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原來他是

宇文晟卻在沉默片刻，轉移了話題：「替我理傷口吧，別在面前出任何破綻。」

咦？

將軍這是……不打算再繼續追究了？

付榮覺得自己與將軍這才大半年不見吧，怎麼好像一下就陌生了這麼多。

起初，他只當那個黑姑娘是他們將軍的近日玩樂對象，雖說他們將軍向來好像只對討伐敵軍、戰場殺戮等興趣，可如今他也該是如虎似狼的年紀了,邊出現這麼一、兩個子親近也實屬正常。

但後來在得知那個黑姑娘竟是將軍夫人親口承認的將軍夫人時，他只覺荒謬震驚。

他向來擅長偽裝自己，在異樣緒表一瞬后，便迅速將心底真實的想法掩藏於底，面上不聲。

可那樣一個又丑又矮的鄉下丫頭，憑什麼可以取代盛安公主嫁給將軍？憑的是哪一樣？

他本想事後找蔚垚他們打聽一下況再定論，可現在聽到將軍話中有話的警告,他心神一凜，沒忍住問道：「將軍,你為何會在這偏僻的福縣娶妻？是因為鄴王咄咄相，才會意氣之下娶了嗎？」

方才，那個鄉下丫頭好像喊將軍為「風眠」，這表示將軍在面前用的是化名，並未將真實份跟底細告知。

想來，將軍對，也並非真心實意。

別的人或許不敢這樣直接了當問起宇文晟的私之事，但付榮卻敢。

只因付榮除了是宇文晟最得力的下屬之下，他還有另一層份——那就是他與宇文晟是一對錶兄弟。

正因為這一層親戚關係的緣故，他比之蔚垚跟王澤邦他們，在宇文晟面前又多了幾分依仗與膽大。

宇文晟懶懶瞥了他一眼：「我的事，自有主張。」

宇文晟坐在椅子上,而付榮一條跪地,一條半蹲,低頭仔細替宇文晟理腳傷。

付榮因為平日需要偽裝扮演許多不同的角，所以學的技藝也雜,像武功、醫、工匠活等等,啥都學會一些,但也什麼都不算。

但就這樣簡單的皮之傷，卻難不到他，不必另請名醫。

付榮一邊做事，一邊想著既然開口了，就乾脆問個明白：「可你的態度，也意味著我們以後該如何看待這位將軍夫人啊，若將軍只是暫時想找一個人，卑職自然贊，可若是真心要讓當宇文家的主人，那卑職跟宇文家族一眾，就需好好看一看，這位夫人是不是德能配位了。」

聽完他一番慷慨陳詞的話后，宇文晟卻笑了起來。

他畔含笑，長長的睫十分優越地微彎，如黑的絕羽翎覆下，角勾起的是最恰好的弧度，卻讓人不到一寒意。

「付榮,配不配、適不適合、可不可以來當這個宇文家的主人，這件事是由我來決定,別忘了如今宇文府還能留存在世上，皆因我一時仁慈，無論是你，還是鄴王，或者是宇文家族的人，沒人有這個資格來置喙我的決定，明白嗎？」

付榮想起當年宇文府發生的流事，心猛地繃了，還是不敢挑戰宇文晟的耐。

他知道，一旦激怒了宇文晟，他可不會管自己是不是他家親戚，倆人是不是還有表兄弟這一層關係。

「卑職明白了，是卑職越矩了。」

他這人表面上識時務，上這麼虛應著，但付榮卻暗暗打定主意，要好好會一會這個將軍夫人，看看究竟是靠著什麼來迷將軍，越階上位的。

若說是相貌，雖五端正，但長得又黑又矮，實屬談不上好看。

若說家世，那更是無稽之談。

若說人品、儀容儀貌之類，將軍向來反骨叛逆，他還真不覺得世俗人眼中的那些品相上佳的「好妻子」，會得他中意。

那究竟是哪一點夠特殊、夠古怪，能引得將軍為另眼相待？

但不管怎麼樣，倘若是個慕虛榮、對將軍另有所圖之人，他是絕對不會容許繼續留在將軍邊的。

——

鄭曲尺還不知道自己前腳剛從藥鋪走出來，後腳就被夫婿的好下屬給打上「慕虛榮」「另有所圖」的標籤了。

還沒走出幾步，卻一臉吃驚地看著前方。

只見捧著一盆金桔的蔚垚，正帶著穆柯還有王澤邦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怎麼會這麼巧，就偏偏遇到他們仨？

並不想以現在這副裝跟這些人面，省得會惹上麻煩。

但是鋪就在他們走來的那一個方向，還是不得不迎頭而上，但看他們四張，好像在找尋什麼的樣子，估計只要小心謹慎一些，應該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鄭曲尺低下頭，借著一個路人在前遮擋，慢慢與他們拉近了距離，他們的確沒人注意到。

蔚垚因為王澤邦的拖拖拉拉跟丟了夫人與將軍，但他很確定他們應該是過來了這個方向。

但左看右看，都沒找著人。

「按道理將軍了傷，應該是去找藥鋪了吧。」王澤邦沉道。

穆柯趕忙附和：「對對，前面不遠就有一家包治藥鋪，說不準他們就是去那裡了。」

「那咱們……」

就在雙方即將錯而過之際，蔚垚常年抓捕軍中細作練就的敏銳直覺，他發現了一異樣。

他轉過頭，卻是喊住了鄭曲尺。

「這位……姑娘？」

沒梳婦人髻，一來沒有刻意注重這方面的打扮，二來也是不會，所以一般不會有人一眼就看穿已婚份。

不會吧？

鄭曲尺背影一僵，企圖想矇混過關，於是悶著頭繼續前行，權當沒聽見。

可蔚垚卻更確定有問題，他皺起眉頭，大步前追趕上，一掌便按在纖瘦的肩膀上，制住前行的步伐。

「沒聽見我喊伱嗎？」低沉冷峻的聲音就跟抓到賊似的。

鄭曲尺暗啐一句晦氣。

既然躲不開了，那就迎面直上吧，裝作一臉茫然地回頭，指了指自己：「呃，你是在我？」

蔚垚起初是沒注意到的存在，但當經過之時，餘卻瞥見對方那一嶄新羅莫名有幾分眼。

於是出於謹慎心態，他喊住了，可這會兒再仔細一瞧對方，卻臉遽變。

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不為別的，他經常與桑瑄青見面，對方那一張黑圓臉，他早就捻於心。

而眼前這個跟他至有五分相像的，還有那與哥相差無幾的，最後再加上兄妹那祖傳似的高，令蔚垚想錯認都不行。

蔚垚倏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就作就跟被燙著了似的。

這……這怎麼就抓到將軍夫人了？

老實說，夫人確實長得普通的，既不高冷艷，也不幽若如蘭，更沒有第一眼驚艷……但蔚垚卻莫名覺得，長得很順眼，眼神清澈明亮，像冬天的那般和藹可親，明的、舒服的，不帶一點暴戾、驕橫。

這麼說來，好像是與將軍截然相反的那一類人吧。

第一次與夫人見面，雖然並不認識自己，但蔚垚仍舊帶有些許張與拘謹。

「啊，對。」

鄭曲尺出八顆牙齒，禮貌相詢：「那你有事嗎？」

「呃……也沒什麼事……」

兩人的對話既莫名其妙，也乾尷尬。

由於將軍嚴令不準他們出現在將軍夫人面前，所以蔚垚說起話來，看似有千言萬語在腹，實則只能吱吱唔唔，憋屈得。

穆柯這會兒也瞧出明堂了。

他驚奇地盯著鄭曲尺。

額滴個乖乖哎，這對兄妹神了，乍一眼或許沒太注意，但仔細一分辨，就長得還真像的，尤其五廓這部分。

只是妹子長得更加清秀明麗一些，哥哥男子的眉眼更獷、不修邊幅一些。

「小姑娘，你什麼？」穆柯端起一副怪叔叔的慈祥笑容湊過來，他止不住打量鄭曲尺，那眼神並不帶惡意，就是太熱了，令人到渾發。

「這位叔，咱們素昧平生，你們忽然攔路，又是無端生事，又是問我姓名，這是要做什麼啊？」好笑地問著。

呃……穆柯跟蔚垚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話。

總不能告訴，他們這是因為好奇將軍娶了夫人，跟在後面打算一窺真相，但如今偶遇在路上，這才忍不住跑過來想先悉悉，往後好走帶關係？

另一邊，王澤邦也不傻，雖然一開始沒看懂蔚垚的作，但通過穆柯跟蔚垚的反常行為，再加上鄭曲尺那一張跟桑瑄青約相似的長相，他心中一下就產生了一個讓他十分不願意承認的猜測。

不，不可能，這、這就是將軍夫人？！

他簡直是難以置信。

蔚垚清了清嗓子，也意識到他們激進的樣子著實有些吃相難看，於是稍微一下自己的底細：「夫人莫怕，其實……我們與你二兄桑瑄青是識，偶然間聽他提及過你，這才冒昧上前打擾。」

是啊，當然知道，所以就更怕了。

因為他們口中一口一個的「二兄」「桑瑄青」統統都是區區在下一人所扮演。

沒對此發表什麼意思，只是裝作狐疑、警惕地掃視他們：「是嗎？我倒是從未聽我兄長提及過你們……不過他也時常不在家，我甚與他談論過什麼，我這邊還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說著，徑直越過擋在前的三人，正打算離開時，卻被一直沉默的王澤邦給攔下了。

「且慢。」

「……」想且快。

王澤邦此刻眼神十分複雜，複雜到鄭曲尺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了。

「你是桑瑄青的妹妹？那他……一共有幾個妹妹？」

蔚垚跟穆柯在旁一聽他這話，都忍不住想額長嘆。

這人還沒有死心啊。

鄭曲尺覺得這個問題倒不難，告訴他也無妨：「兩個。」

兩個？

王澤邦眼神之中終於再次充滿了希冀。

「你說兩個？」

還好還好，還有一個妹妹在。

「對啊，還有一個七歲的幺妹。」

七歲？

王澤邦臉上的慶幸瞬間凝固住了，他好像聽到自己腦海之中的某種好期盼徹底破碎了的聲音。

但是，他是一個勇士。

一個不得到最終答案，絕不心死的勇士。

「你的夫君……是柳風眠嗎？」

他報以最後一希巍巍地問道。

鄭曲尺覺得他盯著的眼神十分恐怖，布滿了紅，就好像若不老實回答，他就會發狂似的。

迫於力，頷首：「……是。」

隨著這一聲肯定落下，王澤邦沒發狂，但他腳步虛浮，神恍惚，臉泛白，連連後退。

「噯噯，澤邦，你沒事吧？」

蔚垚驚住了，趕忙將手上的盆栽扔給穆柯，上前接住快要暈倒在地的王澤邦。

鄭曲尺也一臉訝異，王澤邦為什麼好像一副到重大打擊后、生無可的樣子？

他不是暗宇文晟嗎？

怎麼聽見柳風眠娶妻，就變這副樣子了，總不能他屬八爪魚，擱誰那都撂有一吧？

他們是誰也不知道啊，現在的王澤邦，只覺得心底的某種深沉擔憂，某種不安的預，終於出現了。

他當初還以為將軍在跟自己開玩笑呢，沒想到他放棄了打桑瑄青的主意，卻將主意打到了他妹的上。

這什麼啊，得不到你哥，就娶你妹嗎？

將軍，你糊塗啊。

你看看這一對兄妹的強悍傳，你就真不為你後代著想一下，若你真娶了這麼一個又黑又矮的夫人，咱將來出生的將軍……該如何自？！

——

鄭曲尺也不知道王澤邦忽然發什麼神經，總之趁這三人沒留意，就趕悄聲離開了。

等轉頭在人鋪買好了柳風眠的新鞋，再次朝「包治藥鋪」回趕時，卻莫名覺到後有人跟著。

但每當一回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沒看見，不表示沒有。

這一次，學聰明了，故意不回頭，在經過一矮窄的巷道時，放緩步調，餘瞥向後投而來的影，通過影子的廓數量，確定了，還是那三人。

也懶得管他們究竟想做什麼了，畢竟如今柳風眠還在「包治藥鋪」等著，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回到藥鋪，鄭曲尺見宇文晟的腳傷已經理好了，便找到郎中，付完這一次的診費跟藥費，又詢問了醫囑，一套行為下來，既有主見又有條不紊。

最主要的是，付榮一路觀察發現，這從頭到尾主事、付錢、安排的人，竟然都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