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月覺寢宮裏再次安靜了下來。

    才慢慢起，梅香躬，就守在紗帳之外。

    “娘娘，要洗漱麽？”

    蘇傾月下來，卻一個踉蹌，差點兒栽倒。

    ，需要扶著東西走路才能穩當。

    梅香攙扶著的胳膊，大大的浴桶，水溫適中。

    “娘娘……”梅香看著上的青紅痕跡，言又止，許久，背過去：“要不，奴婢給您找些話本子看看吧。”

    要不然，一個主子，在這麽空曠的宮殿裏，除了胡思想，還能做些什麽呢？

    母親被關了起來，父親和兄長等家人更是被足。

    原本沒人在意後宮太後的生活起居，可是白日裏大朝會，提出太後垂簾聽政之後，梅香察覺後宮的氣氛都不一樣了，那幾個閉門不出在觀的娘娘宮殿裏的宮太監，路過會寧殿的次數都多了。

    蘇傾月沒有說話，還是放任自己慢慢消沉，沒過口鼻，頭顱，等會到了瀕死那種覺之後，再重新浮上來。

    最初這樣做的時候，梅香以為想不開，嚇得過來救。

    可是發現蘇傾月在最後的關口，還是會浮上來之後，才明白娘娘不過是用這種方式保持清醒。

    所以，再看到蘇傾月這樣的行為，都會扭開臉。

    原本，他們這些宮太監這樣的奴仆，在主子沒有默許的時候，是不能嘮叨太多的，可是看著了無生趣的蘇傾月，梅香還是忍不住勸道：

    “娘娘，奴婢被賣進皇宮之前，吃不飽飯，一群被賣了的人，圍在一起互相安。們說，還好我們都是窮苦命，不是那些千金小姐，貴們讀書多，滿腦子都是禮義廉恥，好像什麽都比自己的命重要……”

    梅香小心地看著蘇傾月，見眼睛果然亮了一些，才繼續說道：“書裏都是大道理，如果奴婢來手，錦華服，自然也願意讀書，可是奴婢都活不下去了，還在意什麽書裏說的……恥辱？”

    輕輕幫蘇傾月洗著後背，盡量避開那些青紅的痕跡，讓蘇傾月不會疼痛。

    “當隻有奴婢活下來的時候，就會知道，奴婢才是最榮耀的……尤其是如今奴婢都是太後娘娘您宮裏的掌事，結著奴婢喊著姑姑，以前看不起奴婢的宮嬤嬤和公公們，做這些事的時候，哪裏有什麽恥辱的想法，活著啊，錯的又不是奴婢，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蘇傾月眨了眨眼，知道梅香是在勸。

    梅香說完，就跪在了一側：“娘娘，活到最後的，才是贏家。今日，奴婢大逆不道了，隨娘娘懲罰。”

    蘇傾月看著眼前這個宮，最後歎了一口氣：“起來吧，扶我出去。”

    書讀多了，對自己要求高了，自然會鑽牛角尖。

    可是蘇傾月啊，自鄉野長大。

    雖然生在高，可是長在低穀，不會想不開。

    隻是，無比難過，恨命運無常。

    可是命運再無常，還活著，已經是，格外開恩。

    梅香見說了話，這才鬆了一口氣，照料著換好了服。

    等蘇傾月收拾好之後，床榻之上的被褥也都重新更換過了，旁邊的案幾之上還放著一碗黑乎乎的避子湯。

    蘇傾月下意識地嗅了嗅，再次一飲而盡，等不到頭發幹，又躺了下來。

    一夜無眠，不自想到了慕瑾辰，這麽晚了，他去了哪裏？

    據說，慕瑾辰從未在明心殿過夜。

    糾結一瞬，又歎了一口氣，這是自己唯一能經常接到的人了，竟然不自覺的想到他。

    可是，那不是自己該想，能想的人。

    更何況，那是慕瑾辰，心中自有丘壑，容不下一個人，更容不下，為仇人的。

    可是他不知道，慕瑾辰此時也在想蘇傾月。

    此時，他坐在太尉秦遲別院的蓮花池旁，看著炭爐上溫著的酒，“梨花白，你可真舍得啊……”

    下次，可以帶點兒和太後娘娘試一試，酒不醉人，人自醉。

    秦遲看著他靠著亭子的木椅上，比那夜都要死氣沉沉的模樣，一臉擔憂：“你心裏有氣，有怒，有怨，要發泄出來啊！要麽去大牢裏，殺幾個死囚，要麽一醉方休，要麽……”

    秦遲歎了一口氣：“宣泄的方式多得很，你就這麽憋悶自己，遲早要出事兒的！”

    慕瑾辰忽然想到蘇傾月，他憎惡，可是，又迷的的。

    每當他憤怒難耐的時候，在上泄出來，竟然要好很多。

    那種瘋狂自毀，恨不得帶著所有人一起去死的衝，才能稍微緩解一些。

    真是可笑，他迷仇人兒的子。

    所以，他需要酒。

    掩蓋自己的沉溺。

    他清醒得很。

    秦遲看著慕瑾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恨得牙，更多的是憂心。

    這小子，一直在迫自己。

    他把酒遞給慕瑾辰：“喝吧，我陪你，一醉方休。別怕，我沒下毒。”

    慕瑾辰接過酒壺：“多謝太尉大人。”

    秦遲翻了個白眼：“沒大沒小的，師父！”

    “太尉大人，是有人讓你來勸我啊？和我打牌也沒用，還好知道你是我師父的人不多，否則，你也不過就是一柸黃土，就這麽高……”

    慕瑾辰用手比劃了一下：“不管生前多麽英明神武，多人敬仰，可是到最後啊，就是如此公平……”

    秦遲皺了眉頭：“怎麽什麽事在你眼裏，都了謀？”

    慕瑾辰看著秦遲，哈哈就笑了：“太尉大人，我恨啊，我平等地恨所有人，甚至，看到你的時候，都在想，我家人都死了，你怎麽活著呢？可是清醒了，我又唾棄自己，你又不欠我的，為啥不能活著？”

    “我恨那些作的人，也恨旁觀的人，恨皇室，恨愚忠的人，恨幫忙卻沒有功的人，知道一切的時候，我甚至恨那些百姓。他們何德何能？他們活著，可是我家人都死了……”

    “有時候，我恨不得直接殺了所有人，可是清醒了，我又知道，其實有些人，是被我遷怒了……”

    某些人。

    實際上呢，秦遲當初也勸了，結果被先帝關進了詔獄，也吃了一番苦頭。

    慕瑾辰回京之後，才被放出來。

    秦遲沉默了許久，看著慕瑾辰，看著他的上，有一種醉生夢死，什麽都不在意的放棄。

    放棄中，又帶著一不顧的執著。

    秦遲知道他執著的是什麽。

    報仇。

    隻是如今，慕瑾辰的憤怒，還不至於拉著昭國陪葬。

    以後呢？

    如今慕瑾辰位高權重，這怒氣遲遲不發泄出來，早晚要出事兒！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