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麽，對麵坐在餐桌前的林淺著這一幕，忽然有種被奪家的錯覺。

    旁邊蘇淮宇看著他們你儂我儂，輕嘖一聲，“你倆夠了啊，我們單狗也是有尊嚴的，經不起你倆這麽。”

    沈熙：“……”

    菜品是傅司宴提前預定好的，牛排、鵝肝、口蘑湯，口鮮飽滿，無論哪種都很合口味。

    沈熙沉浸在食裏，完全沒注意到餐桌上其他人不可思議的表，蘇淮宇帶來的那幾位公子哥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生意場上殺伐果斷、冷無的傅氏掌權人，此刻就坐在他們對麵安靜地給沈熙切牛排，沈熙不小心嗆到下一秒他就又是遞飲料又是替人拍背，蹙著眉隻差把張二字寫在臉上，全程將沈小姐照顧得無微不至。

    場麵比以往還要熱鬧，今年沒有長輩，林淺和蘇淮宇倆人肆無忌憚地拌，誰也不讓著誰。

    林淺喝了口酒，笑瞇瞇地往他心口上紮刀子，“聽說蘇爺上個禮拜去相親了？”

    蘇淮宇睨一眼，“父母所迫，沒辦法的事。”

    林淺搖著紅酒，“那你看上沒？”

    “還行。”蘇淮宇像是在回憶，“模樣好看，格也不錯。”

    說著，他掃了一圈桌上，抬手一指，“就跟沈妹妹很像，都文文靜靜的，隻不過長得沒沈妹妹好看。”

    林淺看不慣拿沈熙說事，抬踢了他一腳，“你以為小狐貍白這麽多年？圈裏論貌沒人能比得上我家小熙。”

    “行行行，”蘇淮宇主投降，這人妥妥的沈熙最大，惹不得，“我就打個比方，就說那姑娘人不錯，話，適合家過日子。”

    林淺樂了，“哪個姑娘這麽倒黴，被你看上了。”

    “我怎麽了？”蘇淮宇斜倚著椅背，吊兒郎當的模樣，“我這貌圈裏也算數一數二，看得出來，那姑娘對我也滿意的。”

    林淺撇撇，“得了吧，你花名在外，早就臭名遠揚了，人家才不一定能看上你。”

    蘇淮宇沒繼續跟爭論這個問題，仰頭灌了口酒，漫不經心地問，“聽說你也要相親？”

    林淺：“嗯，下個禮拜。”

    蘇淮宇：“行吧，祝你遇見良人。”

    林淺挑眉看著他，有點得意，“這就不用你心了，我肯定能遇上個有錢有才的大帥哥，我這貌，雖然不如我家熙熙，但吸引個小狗還是不問題的。”

    “行，”蘇淮宇淡淡點頭，“別又是那種19歲的小調酒師就行。”

    林淺轉頭，麵無表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你跟蹤我？”

    蘇淮宇莫名歎了口氣，恨鐵不鋼地看著，“上次我去零悅酒吧見你了，你就在吧臺坐著，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人家看，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他給吃了。”

    林淺：“……”

    林淺瞪他一眼，“要你管，我想看誰就看誰，帥哥不就是給人看的嗎。”

    “收斂點吧，”蘇淮宇幽幽看一眼，“好歹也是林家大小姐，沒皮沒臉地盯著人看，傳出去還以為你沒見過男人呢。”

    林淺：“……”

    蘇淮宇拍拍脯，挑挑眉，“像我這麽優秀帥氣的男人，難道是擺設嗎？”

    林淺：“……”

    蘇淮宇越說越上頭，林淺從桌子底下又踢了他一腳，“閉，要許願了。”

    服務員推著蛋糕上來，室遮窗簾自合上，餐廳裏陷一片漆黑。

    短暫的驚慌了一瞬，然後沈熙覺有人握住的手，挲了下，低沉的聲線響起，“在點蠟燭，想好許什麽願沒有？”

    沈熙心逐漸平靜，回握著他，“想好了。”

    眨眨眼，眼裏著一點狡黠，“但不能告訴你。”

    傅司宴無聲地笑了。

    的蛋糕上著星星形狀的煙火蠟燭，蠟燭點亮時，四周燃起絢爛的火焰，浪漫又漂亮。

    沈熙戴著生日帽閉著眼睛許願，周圍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著呼吸，靜靜地等著。

    今天的一切都讓他們大跌眼鏡，三年前沈家是落魄了，但又好像沒有，沈熙依舊是圈裏的寵兒，被傅司宴捧在心尖上，被林淺和蘇淮宇護在後。

    在座的人都心如明鏡，邀請他們參加這場生日會不是最終目的，傅司宴有意告訴他們他的態度，從此惹到沈熙就是惹到他。

    傅司宴側頭看著孩，站在桌前，安靜地閉著眼睛許願。

    今天穿著一件溫的香檳長，如瀑的黑發挽在腦後，襯得氣質恬靜乖順。

    麵前的星星蠟燭還在劈裏啪啦地燃著，漂亮的焰火映得眉眼昳麗生，白淨的臉蛋，雙手合在前，不知許了什麽願，角翹起一抹弧度，如一副安靜的畫忽然變得栩栩如生。

    切蛋糕時，一樓的方向約傳來幾聲爭論聲，所有人都沒在意，當生日會進行到一半時，外麵的爭論聲還是沒停。

    傅司宴最不喜歡管閑事，但靜聲越來越大，他不想擾了的興致，簡單代幾句後起離開，走到一樓。

    距離一樓還有幾個臺階時，還能聽見爭論聲。

    “我今日有重要客戶，你隻需要在二樓給我開間包廂就行，有這麽困難？”

    另一位回話的是服務員，“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餐廳今天有客人包場，您可以改天再來。”

    “我幾個億的生意，你說改天就改天？”男人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做退讓，“那這樣行麽，我們在一樓，一樓總行了吧？”

    服務員還是麵不改，微笑著，“不好意思，我們餐廳已經被包場，包括一樓。”

    “你。”男人氣結。

    他似乎是想耍賴，走到旁邊椅子裏坐下，“我今天就在這等著，你們總沒有趕客人走的道理。”

    傅司宴走到一樓時，才看清眼前與服務員爭論的男人，顧清越。

    顧清越溫文爾雅的模樣，不像是為吃一頓飯就跟人爭論到這種地步，除非真有什麽急事。

    他坐在椅子上，還不忘端著架子，“說實話我對你家真沒什麽興趣，是我客戶今日非要吃你家餐廳，不然我來都不會來。”

    過落地窗，傅司宴看到停在餐廳門口的另一輛車，想必這就是他所說的客戶，傅司宴頓了下，隻覺得車牌號有點眼。

    這時，顧清越也注意到了剛下樓的傅司宴，短暫的驚訝後，他神恢複正常，帶著點不自然，“你怎麽在這？”

    旁邊服務員替他答了，“傅先生今日包場。”

    顧清越起，扯了扯，“原來包場的竟然是傅總，早知道是傅總剛才我也不會罵那麽久。”

    傅司宴走到他跟前站定，單手抄袋，淡淡看他一眼，“顧總想罵多久都行，但罵我解決不了問題，畢竟這餐廳目前的使用權在我。”

    顧清越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傅司宴慢條斯理地說，“我有權決定你今日中午能否在這用餐。”

    傅司宴比他高出一截，站在他跟前有種無形迫，顧清越笑笑，“無所謂，我不在乎。”

    “你是不在乎，”傅司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語氣玩味戲謔，“你那位幾個億的客戶呢，他也無所謂麽？”

    沒等顧清越說話，門口傳來一陣響。

    顧清越偏頭看見，小跑著上前，手去扶，畢恭畢敬道，“錢老，您怎麽出來了？”

    錢衛德，早年間的商業大鱷，馳騁商場，無人能敵，後來年紀逐漸大了，力不從心，產業都給兒孫去做，自己則退居幕後清閑。

    錢衛德年近七十，仍然朗，兩鬢斑白，臉上倒是看不出年紀，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錢衛德笑瞇瞇地，扶著他的手往前走，“看你這麽久還沒出來，我過來看看。”

    顧清越有點不好意思。

    他在想怎麽跟錢衛德說明況，換一家餐廳也是一樣的，更何況如果在這吃飯要經過傅司宴同意，他斷然不會拉下臉去求傅司宴。

    正想著，就見不遠的傅司宴走過來，微微頷首，“錢老。”

    錢衛德這會兒才注意到他，驚訝地問，“傅總怎麽在這？”

    傅司宴勾了勾，態度尊重，“我今日有點私事，把這家餐廳包場了，還請錢老見諒。”

    “這樣，”錢衛德點點頭，擺擺手表示理解，“那我再換家餐廳就行，不是什麽大事。”

    錢衛德很喜歡跟後輩打道，尤其是優秀的後輩，像傅司宴這種，整頓傅氏那幾年，連曾經以雷霆手段著稱的錢衛德也不得不佩服這位年輕人的手段和膽量。

    錢衛德上前拍拍他肩膀，語氣著稔，“你父母都還好吧？上次在李家小兒子的周歲宴上匆忙見過一麵，有機會我哪天親自去拜訪。”

    “他們都很好，”傅司宴說，“您是長輩，哪有來拜訪晚輩的道理，等哪天我和父母一起去看您才是。”

    顧清越被冷落在旁邊，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剛回國接手自家生意，經他人牽線搭橋認識錢衛德，錢老二兒子公司最近對外尋求合作，競爭激烈，好不容易想到這條曲線救國的路線，結果差點被傅司宴攪黃。

    他莫名有點鬱氣，說話也夾槍帶棒，“傅總說得好聽，不如來點實際的，錢老在門口站這麽久也不見你要迎進去坐坐。”

    傅司宴看他一眼。

    這時，不遠樓梯口傳來靜，聽著十分熱鬧。

    “錢老！”

    “錢老，您怎麽在這？”

    “什麽大風把您給刮來了！”

    “謔，錢老您這一唐裝夠神的啊！”

    “錢老，您怎麽還開著那輛小破車啊？”

    說話的是先前在樓上參加生日會的公子哥們，聽見靜全都下來了，嘻嘻哈哈地跟錢老打招呼開玩笑。

    錢衛德一大把年紀，但也開玩笑，聞言一掌拍那人腦袋上，“什麽小破車，那輛車陪著我出生死多年，我是舍不得換。”

    那人捂著腦袋嘶了聲。

    又有人笑著說，“您要是喜歡那輛車，改天我給您做標本，放床頭，您每天睜眼就能瞧見，晚上還能抱著睡。”

    錢衛德氣的吹胡子瞪眼，拿他們一群人沒辦法，眼底卻是縱容和寵溺。

    顧清越這時候才發現，他們跟錢衛德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語氣裏著稔，隻是傅司宴在長輩麵前態度一向尊敬，他才誤以為他們之間沒見過幾麵。

    顧清越認得這些公子哥，父母皆是在圈裏有頭有臉的人，單拎出一個家裏產業就是顧氏的幾倍，但很明顯，他們並不認得他，有些隻看他一眼便移開視線，眼神都著陌生冷淡。

    錢衛德笑著看傅司宴，“難怪要包場，原來是你們幾個私下聚會。”

    “不是，”傅司宴眼底有笑，語氣了些，“是我妻子今天過生日，特意包場給慶祝生日。”

    顧清越怔了下。

    而下一秒，像是驗證他說的話似的，樓梯口出現一抹窈窕的影，孩子戴著生日帽，一雙杏眸顧盼生姿，明眸善睞，鼻尖還沾著一點油，著的清純憨。

    踩在最後一個臺階上，目在人群裏梭巡一圈後定格在某。

    沈熙眼底著驚喜，小跑過去，“錢爺爺，您怎麽來了？”

    錢衛德與沈老爺子一向好，倆人年輕時就是生意夥伴，相互攙扶著走過這麽多年，到老更是惺惺相惜，如遇知己。

    隻一眼錢衛德就認出眼前的孩子是誰，年紀大了，他激得手有點抖，又驚又喜，“小熙，你這孩子怎麽在這？”

    他拉過的手，上下打量了一圈，“什麽時候從國外回來的？沈慕海那老頭怎麽也不告訴我。”

    沈熙溫笑笑，“我今天過生日，剛回來沒多久，爺爺可能還沒來得及跟您說。”

    “好、好，”他連連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麽，“你今天過生日，那傅總剛才跟我說他妻子也過生日？”

    錢衛德頓了下，看著眾人臉上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什麽，他不可思議地問，“你倆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