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掛綠

越山家的荔枝時，高考也臨近了。

這日傍晚，越山問兒：「高考沒幾天了。你不去鼓勵鼓勵駿驍？」

令梅沒轍的白了眼爹一眼：「我和駿驍哥是純潔的兄妹。」

越山扯直笑：「你說真的？兄妹？你真沒一點兒喜歡駿驍？」

令梅點頭。反正對駿驍暫時沒有男之。

得！越山收了笑容。兒的心思不能猜，也猜不。只是有些犯愁有些喜：駿驍這樣的孩子閨都看不上，嗯。我兒眼界實在是高。

「就算是兄妹，你也應該去鼓勵鼓勵哥哥的嘛。」他打量兒的神，「咱家出了事，他可是隔三岔五的跑來關心你。你可不能沒良心啊。」

令梅被爹講得心煩意燥。

「行行行。我去看看他還不？」

越山這才滿意。

「帶些咱家新收的菜去。對了。我再去摘些荔枝。」

他嘗過自家的荔枝，雖然不知道品種，但皮薄，盈，老甜老甜的還是脆口的。可好吃了。

令梅見到摘下的荔枝時，突然呆了呆。

「爹——」舉起枚紅艷艷的果子，「咱家這荔枝樹是什麼品種？」

蕭越山道：「我也不知道。造房子時它就已經長在這兒了。」

令梅睜大眼：「所以是因為這棵老樹，所以您才選在這邊造房子？」

蕭越山想了會兒，自己也覺奇怪。當年這棵樹可遠沒現在樹冠蔭茂盛強壯。反而有些焉焉的。而且從來沒有結過果，所以村裡也沒人在意過它。

但是自己第一眼見到它時，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它就應該是自家院里的樹。

「怎麼啦？」越山問，「這樹有什麼特別？」

令梅略微激的道：「爹你看看這個果子。紅紫相間，果中間有一道綠痕！」極快的剝了一枚，幽香撲鼻，凝脂而不溢漿。口比尋常荔枝的糯多了份爽脆，甜度更勝十倍！核小足，味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瞇著眼睛無限，「爹。這是掛綠啊！」

蕭越山怔住，不可思議的抬頭著樹上不多的果實：「掛綠？這是掛綠？」

他當然知道廣州增城曾經出過掛綠這個荔枝中堪稱極品的品種。但也正因為掛綠為貢品后，百姓飽史的勒索，為自救，果農索砍了掛綠。從此之後，世間再無掛綠的影子。聽說，增城外郊的西園寺僅存著一株四多百年的掛綠古樹，已經為國寶級的存在了。

越山震驚后也回過神：「你不會搞錯了吧？」

荔枝長得都差不多，令梅是怎麼分辨出來的呀？

令梅只問他：「爹你在兩廣呆了這麼多年，有吃過比咱家荔枝更好吃的不？」

沒有。

越山自己也覺得，這是他吃到過最好吃的荔枝。

令梅興的繞著果樹轉了幾圈。有這麼一株掛綠的母樹，將來能繁衍出多後代呀！

收起笑容提醒越山：「爹，這事您可得保。」

越山信了七八分。聲音也有點兒了：「明白。和山葵一樣。咱們要『徐徐圖之』。」

令梅鼓掌：「爹你真的太聰明了！」

越山遲疑問：「那這荔枝還要不要送駿驍？」

令梅笑道：「送給朱大夫沒關係。他們不是本地人，不認得掛綠。」

於是令梅帶著一大籃子蔬果和兩斤荔枝，騎著自行車來到了朱大夫家的小院前。

「令梅來了呀。」朱大夫夫婦正在院子里乘涼。朱大夫起，「你看你，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呢？」

脆生生的黃瓜，紋路漂亮的瓜，紅彤彤的番茄，鮮鮮的小菜和空心菜，永不缺席的菜心，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

玉芝也是笑臉相迎。丈夫今年評個勞模板上釘訂了。多虧了令梅把功勞送到丈夫頭上吶。

朱大夫喊了聲：「駿驍。令梅帶家的荔枝來了。你快來嘗嘗。」

玉芝暗裡無奈的瞅了丈夫一眼。

蕭家的菜那是極好的不用說。荔枝卻是當地常見的水果，不值幾錢。但即使天昏暗，玉芝也看得出這袋子荔枝鮮紅飽滿，個頭又大，驚讚一聲，「你家的地啊，種什麼都好！」

駿驍聞聲而出。

朱大夫反而拉了妻子進屋。

玉芝帶著薄怒責怪丈夫：「你幹什麼？」

「你幹什麼？有點眼好不好？」朱大夫瞪了妻子一眼，「令梅這時候來，肯定是給咱兒子加油的。你也知道你兒子的心思。這種事只能疏不能堵。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就別那麼頂真。」

玉芝心裡氣苦：「我那是為了誰？令梅已經考上了一中。說不定將來還真能考上大學。你難道真想兒子娶不？」

朱大夫古怪的看了妻子一眼：「要是令梅真能考上BJ的大學，還有啥配不上駿驍的？」

玉芝怔了怔，不可思議的道：「就是個農家！」

朱大夫不悅：「農家怎麼啦？什麼年代了你怎麼還有這種腐朽的思想？」

玉芝泄憤似的，指甲刺破了手上的荔枝，粘粘的水流得滿手都是。

「你在上海住的是小洋樓。我在首都住的是四合院。你覺得咱們家這種環境，適合令梅嗎？」

朱大夫瞧著妻子，認真的道：「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只在乎兒子喜歡誰。他要是看中令梅，令梅又是個好的。我們難道還要棒打鴛鴦？」

玉芝咬牙：打就打了。他們家絕不可能讓一個農進門！

朱大夫一把奪過妻子手裡被的荔枝：「別浪費好東西。」幾下剝了塞裡，滿的甜沁涼，厚核小，甜至極！驚得他不住打量這袋子荔枝，越山家裡的荔枝樹難道又是什麼新品種嗎？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常作嶺南人。我今天才明白東坡先生的心境啊。」臨別在即，朱大夫著仙雲山緩緩落下雲霧，第一次生出了不舍之。

玉芝嗤笑，不就是荔枝嗎？轉進廚房收拾令梅帶來的菜去了。

此時院里的氣氛有些微妙。

駿驍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塊紅的枝狀：「送給你。算是慶祝你考進高中的禮。」

令梅一眼看去，竟然是珊瑚墜子。紅珊瑚可不便宜，手輕輕的，還帶著年的溫。仔細看，還真是一小截嬰兒手指大的紅珊瑚，瑩潤麗。珊瑚上方鑲了枚大孔珍珠——金元寶發出輕蔑的聲音：貝殼的珍珠。不值錢。

令梅腹誹：你懂什麼，這顆珍珠是扣子，為了穿鏈子的。

金元寶繼續挑刺：手編的鏈子，更不值錢。

令梅沒好氣：關你屁事。

抬頭對駿驍一笑：「好漂亮。但是，是不是太貴重啦？」

「這支小珊瑚是我前年趕海時在海灘邊撿到的，沒花錢。我特意配了珍珠串項鏈。」駿驍得意，「鏈子都是用我娘的線手編的。你喜歡就好。」

年沉沉的心意啊。

令梅握珊瑚再三衡量。本想拒絕，又不好讓年輕人傷心，影響他的高考。只好先接了過來：「那我先收下了。謝謝你。」

年的眼裡剎時抖落了滿天的星。

令梅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想考哪所大學呢。」

「BJ醫科大學。」駿驍著北方，「我祖父曾經就讀的學校。」

令梅頷首：「是所好學校。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也覺得我沒問題。」駿驍自信滿滿，「你呢？還想考農林大學嗎？」

「是呀。」令梅低頭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我就喜歡種田種果子。駿驍哥，說來你不相信，我覺得我自己呀，生來就是屬於仙雲山的。」

駿驍笑了，彎腰一個紳士禮：「參見仙雲山神蕭令梅。」

金元寶哇哇了起來：喲，這小子這小子——呸！

令梅被逗得掩面直笑。

駿驍看著令梅鮮妍的笑容，比吃了仙丹還要神清氣爽。

他們已經沒有多相聚的時了，不久他們就要天各一方。為了今後的重聚，蕭令梅，請一定要努力啊。

「蕭令梅，記得我在BJ等你。」

「朱駿驍，記得請我吃遍BJ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