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篇5】待

楚心中惦記著小孩，第二天早早便要過了去秋夕宮送早膳的活兒，將膳食給杜鵑後，繞到了後院的偏房。

偏房的門閉著，而外面沒有一個人影，楚心中一墜。

前幾次來，小孩都在外面玩耍，或是躺在草地上，或是爬到榕樹上去，像是很厭惡待在房間之中，所以楚也從未進去過，不過想也知道，裡面不會是什麼溫馨的地方。

走上前敲了兩下門，無人應答。

「六皇子，您在嗎？」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理，「六皇子，奴才冒昧進來了。」

推開木門，吱呀的聲音令人耳朵發酸。門是就連也驅散不去的暗與冷，本來就是寒冬，楚裹得很厚，都還是到一陣滲涼。鼻尖嗅到的是一黴與腐朽的味道，皺著眉頭走到床邊，看到床上鼓著一坨被包，心中鬆了口氣，看來小孩應當還在睡覺。

「六皇子？六皇子？」輕輕抬手推了推被包，「該起了。」

但旋即，便大驚失。

手掌及的地方，是寒冷刺骨的意。這一整床本就破舊的棉被，竟然是的！如此寒冬，小孩竟然蓋著這床被睡了一晚上！？楚心中又驚又怒，連忙掀開了被子，將小孩抱離了潤的床榻。

而小孩此刻雙眼閉，小臉通紅，早已昏迷了過去。

楚探手了他的額頭，滾燙。

焦急地起，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看到置架上還剩下一點點的涼水，連忙掏出懷裡的布帕，浸了，放在小孩的額頭上。

到現在，才有機會看清楚了小孩的容貌。

之前雖然已經看過了，但卻只是一晃而過，怕小孩自卑，楚也儘量不將實現落在他的臉上。如此近距離的看，小孩的面部廓其實很好，眉眼俊秀，可以從中窺得他生母的貌。然而他那右半邊臉卻是皮褶皺，將臉得難以眼，細看之下，更是看得見許多陳年的疤痕印記。

楚皺眉，是知道有些小孩因爲基因問題可能會得諸如老年癥這樣的奇病，但這樣的病癥通常都是全如此，怎麼會只有半邊臉這樣呢？這倒不像是天生的……

但是那疤痕又是如何而來？楚完小孩的臉蛋，一邊思索，一邊將他的裳解開，想要再給他降一降溫。卻發現，小孩的上、背上、上，全部都是新舊不一的傷痕！青淤、燙印、鞭痕，一個比一個目驚心！而他肩膀上兩破皮的傷痕，明顯就是近日才的，痂都還在其上！

到底是怎樣變態的人，才會對一個小孩如此待！？更何況，他還是正兒八經的皇子！

楚氣得手都抖了，輕輕地過那些傷疤，眼中閃過狠厲。

不信，這秋夕宮的主位容妃對此毫不知！這些事，如果沒有的默許，絕不會發生！

「唔……」懷裡的小孩忽然發出囈語，「給我……還給我……」

楚低下頭側耳傾聽，「什麼？六皇子，您說什麼？」

「還給我……餃子……我……的……」

楚聽了好一會兒，才從小孩斷斷續續的呢喃中猜出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把東西還給我，這是小餃子給我的。」

楚猜想，一定是昨晚給小孩帶的吃食被人搶去了，小孩想要爭回來，才到了打和折磨。

楚心中酸難當，自責不已。若不是那麼不謹慎，小孩也不會涼發燒了！都怪！

拍著小孩的背輕輕安：「沒事，六皇子，沒事。小餃子下次給你帶更好吃的！」

摟著小孩，將自己太監服下套著的棉襖下裹在了小孩上，來回著他的以此發熱。不敢張，因爲沒有資格。不過就是一個尚膳監的小太監，此時若是跑去太醫院找太醫，那無意就是在囂容妃縱容下人待六皇子，可能活不到見明天的太。

楚將小孩捂熱了，才將他安放在床上。想將潤的被褥拿到外面曬一曬，正起，小手指卻被人拽住。

低下頭，小孩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他半趴在床上，醜陋的半邊臉恰好掩在棉襖中，只出俊秀的半面，紅紅的眼睛大睜著，正著楚。

「小…小餃子…」

楚連忙蹲下，握住他的手，「我在，六皇子，我在呢。」

「對…對不起，」景琛沙啞著聲音，「你以後…還是…別來了…」

他一邊說著，眼中的芒卻慢慢熄滅，像是自己不願這樣說，卻不得不如此。

事實上，昨晚他又在被那兩個太監折磨，楚扔東西進來時，恰好被他們發現了。

雖然他咬死不承認那吃食的來源，但那兩個太監在折磨完他後，還商量著要暗中逮住送者，將人給娘娘置。

雖然捨不得這個唯一對他好的人，但他更捨不得看到死在這深宮中。

他不想死，儘管他活著很苦，但他心裡一直有一個信念告訴他，不能死。所以，他也不想這個人死。

楚一隻手握著小孩的手，另一隻手輕輕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小孩的睫地在手掌心抖了幾下，終於還是閉上眼。

景琛暗自咬。果然，他這雙眼睛，沒有人會不害怕。

但是，下一刻他的眸子便在眼皮下猛得跳起來。

這個小太監！

竟然……竟然……

楚輕輕地在小孩的眼皮上親了一下。

「六皇子，別想太多。乖，好好睡一覺。醒了，什麼都會好的。」

楚幷不是單單的口頭安小孩，而且心中有了打算。雖然人微言輕，不了容妃，但還是能做著什麼的。爲今之計，只能暫時先解決小嘍，讓小孩好過一點。

拍了拍小孩的背，讓他不要擔心，自己則抱起潤的棉被走到門外曬去。

今兒有，晚上被子應該就能幹了。

房間，到人已走遠，景琛才睜開眼睛。

他從窗外著小太監纖細的背影，抬起手用皸裂的手指了眼皮，角咧開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