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謀害妻

鬼羧嶺中，一直在等待著鄭曲尺「邀請」的黎師，聽見鋸子報告：「呃……桑小哥不知道跟穆工講了些什麼，人就一蹦三跳高興的離開了鬼羧嶺。」

「桑瑄青」乃子一事，黎師誰都沒說，因此鋸子一直拿當男子看待。

黎師聽完，靜靜凝思片刻,才恍然道：「你是說，忘了帶我？」

鋸子長得跟座鐵塔似的，比起高挑修長的黎師還要高上小半個頭，可現在他卻恨不得將自己小一些，別太有存在。

不敢講實話，鋸子只能委婉勸道：「主子，下雪了，咱們該躲躲吧。」

黎師臉上沒什麼特別緒：「走。」

「去、去哪？」鋸子訝道。

「雖忘了，可我沒忘，自然是要上門提醒一下。」

鋸子一聽，就知道他們主子的認真勁上來了，他一旦認準一個理，別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卻是到了黃河依舊心不死。

在他那兒，從來沒有拐彎跟迂迴的選擇，應下的事，就得做，做不到他就讓做到。

知道自己註定勸不住了，鋸子也就沒再開腔。

他撓了撓頭，心想,也不知道那桑小哥見到他們主子不請自來、登門造訪，會是怎樣一副表？

歉意？

欣喜？

還是……

這個時候，鬼羧嶺基本於半停工狀態,大部分本地的石匠跟勞役都被批準歸家過節，而遠地方的人則得留下值,但工地上會給他們準備一些較往常更盛的吃食。

黎師一路走來,都沒見著幾個人。

也是，這會兒下著小雪，路地，又沒什麼要事，誰會跑出來閑逛遊盪。

之前的熱鬧好像也隨著眾人歸家過節，而被一併捎帶走了。

黎師雖然表未變，但腳下越來越重的力道，卻鋸子看出一種被人棄的不滿與落寞。

他瞅了兩眼主子端正的背影，這時也不免對桑小哥有些抱怨。

他不都答應了他家主子說是一塊兒過正旦了嘛，這臨時爽約，這也太沒口齒了吧？

也不想一想，他家主子是什麼人啊？

以往，人家是求都求不來的，想那宇文晟夠高傲了吧，他不也得費盡心思想要籠絡他們家主子替他辦事。

可他們家主子偏就不樂意搭理他，就單單就了的約。

現在倒好，他人都差給親自送上門了，還能給帶了，簡直豈有此理！

噯？

不對。

不是「差給」，而是「已經」。

就算是他家主子的救命恩人，也太過份了！

欺人太甚！

就在這對主僕剛下到半山腰時,卻在路上遇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公輸蘭。

一襲紫臨風而飄，墨長發傾瀉於背，溫婉清雅的氣質，倒是人如其名，空谷幽蘭。

鋸子呆住了：「二姑娘？！」

「兄長。」

公輸蘭看到黎師，哪怕這張臉是陌生的，但他上那悉的覺卻令委屈地紅了眼眶，長長的睫上掛滿了淚珠，猶如出水芙蓉般清麗。

與之相反，黎師看到公輸蘭時，卻沒有表出多兄妹重逢的激，他掃視了一眼四周圍，並沒有人跟隨。

但他心底雪亮，轉念也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放你出來的？是想確定我究竟還在不在福縣是嗎？」

公輸蘭聽到他這麼說，立即否認：「不是的，近日宇文晟每天會容我自由二個時辰去準備一些事，我只是偶然間看到了兄長在工坊留下的字句，這才循跡找了過來，但你放心，我確定沒有人在跟蹤我。」

黎師淡淡瞥了一眼：「不必跟蹤，只要伱能找到我，宇文晟自然很快就會知道我還在福縣。」

然後他被找出來，這只是遲早的事。

公輸蘭怔忡了一下，眸微睜，慢慢也反應過來對方的打算了，揪擺，當即歉意道：「我沒想……是蘭愚昧。」

真沒想到……還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有意跟宇文晟獻投誠？

黎師，也就是喬裝易容過後的公輸即若，他並不在乎怎麼樣想的。

「我跟宇文晟當面提過，可他並不願意娶你為妻。」

一提及這個，公輸蘭一下就激了起來，咬了咬下：「兄長，你知道他為何不願意娶我嗎？那是因為，他不久之前已經另娶人了！」

這件事應當不假，因為這事是在宇文晟的副王澤邦口中無意間得知的。

「什麼，宇文晟親了？！」

鋸子震驚，口而出。

別說鋸子，連公輸即若聞言都怔愣了片刻。

「他既已娶妻，那你再繼續留下有何用？你該聽說過吧，宇文家向來有一個傳統，便是只娶妻，不納妾，更無休妻前例。」

公輸蘭當然知道。

正因為知道，才會在得知這件事之後，如此痛心。

「我不甘心，如他這般雄才大略、志在天下的人，怎會去娶下一個福縣的小小農？他一定是被鄴國的皇帝所迫，不得己而為之。」

可公輸即若卻有些了解宇文晟這種人，他平靜的問道：「你認為，這天下還有誰能夠得了宇文晟就範？」

就算有外力迫的份在，但只要他不願意，哪怕是一國公主想嫁他，他不是依舊沒娶？

公輸蘭的臉一下煞白。

就好像心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被人一下子撕裂開來。

「噗通」一聲，公輸蘭重重跪地。

「兄長，蘭只求你這一次，幫幫我，幫我除掉，你知道我等了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這一次能夠離宇文晟這麼近，我不想、也不能別的人破壞掉這一切，求你，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可以讓他對我另眼相待了。」

「你是讓我，去傷害一個無辜之人？」公輸即若反問。

公輸蘭用力朝地面磕頭，決心很重，不一會兒額頭就沁出了，一片通紅。

「求你，求你看在我爹娘臨終相托的份上，就幫蘭這一次，好不好？」

公輸即若也不是什麼心慈手之輩，他只是覺得這麼做是一件很愚蠢的事罷了。

除掉了那個子又如何，只要公輸蘭一天化不了宇文晟為心，往後自然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難道的餘生都打算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去解決掉一個又一個接近宇文晟的人？

「那你想怎麼做？」

公輸蘭頓住：「這件事蘭還需好好籌謀一番，不能宇文晟發現是我做的，只求到時候蘭向兄長尋求幫助時，兄長能夠不餘力幫我。」

公輸即若深深地看著，半晌，方道：「如果這是你所願。」

知曉一旦搬出自己的爹娘，公輸即若定不會拒絕，但在公輸蘭還沒有徹底展笑之前，公輸即若卻又說了一句：「公輸蘭，你可知你耗費的是，你父母拿一輩子積累下來的恩德功績？」

公輸蘭的表一下凝固在了臉上，著睫，垂下眼。

「蘭有錯，知錯，但……蘭不悔。」

公輸即若卻說：「悔不悔，且等以後再說吧。」

不過，哪怕以後悔之，亦為時已晚了。

——

鄭曲尺跟宇文晟一塊兒回到家中，桑大哥早就收到風聲，說是鬼羧嶺的勞役跟石匠今日會休假歸家，因此一聽開門聲，就趕忙迎了出來。

他拄著拐，當看到鄭曲尺換回了裝，滿臉笑意一切安好的樣子，他才又喜又怒地指責幾句。

「你啊，這麼長時間只知道別人帶口訊，都不曉得回家來看一看？」

鄭曲尺一看哥那神飽滿的神，就知道這段時日除了憂心，別的應該一切順心。

「哥，我這不是忙嘛，你看我給你跟幺妹買了啥？對了，幺妹呢？」

「出去跟別的孩子玩去了，又買什麼東西了？凈花錢。」

「噯？出去玩，幺妹不怕人了？」

「以前別的孩子總欺負，才怕人，現在你……你二哥混得好，聽別人說啊，都幹上百工了，這不就人人哄著，孩子們也對和善，自然也就樂意出去玩了。」

二哥？

哦，「二哥」不就是嗎？

「這樣啊，多出去跟同齡人玩也好，省得在家裡面悶。」

雖說幺妹腦子不太靈，但好在歲數小，別的小朋友估計也就比聰明那麼一丟丟，想來問題不大。

宇文晟聽他們提及的「二哥」，想來就是「桑瑄青」了，看來鄭曲尺還真是「桑瑄青」的妹子。

他有意詢問一句：「曲尺，明天便是除夕了吧，你二哥為什麼還沒回來？」

鄭曲尺跟桑大哥頓時被問住了。

他們倆暗中對視一眼，鄭曲尺打哈哈道：「他……他應該是去辦點事吧，估著快回來了，說起我二哥，他常年不著家，我們有時候也不準他的行蹤。」

這句話倒也符合「桑瑄青」當細作的特點，這一會兒要給「巨鹿國」傳報，一會兒要給「墨家」當應，這肯定是得行蹤飄忽一些，常年不著家一些，才能辦得事。

「這樣啊。」

宇文晟頷首，好似對這個回答接良好。

鄭曲尺趕忙轉移了話題：「哥，你買了過節要用的東西沒有？我這邊買得不多，缺什麼我明天再去一趟，我告訴你，縣裡給我漲月錢了，咱們今年可以好好過一個盛的年了。」

「哪還缺，你去廚房看看，知道你想吃臘，我特意黑明買來熏了一頭豬，另外又買了十隻下蛋，十隻小崽養在竹圈，你以後啊儘管多吃些來補，省得老抱怨自己個矮全因沒吃上好的東西。」

「一、一頭豬？！哥，你真奢侈，不過……還是謝謝哥，你腳不便，準備這麼多東西辛苦啦。」

「一家人說兩家話，這也全靠你……二哥今年掙了錢，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上都淋了，我水給你燒好了，趕去洗一洗，換洗的服我也給你找好，掛在浴堂。」

這浴堂雖然聽起來高大上的，其實就是一間三平方左右的沐浴的地方。

鄭曲尺修房子的時候對於洗澡上廁所的事十分注重，不想跟別人一樣每次洗澡還得拖個桶跑到房間里泡，或者大熱天直接在天拿瓢舀水沖。

特開闢一間浴室，這樣想泡澡或沖涼都方便，主要還是蔽強一些，還可以鎖門。

一開始大哥覺著凈搞些奇思異想，嫌麻煩還得多修一間浴室，但他向來慣著，想怎麼弄就怎麼弄，到現在他們都習慣在廚房旁邊的浴室洗澡了。

因為特意從廚房的牆壁鑿了一個小，里嵌著一竹筒連通廚房跟浴室兩邊，可以不必搬抬就直接在廚房朝浴桶灌熱水，十分方便。

勞累一歸家，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泡個熱水澡，鄭曲遲不得不嘆一句——有大哥照顧真好。

「哥，麻煩你再燒一鍋，一會兒風眠也可以泡一泡。」

想起柳風眠常年手腳冰冷，寒之癥的人，如果能泡一泡，這一夜都會睡得更舒服。

本來被這一對兄妹忽略的柳風眠沉默立於一旁，這會兒聽到了鄭曲尺的話，他倒樂意朝一向看他不順眼的桑大哥彎淺笑一下。

桑大哥卻很自然回了一句：「反正你們是夫妻，浴桶也夠大，就一塊兒泡吧。」

鄭曲尺：「……」哥，你真的清楚你在說什麼狼虎之詞嗎？！

宇文晟：「……」這個建議，聽起來倒是合理的。

桑大哥見他們一下表不太自然，好像有什麼難言之似的，但他轉念一想，近來尺子好像都要忙著幫縣裡修城牆，這是件大事，關乎整個縣安危，的確不能在這個時候懷有孕。

哦哦，是他考慮不周了。

因為著急想抱外甥，忽略這一點了。

他立即改口：「算了算了，我去燒水吧，兩個人一塊兒的確不太方便。」

鄭曲尺聞言，這才暗鬆一口氣。

哥可不知道他們目前還是一對蓋著棉被純聊天的塑料夫妻，這要是被他知道了，以他這種傳統子的人，肯定會跟急的。

抬眸，瞄了一眼柳風眠。

他若有所，也偏過頭「看」向的方向，燈下人面容，昳麗雪白，就驚心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