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份暴

而他們將軍呢，就像一個吃飯的贅婿，安逸自在地斜躺在那裡養傷，閑事不心，等著別人來寵……

付榮被自己腦海之中冒出的變態詞給驚到，不住打了個哆嗦，渾麻。

錯覺，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鄭曲尺在與郎中談完正事，便回過頭去尋柳風眠。

卻見他雲白袍搖曳鋪散在椅榻之上，狐裘一圈華貴映襯其容貌瑰麗，失冷白到病弱的，但其眼神此時卻不知落在何。

他散開糖袋，玉白指尖從裡面捻出一顆接一顆放口中。

覺得奇怪，他若是想甜，含一顆慢慢抿便是，幹嘛要用看起來像嚼糖似的方式？

這是……心不好？

明明走之前，他還不是這樣的。

「風眠，你腳傷不便行走，還是我抱著你回去吧。」

走過去，彎下腰，肩膀后的烏黑髮垂而下，雖說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跟他商量著，實則不認為他會拒絕自己。

但有時候，人太自信是會遭打臉的。

就比如這一刻。

作剛到一半，便被柳風眠手給擋下了。

愣了一下，迎上他的眼眸。

可惜他的眼眸永遠都遮著一層朦朧的眼紗，湊再近，也始終看不他眼底的真實緒想法。

就如這一秒，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拒絕。

兩人僵持之中，付榮剛出去一趟后，又折返回來：「這位夫人，你夫君腳上傷得不輕，我替你們了一輛馬車，你就不必如此勞累了，再說，你一子也不可能抱得你夫君啊。」

但跟在郎中後的葯僮聞言，卻看了自家郎中一眼，臉古怪。

郎中只怕是不知道，這位夫人瞧著瘦弱不堪，實則可厲害著呢，剛來藥鋪時，抱著家夫婿大步闊進，那一個得心應手、毫無力。

「一輛馬車？那得多錢啊？」鄭曲尺眉頭微顰，轉過頭看向郎中。

據所知，在福縣馬車這種高檔的代步工，一向只提供給富人使用，普通百姓本不起。

付榮愣了一下，但見認真詢價的樣子，像極了市井之中因為一枚銅板與小販討價還價的婦人。

他眼底流出一瞬的不屑，但同時也有些擔心，倘若他將價說貴些，或者說出真實租賃一輛馬車的價格，該不會為省錢就一口回絕了吧。

這將軍夫人，看起來多有一些摳門吝嗇啊，為何？

總不能是……將軍一直沒給家用吧？

他口風一轉，拍了一下額頭：「哎呀，怪我沒講清楚，我這邊恰好也有事要過去河村一趟，方才聽你夫君講你們就住那兒，我便想著順帶你們一截路也無妨。」

一聽說不要錢，這對於剛剛買了一對新的鞋、又看病買葯花了一大筆費用的鄭曲尺，簡直解救了囊中，立馬展開笑靨，對郎中激道：「那多謝郎中了。」

「小事，順帶捎的事。」

見鄭曲尺又轉過，這一次是打算不顧其意願，付榮趕忙上前：「夫人，還是我來吧，你這麼弱弱，怎麼能抱得呢。」

鄭曲尺正想說，家夫婿一向不喜被外人，然而卻見付榮手抱他，他竟由始至終不言一辭，沒有反對。

鄭曲尺站在一旁，靜靜注視，卻莫名覺得有些不爽起來。

剛才抱他時，他好像不太樂意吧。

怎麼地，是抱得不舒服，還是別人抱的更加令他滿意？

付榮抱起宇文晟，鑽進了藥鋪門口停放的那一輛馬車。

鄭曲尺跟在其後，是見過板車、推車，卻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年代的馬車。

剎時忘記了柳風眠剛才給帶來的不快，圍著它轉了幾圈，甚至還沒忍住手了主要構件。

車後部，就是一大圓木，整看來，是由它來負責承擔車載的重量，兩頭穿車……它不像後現代常見的模樣，它更為古樸古老一些。

有蓋頂、側窗、耳、、轓、前窗等等部件，其複雜程度稍嫌累贅，不知道坐起來，夠不夠平穩舒坦。

「夫人，沒見過馬車？」付榮從側窗探出頭，打趣道。

鄭曲尺抬眸瞥了他一眼，這郎中雖然看似中年，但卻有一顆年輕人的心態啊，多有些好多管閑事。

「沒見過，這是第一次。」回答得毫無異樣。

反倒付榮避開了的眼：「馬車而已，並不稀罕，這要擱太原，這種級別的馬車早該淘汰了。」

「哦，太原的馬車是何等模樣？福縣甚出行用得上馬車，基本上所見皆為馬匹，這方才觀其馬車側，還刻了一個淵字，這代表什麼？」

「淵，代表北淵國，這輛馬車是北淵國早期車匠所設計，在別的地方早就沒用了，可福縣倒還有這麼幾輛。」

幾人坐上馬車之後，鄭曲尺見郎中還見多識廣，便跟其攀談起來。

其間，了解到了馬車行業的卷程度，可不比其它工業來得輕鬆，畢竟這是富貴人家的代步工。

整高貨賣給有錢人才能賺大錢，這不車匠們每一年都鉚勁地在這上面搞開發，爭取客源。

……也想搞了，這可是一個暴利的行當啊，可比什麼賣桌子、椅子、床這些東西來得賺錢快。

甚至，可以設計出一款「房車」，既可居亦可旅行的多功能馬車。

沒錯，就這麼決定了，等修完城牆后，手上多有些存款打底，就去搞研究，造車賺錢。

其間，跟郎中提出一個請求，能不能讓馬車先到酒肆賣屠蘇酒地，說是與人約在那等。

不多一會兒，馬車停下，鄭曲尺下車一張，便就看到酒肆布幡，黎師拎著兩小壇屠蘇酒等候在那。

「那人是？」

付榮從側窗位置探出頭，看見鄭曲尺奔向等候的那人，莫名覺得有幾分眼。

「前不久才查過的人，不記得了？」

宇文晟彎起角。

啊，他記起來了。

「是黎師？可他怎麼會跟夫人認識？」

付榮用手指了眉，出一抹無端詭異的笑容。

哈，他好像要抓到一隻藏的老鼠。

將軍，屬下這是剛來就要立功了嗎？

黎師是看到鄭曲尺從馬車上下來的，同時他也察覺到馬車有一道視線，十分鋒利，就如一柄小刀，在他的各個部位來回試探剝析。

「看出什麼了嗎？」宇文晟問他。

付榮收起臉上的表，為謹慎起見，他道：「將軍，這個黎師有古怪，可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什麼明堂，你給卑職些時間，讓卑職就近再仔細觀察一番。」

黎師問鄭曲尺：「那輛馬車是？」

鄭曲尺跟他說了一下事的經過，然後道：「之前發生的事告訴縣衙了？他們怎麼回復的？」

「說了，他們說會派人前去徹查清楚，等有消息了便會通知我們。」

鄭曲尺聽后，有些失，卻又覺得是理之中。

黎師問：「還需要採買些別的東西嗎？」

因為柳風眠的腳傷了，鄭曲尺也沒有心再逛街，於是道：「基本上該買的都買好了，咱們趕回去將桃符掛上、年畫好，就可以過除夕了。」

「那好，回吧。」

他忽然見到鄭曲尺脖子，那被領子遮擋得若若現的一抹紅：「你脖子的傷……沒上藥？」

說起這個，鄭曲尺都忘了。

手了一下，稍微有些刺痛：「小傷而已，不的話，就已經不疼了。」

鄭曲尺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

見這樣說，黎師便也不再說些什麼，男有別，尤其還是有夫之婦，太過關心便是一種逾越。

上了馬車，四個位置就講究的，本來付榮是挨坐在宇文晟那一邊，可黎師一來，他倒是主坐到了黎師的邊，並且一直用一種詭異含笑的視線盯注著他。

而黎師，他面無表地端坐著，任對方如何打量觀察，都穩如一匹老狗。

鄭曲尺剛坐下，方才一直對搭不理的柳風眠，這會兒卻突然拉過的手。

有些訝異，隨之一個力道便將拉過，躺倒在他上。

「風……」

「別。」

宇文晟一冰涼的手指，輕點在額頭，將人按下。

隨即，他取出一個銅製的藍花小藥盒，擰開，手指上沾取一點盒中綠藥膏。

他抬起的下，出頸項部位的傷口，他冰冷的指尖順著細皮朝下，直到輕過傷，再仔細用藥膏塗抹化開。

鄭曲尺這才明白，他這是在給上藥。

到他雖然生疏卻盡量輕的力道，轉過眼珠，看他專註凃葯的臉龐，剛才心底生起的褶皺與不爽，好似一下就被其平了。

「你怎麼有葯？」

「剛才在藥鋪拿的。」

「它是治什麼的？」明知故問。

宇文晟也配合著的問題，淺笑答道：「治你不疼的傷的。」

鄭曲尺先是反應了一下這話，接著便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原來，他這是聽到了跟黎師的談話，這才知道脖子傷到了，剛才還奇怪，他患有眼疾，視力不佳，是怎麼知道脖子有傷的。

「想不到，你可真幽默，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我也給你講一個笑話吧，話說……」

對面那一對夫妻那旁若無人的甜溫馨氣氛，簡直看得付榮是嘖嘖稱奇。

原來已婚男子真的會跟單時的狀態截然不同。

眼前的將軍，雖說是披了一層偽裝份、又改變另一種的將軍，可他那些自然而然對夫人所做的行為，卻沒有半點勉強跟假裝。

而這個夫人嘛，好像也與他剛開始認為的不太一樣。

方才聽對車造行業的事，講得頭頭是道，頗有些匠藝心得，倒也不算是全然沒有見識與優點。

還有就是，講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還不及他十分之一。

「哈哈哈哈……還問什麼爺爺最後長大了沒，這人莫不是個傻子？」付榮拍著大笑道。

其它三人都齊齊看向他。

「咳咳，一點都不好笑，就是我這人笑點低。」他了眉，然後也來了興緻：「要不，我也給大家講一個吧。」

宇文晟沒搭理他，他可知曉他講笑話的水平，與鄭曲尺估計也就是個半斤八兩吧，屬於那種沒給人家說笑，自己就先憋不住笑到不行。

而黎師向來高冷，對這些本不興趣。

見沒人捧場，卻唯獨鄭曲尺跟找到同伴似的，樂得拍了拍掌：「付郎中，來一個。」

他介紹過自己姓付。

付榮蒼蠅手，興緻道：「好勒，那我開始了，有人個專門……噗，哈哈哈，他然後……哈哈哈……」

「不錯不錯，你說完了？那我這邊又想起來一個……」

這兩人講起笑話來，是完全不顧旁人的死活。

而這一車人，就在他們倆越來越冷的笑話之中，抵達了桑宅。

要說，鄭曲尺多是帶些一些社牛癥的，有在，就沒有冷場跟無聊的時候，連一開始對意見很大的付榮，在幾十個冷笑話的緩衝下，也變得和悅起來。

「郎中，你怎麼也下車了？」

付榮是跟著宇文晟一併下了車，畢竟他哪有什麼正經事需要在這窮鄉僻壤辦的，於是他又扯了個謊言：「啊，我忽然想起來了，我河村的這一家親戚前不久好像搬走了，瞧我這記，噯，白跑一趟，那今日可怎麼辦啊，除夕夜家中冷清，卻要獨冷食了。」

他一臉愁容地嘆聲連連。

鄭曲尺一聽，本想當作聽不懂，畢竟這郎中口中的話聽著還假，行為也古里古怪，可不想引狼室。

可這時柳風眠卻道：「既然如此，那便請郎中一起到家中過節吧。」

鄭曲尺訝異。

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邀請別人到家中作客的熱心腸人啊。

這郎中若是個人，都懷疑他這是移別，啊呸，是一見鍾了。

「不可以嗎？你兄可邀請好友一道過年，我卻不可以嗎？」宇文晟偏過頭詢問。

這句話，一下中鄭曲尺心虛的點，正道：「你是咱們家的男主人，你的話自然有效，我驚訝，只是覺得你難得與一人能夠如此投緣，主相邀過節，有些替你開心罷了。」

這話，一下令在場的人聽著都順耳的。

付榮發現，鄉下丫頭也不全都是一些蠻無禮、不識大之人嘛。

而這個黎師，他有的是辦法探出他究竟是誰。

他鬼眼付榮是誰，他腦子裡可存載著七國人、江湖異士的各種來歷，只要讓他找到一點蛛馬跡，他就能他原型畢。

當桑大哥看到鄭曲尺這一趟趕集回來，不僅沒攆走黎師，還又多帶了一個蹭飯的人時，那表簡直就是彩紛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