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行是回丞相府。

    昨日早朝宋霖托南宮燚帶話給妹妹，說家中有事看明日得不得空，得空的話就歸家一趟。

    這不，恰逢今天是不用上朝的日子，南宮燚就暫時放下手邊的事陪宋窈回娘家。

    宋窈眉梢挑起，奪人眼球的狐貍眼裏流出笑意：“殿下又反悔了？”

    南宮燚沒回答，但靠向人香肩的冷峻臉龐已經說明一切，不過沒有勉強，叮囑。

    “早些回來。”

    宋窈忍住笑，答應：“好，妾明日晌午前就回來。”

    東宮和丞相府就相隔一條街，是特意過來帶些阿姐喜歡吃的糕點回去，順便看看新店第一天開張生意好不好才繞遠路，不然早到了。

    這麽短的距離太子殿下說這話，不知道地還以為出遠門呢。

    很快，馬車抵達丞相府。

    一大家人早已恭候多時，以宋父宋母夫妻為首給兩人行禮，在一片整齊的行禮聲中，宋窈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新麵孔。

    站在神經爹後，一位看著弱柳扶風和神經娘差不多歲數的子。

    這位是……新姨娘？

    暫時沒人能為宋窈解，因為接下來在飯桌上沒有這位子的影，也沒人提起。

    還未到午膳時分，但兒婿回來總沒有讓人空著肚子的道理，所以丞相府今日提前用午膳。

    菜肴盛，禮數周全。

    一頓飯下來還算愉快，但臨了臨了還是從宋父裏冒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也不是什麽話，就是教訓兒。

    不是宋窈，是宋婉宋霖和宋燁。

    “看看你們小妹，年紀到了就家多好。再看看你們，一個兩個整天沒個正形像什麽樣子？”

    “尤其是你，婉兒！多大年紀的人了，你娘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有了你們。

    天行醫問診有什麽用，府裏是你吃還是你穿了，子就算走上仕途當了最後還是要嫁人，這樣才算有個歸宿和依靠你明不明白？”

    宋父捋著胡子說得語重心長，一副為兒好的慈父做派，也不忘南宮燚的存在。

    “殿下，您說是吧？”

    一大桌子的人看向南宮燚，包括宋窈。

    南宮燚放下酒杯，神寡淡。於公，做為太子對宋父這個丞相各方麵實在看不上，於私，為了妻子不讓娘家人埋怨每次見麵都給宋父留幾分麵。

    不過這次……

    餘暼向旁的妻子，見小狐貍正瞇著狡黠的眸子意味不明地觀察自己，心中明了。

    掀，緩緩吐出幾個字：“不敢茍同。”

    宋父：……

    被太子婿駁了麵子宋父不敢怒也不敢言，一陣尷尬訕笑。

    而其他人或別過眼或低頭飯或喝酒掩飾，想笑不好笑出聲的樣子不要太搞笑。

    宋窈不愧是演了二十幾年的老演員，正經場麵絕不會笑場，依舊端的是端莊姿態，

    不僅如此還故作埋怨輕咳一聲緩解尷尬，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夫君碗裏。

    “殿下，吃菜。”放進碗裏的哪裏是菜，分明是一大塊看著就極好吃的八寶鴨。

    看似埋怨，實則獎賞。

    “多謝夫人。”南宮燚勾，很給麵子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為當事人的宋婉這時候開口，這位表裏如一真正的溫婉人子雖然溫婉，做事卻十分有自己的主意。

    “父親，雖然兒這個年紀沒有夫君和孩子，卻有許多跟著兒學習醫的徒弟。”

    “另外，兒覺得子當後嫁人生子沒什麽好拿來說道的，這兩者不衝突，我們大淵也沒有子當就不能嫁人這樣的律法。”

    “至於依靠和歸宿……”宋婉是個醫者對這兩個東西有自己的見解，尤其是後者。

    “您和娘是我的依靠，阿霖和阿燁還有窈窈也是我的依靠，我也是我自己的依靠。”

    “而歸宿……”

    宋婉看一眼小妹邊的太子，猶豫之下方道：“這世間萬的歸宿，最終都不過是一抔黃土。”

    從頭到尾不緩不慢聲細語，甚至還有一句您和娘是我的依靠這樣好聽的話。

    以至於宋父的臉更加彩，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就連發作也不好發作，太子都沒說什麽他敢說什麽？又能說什麽！

    宋窈：“阿姐說得好。”

    對於一手將自己帶大且疼自己的阿姐，無論什麽事宋窈永遠第一個且無條件站在宋婉這邊。

    宋霖和宋燁正要跟著表態，卻被南宮燚搶先一步。

    南宮燚：“夫人說得對。”

    太子殿下不僅快還很會避嫌，宋窈先開口他再開口，

    既能表明維護妻子的立場，也不會讓有心之人聯想些有的沒的壞妻子姐姐的名聲。

    宋霖和宋燁跟著表態，一個居場溫文爾雅講的話條理清晰令人信服。

    一個行走於市井和江湖之中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沒理都能爭三分何況占著理。

    宋父：……

    和發妻的這四個孩子相互維護的場景數不勝數，宋父見慣了，但今日，宋父總覺得了點什麽。

    宋窈同樣覺得了點什麽，並且很快發現。

    在過去，每每神經爹教訓他們姐妹兄弟四人時，無論對錯神經娘這個腦都會附和神經爹，

    並且事後更加嚴厲責罵他們，好像這樣不顧孩子的附和就能換來丈夫的垂憐一樣。

    而這次，卻沒有。

    宋窈垂下眼瞼，將一筷子脆爽口的苦筍吃進裏，低垂的眼裏寫滿戲謔和薄涼。

    看來千麵傳回來的消息不假，那青梅竹馬的書鋪掌櫃手段不錯，把神經娘的心思都從神經爹上勾走了。

    午膳過後，南宮燚離開。

    一大家子送進送出，晌午時分的日頭最為燥熱和刺眼，南宮燚要了把油紙傘。

    起初眾人隻當是太子怕曬，結果一路到府門口的馬車前，南宮燚手上那把傘都撐在宋窈頭上。

    “明日孤來接你。”

    視線越過宋窈，先後停留在宋父宋母上，將油紙傘送到妻子手上，囑咐。

    “若了委屈或者住得不舒服就回東宮，孤在家裏等夫人。”

    宋家一大家子：……

    宋窈先是詫異，隨即冷豔的臉蛋漾開笑意，接過傘柄的同時了男人的手，立馬進離開夫君庇護不能活的妻角。

    收斂嗓音裏的刺，可可乖可：“好，夫君路上小心。”

    南宮燚：“嗯。”

    手，了下宋窈滿頭珠翠的發髻，才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彎踏上馬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