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喜歡龍谷，哪怕那裡是我休戚相關的生命起源，也是龍族世代的生命盡頭，但從我記事起，懂得痛歡愉之時，我便極不喜歡它。

而恰恰不幸的是龍族脈越純，年真的時間便越短，一般正常的年期大概是千年，於我這，便是十年就越了。

也恰恰是在我的第十年，我離開了它。

如今算算多年了，我也沒計較，獨自一人在外，遊歷滄海，橫天界，甚涉一些位面。

流浪會使人放縱，心縱橫，漸失章法，變得野。

反正，當此時盤坐修煉的懸崖下面浪拍打時水花分開，出龍族神的時候，從對方恭敬的眼神裡看到了驚訝跟不讚同。

我也沒說什麽，單手抵著臉頰，問他何事。

“殿下，陛下請您回龍谷。”

“我問的是何事。”

起初，神對我自然是陌生的，畢竟自我十歲時候離開，此後再沒跟龍谷聯系過，大概那邊的人也都不認得我。

他看我的眼神，我懂，無非在說——我堂堂龍族當代龍帝的大帝姬竟是這樣不得章法的又失我龍族面。

他傳話甚為方，起初不屑，但見我比他更為冷淡不屑，反而怯了幾分。

“是陛下有要事公布，殿下您離族多年，他要召您回去，至於是什麽事，奴也不知道。”

我還不至於為難一個下臣，再且我知道這麽多年我那位父王沒管過我，如今忽然召我回去，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他的強勢，我早早領會過。

於是我應下了。

這個小神尚算青，大概以為我會盤問試探他族發生多大變化蕓蕓。

但我什麽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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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要不要換一套服再....”

過了海域快龍族疆域的時候，神依舊覺得這隨意的長跑不統，不符份。

“你不知道你的陛下連我的統跟在都想否認，區區一套服又有何用。”

大概我的話嚇到他了，他哆嗦著好半響不敢說話，但他顯然知道我意指的是什麽意思。

我也沒理它，前方龍谷已經到了。

龍谷口有一片龍鱗木，盤龍像，龍爪猙獰，以龍鱗芒顯林木統，每繁衍一棵樹，都像是一個龍族脈。

龍谷自然林木繁多，花草昌茂，我在外遊歷多了，山海蒼穹所見不計其數，驟然再見這林子，霎時有些失神。

“殿下您也喜歡這龍鱗木，也對，龍鱗木乃我們龍族脈之木，意表龍威，蘊於龍脈，當為我龍族所好，殿下您是大帝姬，能匹配您的，也只有黃金龍木....”

“不。”

我收回目，打斷他的長篇大論，“我不喜歡它。”

進門，已有諸人不認得我，倒是見得許多龍族子弟於天空顯出龍肆意龍。

也見到了族玄武跟白虎三族道賀。

我隻知自己這位父王必有原因召喚，卻不知排場這般大，四族同聚，若非關乎族群未來，不會如此慎重。

但....跟我無關吧。

想起年歷經的那些事，我低頭踱步，避開了前方的熱鬧，往旁側林子小路走。

走著走著，就繞過了龍庭，我本就圖清淨，也沒想觀賞什麽景，卻不想稍一頓足就聽到了別人的聊天。

“陛下這一次可真是慎重阿。”

“可不是，四族族長都到了呢，連天界四神庭都派了重要人前來賀禮，還有東皇陛下也派來了大太子....”

“陛下是真喜歡那個凡人子，可惜，只是個凡人...”

“哪怕是個凡人，

也總比原來的龍後...”仿佛聊到什麽忌，兩個人有些避諱，小心觀察了周遭，卻沒看到什麽人，兩人這才離開。

他們走後，我雙手環，靠在樹後面，垂眸不語，忽皺眉，抬頭看去...

嘩啦，上面樹葉莎莎，直接掉下一個圓咕嚕的東西來。

還伴隨著簡短又弱的一聲驚呼。

我一手，單手就接住了這東西。

沉甸甸乎乎的。

還長著爪子。

爪子一點都不鋒利，圓嘟嘟一團，潤的手指還死死拽著我的袖子。

我低頭看，驚嚇中抬頭看。

目相對，我一怔。

這哪來的孩子。

不像是龍族的，眼神太乖了，沒半點龍族的傲慢跟銳利，反而跟小兔子一樣。

天然純真慈悲。

呆呆看我，眼神有些直，剛剛因為嚇壞了，大眼睛裡還盈著水，但此時這水卻全然是我的樣子。

我有些不適應，不適應別人這般看我。

“阿離，阿離...你在哪！”

聽到遠有人呼喚，像是另一個孩子，我便輕輕將放下了，手微微曲，手指掌心。

這個小孩有點古怪。

我竟看不的脈氣息。

不過也跟我無關，於是轉離開，後面還有兩個孩照面後的話。

“我在呢...這兒...”

“你怎麽了，剛剛是不是遇到什麽了，我聽見你了。”

“沒什麽哦，我從樹上掉下來了，幸好有個好好看的姐姐接住我...你看，就是，欸，人呢”

“哪有人哦，快走啦，不然等下被找到，要挨罵的。”

聲音遠去，我繞了另一條路，路上經過龍族另一種龍木，看了一眼，萬千蒼茫雪銀眼底。

唯人，且純潔無暇。

以前沒見過。

別過眼，拐彎就被幾個神找到了，急匆匆說儀式要開始了。

這麽大的儀式，我已然猜到是我這位父君要把他的心上人放到四族前面，正式定關系。

為後嗎

那我那位母親大概要瘋了。

我想著，手指接了一片落葉，然後輕輕碾齏。

“慶.....”

“賀.....”

神們齊聲走祭禮模式，嘉賓雲集，威嚴隆重，因為很多人不認得，我沒顯擺，這些神好像也避諱什麽，沒有把我帶到前面位置上，索也隨我一起待在後面。

看著眼前景象，我有些恍惚，在龍族隻待十年，卻也經歷了一場類似如此規模的活。

那一次，是我母親被審判的日子。

我站在最前面。

“陛下到！！！”

我回神，看到父君牽著一個子的手走來。

說實話，雖從旁人口中得知父君上凡間子，我也不曾多在意，卻也沒想到這凡間子是這樣的。

麗，溫，婉約，或許有些不安，但也有一種坦。

一個凡人子，為何會在如此環境裡擁有如此坦呢

跟我的母親仿佛是兩種極端。

還是也跟我母親一樣，擅忍謀劃，表皮虛假

所求為何

哪怕不想在意，我還是有些失神了，直到聽到父君說:“還有我這可的兒，阿離，過來...”

他側開，拉了後面那個孩的小手，跟那子一起牽著走到眾人跟前，分別介紹過去。

小帝姬。

最喜歡的兒。

我看著父君滿面笑容，也看著那個不久前才接到手中的孩憨憨樣，忽然口乾，正要轉。

“姐姐，姐姐，是你阿！！”

松開自己父母的手，迫不及待跑過來，一把抱住我的。

我頓足了，分明察覺到了的僵，低頭看，不知道如何回應，但猛然覺到前方冷然目，抬頭，看到了父君那厭惡懷疑的表。

他在懷疑我。

懷疑我故意接近他心子為他所生的小帝姬。

口乾一下子被胃部翻湧過來的惡心過，鋪天蓋地。

我手拽住了眼前小矮子後領，將直接拉開，我用力其實不大，但我沒想到那麽弱，本不像是龍族質，竟踉蹌了兩步，一屁坐在了地上，沾上草葉泥土，滿狼狽，小手都是淤泥，呆了下，抬頭就看著我，眼裡滿是疑跟難過。

邊上立刻有大一些的孩驚呼了跑過去。

可我沒看們，隻冷漠對著父君的眼。

他的眼神自然也十分冷漠，甚至掌心龍芒突顯，他想殺我。

我正這麽想，也準備好了手，忽然。

“阿離...”

聲忽然，卻分外和諧融了這僵持的氣氛，緩和了局勢，快步走來，彎了腰，卻沒有如人所想抱小孩起來，而是笑看著。

“怎麽啦，是想讓娘親抱你呢，還是你自己起來呢”

“我...”手想要抱的吧，可那子又笑著說，“如果阿離自己站起來，那就太棒了。”

“我，我會的！”

立刻掙扎著站起來了，還拍拍上的塵土跟草葉。

子笑著，手著的腦袋，然後牽著兒走到我跟前。

“跟阿染姐姐道歉，你剛剛忽然竄過去，把姐姐嚇到了。”

“以後不能這樣。”

真的很乖，很聽話，竟有模有樣道歉了，卻不難過，反而高高興興的。

我一想就明白了，看了這凡人子一眼。

不僅給我解圍，讓場面不至於太難看，還打消了自己兒的難過，讓以為我不是真的討厭。

很厲害。

跟我母親一樣。

但也深刻知道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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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卑賤的凡一定很得意吧。”

昏暗的地牢裡，重重把守。

我站在牢籠前面，看著被打穿所有龍骨節吊在牢籠之中的子。

披頭散發，冷豔面容十分輕蔑又恨意。

我移開目，淡道:“我沒怎麽關注，也不，不清楚。”

“呵！你再這樣逃避，日後你也只會為他拋棄的廢。”

“不用日後，老早就拋棄了。”

我用手指敲著鎖鏈，鏗鏘清脆，“難道母親你以為他會信任謀叛的你所生的孩子嗎

死死盯著我，冷笑，“用我在給你的弱找理由”

“母親不後悔你自己送給我的這個理由嗎”

“我是從不後悔。”

的語氣太過堅定，我回頭看。

“權勢，只有真正握在手裡才是真實的。”看著我笑，臉上的傷口裂開，龍流淌出來。

“帝王之位，不爭就是死。你遲早會明白這個道理。”

我沒說什麽，只是將一籃吃食放進籠子裡，然後轉離開了。

“阿染，你難道真的想把龍族王位給一個卑賤的凡之子東皇太一崛起尚且是異種妖族神不可逆，龍族屈居，可凡人，一個凡人而已！！”

怒吼著，聲音不斷回，一次次進我靈魂深。

我走在幽暗森冷的走道裡，想著的是，雖然是凡人，雖然是凡人所生，那倆母卻也很容易就被接納了。

我那些高傲的叔父們，今日一個個都十分順從。

還有那位論統僅次於我的表妹也完全接納了那個孩子，當時看我的眼神十分憤怒。

相比而言，他們更排斥我。

黑暗邪龍所生，悖逆盟約，謀殺族群，意圖奪位。

對了，還跟本族其他黑暗邪龍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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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確認我父君真的喜這位凡人子，他的憤怒跟殺意煙消雲散，起碼沒有找我麻煩。

依舊讓我住在了原來的宮殿。

但到底荒廢很多年了， 沒什麽人打理，看起來頗為荒涼孤寂。

我也沒在意，提著一壺酒走到了亭子裡，坐在靠上，剛喝了兩口酒，忽聽靜，我皺眉，起就要離開。

但從草叢鑽出來的這次反而靈活，一把抓住我的擺。

“姐姐，姐姐...”

我十分不耐，抬手就要將用法卷回該去的地方，卻見手裡小心翼翼抱著什麽。

一個大食盒。

裡面還散發熱氣，我覺得應該是什麽熱湯，便收了風，冷道:“這裡不適合你，回去。”

“沒事，我好多了，不怕冷的，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我吃完就回去的...姐姐，你真的是我姐姐阿，母親跟我說的時候，我可高興了，對了，今天我生日，剛剛給我做的長壽面，我還沒吃呢。”

有時候很乖，有時候又顯得靈活倔強，且渾然不懂別人惡意，隻一味單純，全然把別人往的地方想。

我很討厭。

真的。

“既是你生日，來我這裡作甚，該回去陪你的爹娘。”

愣了下，說:“可我第一次見姐姐，我很喜歡姐姐，想跟你過這個生日。”

我不明白。

真的。

不管從哪個角度，我跟都是對立的。

“我不喜歡過生日。”

我剛說完，卻見自顧自打開了盒蓋，還作勢揮舞手掌，將那湯面熱氣往我這邊吹過來。

“我娘親做的，很好吃的，你看還有荷包蛋呢，娘親知道我要來找你，就多做了兩個...我都吃不完的，香吧。”

我看著，覺得是個傻子。

弱小不自知，無知又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