。

    沈熙用一種“你是不是背著我給爺爺下了什麽藥”的眼神看著傅司宴。

    傅司宴注意到孩古怪的眼神，無奈地瞥一眼。

    沈熙猶豫了下，有點不好意思，輕聲說，“爺爺，我們今天……是回來拿戶口本的。”

    沈慕海約莫猜到他們的目的，並沒多意外，他和管家許叔一起把拿出來的嫁妝收好，然後轉，溫聲，“等我下，我去給你們取。”

    “爺爺，”房間裏響起傅司宴清冽的嗓音，“你等會再拿，我有事想跟您說。”

    沈慕海轉看他一眼，察覺到年輕人眸底的認真神時，他約猜到什麽，“小傅，既然嫁妝要等辦婚禮才拿，其他的也等婚禮再說吧。”

    “這不一樣，”傅司宴走上前，收起一貫的漫不經心，神認真，“這是我娶小熙的心意。”

    沈熙想起傅司宴在車上那句似笑非笑的“聘禮”，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見傅司宴修長的指節打開自己先前帶來的水藍絨麵首飾盒，外藍黑，端莊大氣，質高級，黑絨麵襯下是一枚祖母綠戒指，與之旁邊的另外兩個首飾盒裏，分別是同樣貴重的祖母綠手鐲和項鏈。

    迎著沈熙不解的目，傅司宴解釋道，“這是傅家祖傳下來的一套首飾，是我母親特意留給兒媳婦的。”

    沈熙被這稱呼惹得紅了臉頰，但隨即想到什麽，抬眸著傅司宴，小聲，“不是說沒告訴你家人麽？這是怎麽來的？”

    傅司宴：“母親把它們放在我這，說如果遇到要結婚的孩子就把這套首飾傳給，這是傅家的誠意。”

    想了想，傅司宴看著沈慕海，略帶歉意，“今天來的匆忙，隻帶了母親這份，熙熙的首飾戒指我後續會再補上，那是我的心意。”

    沈熙思緒翩躚，注意力早已不在傅司宴這番話上，有點好奇，像傅司宴這樣事業功、又禮貌周到、深得長輩喜的人，他的母親是怎樣的人？

    過傅司宴清雋俊的麵容，能想象到那位被歲月溫以待的人，一舉一都如名門大家閨秀，可能和記憶裏的母親頗為相像。

    沈慕海這會兒蹙著眉，視線落在桌上被打開的一套祖母綠首飾，澤圓潤，隻打一眼，以沈老爺子喜古董多年的經驗便知這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件。

    可就是太貴重，他才不能收，剛想準備出聲拒絕時，就見麵前的年輕人又掏出一遝文件，放到長形古式茶幾上，“這是傅氏集團轉讓權的合同，我會把我名下份轉給，我和結婚，這是我應該給的安全。”

    “這……”沈老爺子看著那份合同，完全說不出話了。

    迎著爺孫倆震驚的目，傅司宴語氣平靜，嗓音卻溫，“另外還有我置辦的各地房產車子、票投資等其他資產，也都會有熙熙的一份。”

    沈熙驚得一時找不到語言，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爺爺。

    沈慕海顯然也驚到了，默了半晌，他看著那份比所有嫁妝還要貴上百倍的權轉讓合同，驚得皺眉，“不行，小傅，這太貴重了。”

    傅司宴神不變，堅持道，“爺爺，這是我娶熙熙的誠意，我們結婚後傅氏也算作我們夫妻共同財產。”

    旁邊神不知鬼不覺就一躍逆襲為沈.富婆.熙：“……”

    沈熙一直對這次結婚沒多大，既然不辦婚禮的，在的概念裏就隻是拿著戶口本和9塊錢工本費領回來兩個紅本子的結婚證。

    直到爺爺拿出嫁妝，傅司宴如今拿出貴重的祖傳首飾，還有許多人眼紅的傅氏權合同，對這結婚才有點真實。

    真的要結婚了，要嫁給傅司宴了。

    傅司宴將那套祖母綠的水藍絨麵首飾放到沈慕海麵前，嗓音溫淡，“爺爺，這些您先幫我們收著，等結婚那天……”

    “小傅，”沈慕海打斷了他的話，他自認為打拚一輩子已經足夠見過世麵，但在看到桌上那份合同時他還是被震驚到，他猶豫著，“我也想給小熙一份保障，但這真的太貴重了，不管是我還是小熙都不能接。”

    傅司宴對孫的真心他當然看得清楚，不然他今天也不會把箱底的嫁妝拿出來。

    但這權合同……如果接他會心裏不安。

    “爺爺，”傅司宴上前，眼眸裏凝著認真的神，輕聲道，“我們結婚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分彼此。”

    沈熙：“……”

    不得不承認，傅司宴是極會哄人的，就像此時，沈熙明顯注意到爺爺被他的話，眸微閃。

    那人的嗓音還在繼續，“而且這是我娶小熙的誠意，爺爺您要滿足我的一片真心。”

    猶豫片刻後，沈慕海果然被說了，終於點頭。

    與此同時，傅司宴也眼可見地鬆了口氣，眉眼綻開點笑意，如冬日枝頭碎雪融化，淺氤氳在眼底。

    全程沒發表意見稀裏糊塗就被定下來的沈熙：“……”

    等許叔把大大小小的嫁妝聘禮都收走時，沈熙繞過茶幾，坐在爺爺邊，輕聲，“您平時一個人在家要注意，多出來走走，就當鍛煉。”

    “好，”沈慕海神慈祥，談完正事後又恢複笑瞇瞇的模樣，“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沈熙想到自己以後上班就沒時間回家，輕聲囑咐，“有什麽不舒服就及時和許叔說，別瞞著。”

    想了想，又補充，“也不許瞞著我，有什麽都要跟我講。”

    “好。”沈慕海看了眼旁邊沙發裏的男人，又轉頭拍了拍自己孫的手，忍不住慨，“有人終眷屬，老話說得真是沒錯。”

    沈熙：“……”

    沈慕海繼續，“你早該給人家一個代，小傅等了你三年。”

    沈熙餘瞥見傅司宴在旁邊但笑不語的乖巧模樣，忍不住撇，“您到底是哪邊的？”

    沈慕海正：“我一向幫理不幫親。”

    沈熙：“……”

    ——

    臨近傍晚吃飯時，傅司宴接了個電話，是江特助的電話，說是公司臨時有事需要他回去理。

    沈熙莫名就鬆了口氣。

    總覺得傅司宴在這待著，盡管什麽都不做，但無形中會給自己很多力，明明是從小長大的老宅，反倒有種做客的覺。

    後來沈熙有點想明白了，可能是這人不容忽視的傅氏掌權人份，再加上與生俱來的迫才讓覺得不自然。

    和爺爺一起將傅司宴送到門口，臨走時那人還在和爺爺道歉。

    沈慕海經曆過這種事，知道公司裏有些急事耽誤不得，自然也就很理解，他隻擺擺手不計較，還囑咐他路上開車慢點。

    沈熙和爺爺站在門口，傅司宴朝著不遠的老宅停車場走去。

    沈慕海著那抹拔周正的背影，越看越是喜歡，轉頭對孫示意，“去送送小傅。”

    沈熙著距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停車場，眼皮跳了下，“這不是在送嗎？”

    在爺爺吹胡子瞪眼的表裏，沈熙隻好乖乖投降，“好好好，我去送。”

    沈熙不不願地挪步過去。

    天漸晚，蒸騰的熱氣也逐漸散盡，火紅的夕蔓延至遠的山頂，染紅了整片天。

    傍晚微涼的風拂過臉頰，沈熙舒服地瞇著眼睛，慢吞吞地跟在那人後麵，也不說話。

    這個視角被車輛半遮半掩，從爺爺的角度自然也看不到倆人，沈熙看到傅司宴開了車門就準備溜回去差——每次與這人單獨相時總會覺得尷尬。

    沈熙剛轉回一半子，後就傳來傅司宴清冽的嗓音，“你怎麽過來了？”

    事已至此，沈熙尷尬地了鼻子，若無其事地轉，“我來送送你。”

    這話一出口，沈熙都覺著尷尬，目測不到十米的距離還要來送，不知道的還以為倆人是新婚小夫妻有多膩歪。

    傅司宴頓了下，目不經意看見站在老宅門口笑瞇瞇的爺爺，頓時明白點什麽，他又重新關上車門，嗓音懶散，“舍不得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