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篇11】打板子

「青紅皂白？」向來和四皇子好的三皇子慢悠悠路過，「在場的人都瞧見了，是你這太監將水灑在了雲姑娘上，弄了的書稿，難道所有人眼睛都瞎了不？」卻不提是誰撞倒了楚，才導致的水灑了。

「就是！沒長眼睛的東西！」罪魁禍首五公主景雅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一副替友人抱不平的模樣，一邊拿錦帕給雲婉拭，一邊吩咐道，「來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我看誰敢！？」

景琛雙眼微瞇，被面遮擋的紅眼仁翻涌，墨黑的瞳孔裡怒氣流轉，直將景雅瞪地退了兩步。

「怎麼，老六，你爲了個小太監要欺負小五了？」三皇子拿出兄長的架子。

楚在這皇宮中早已習慣這樣的指鹿爲馬，知道，這一次的份不允許放肆，而現在，也不是羽翼未滿的男主放肆的時候。所以抬起頭，用晦的搖頭和眼神制止了景琛對著兄長要口而出的衝撞。

「算了吧，」雲婉見場面如此劍拔弩張，立刻開口打圓場，「他也不是有心的，書稿毀了，我重寫便是。」

說是這樣說，但想想自己又得耗上好些時候寫這東西，雲婉便心生煩躁。

倒是看見了是景雅撞的，那太監不過是代人過，但卻只能當做不知道，誰讓如今是景雅的伴讀，怎麼可能說半點不好。

「阿婉你就是太善良了！」四皇子想在心儀的人面前掙表現，側頭睥睨著楚，看的眼神像是看一隻無足輕重的螞蟻，「這樣吧，既然雲姑娘替你求了， 就不打五十大板了……」

楚還來不及鬆口氣，便又聽見他轉折：「這樣吧，就隻打二十大板，讓你長長教訓！」

隻！？楚心中對自己的屁哀悼一番，但卻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在自家主子還未來得及開口之前，已經重重地衝著四皇子和雲婉的方向磕頭，謝恩：「多謝雲姑娘，多謝四皇子！」

抬起頭，在被兩個太監拖出去行刑時，再次衝著景琛微不可見地說了兩個字，「沒事」。

這對於高高在上的皇子們來說，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景雅和雲婉被幾個皇子簇擁著去偏殿用飯，雲婉本還想請教江太傅，卻被幾人說下午再請教也不遲，便只得作罷。

很快，尚書房中只剩下兩個人。

低垂著頭不發一語的景琛，以及書案前收拾完教的江太傅。

隔著宮墻，約約能聽見有木杖擊打在上發悶的聲響，以及抑著痛苦的。

「看見重視的人在自己的眼前被欺負的覺如何？」

江太傅自剛才便一直未說話，如旁觀者一般見證了全程，他觀察敏銳，早就注意到了景琛對待那太監的態度。

此刻，看著年側握著的拳頭，他卻毫不在意地火上澆油。

「不過是一個小太監，」景琛鬆開了手，將手掌掩在大袖中，掩去了掌心被掐出的，「本皇子有什麼可重視的。」

「呵呵，年輕人呀，」江太傅幷未拆穿景琛的謊言，只不過繼續自說自話：「要想保護在意的人，必須擁有讓人不敢惹的實力。」

景琛聽在耳中，眼眸微。

他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他這幾年拼了命地去努力，努力讀書，努力逢迎，爲的不就是想要爬到更高的地方去，讓人不敢他想保護的人嗎？

可是，結果卻是，仍然如同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他最重要的人在他眼前被拖走置，他連開口替求都做不到。

他在這些兄弟眼中，仍然不過是一個隨意可欺的人！

江太傅見年仍是一副鑽了牛角尖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搖搖頭，這孩子，這脾也不知像誰。

「昔日寒山問拾得……」他轉而想用佛謁開導他，不料年接著他還未說出口的話道

「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何如？」

景琛想起當年他才進學時，飯菜裡被四皇子惡作劇放了豆，回去上吐下瀉了一整天癱在床上後，小太監在他耳邊安的話。

「只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

「六皇子，咱不跟四皇子那種討厭鬼計較，您瞧著吧，再過幾年，他那種脾氣，早晚得死在自己手上！」

「你一個太監，竟然敢咒四哥，不要命了！」

「嘻嘻，只要六皇子好好的，奴才的命才命！」

……

「這不就對了？」江太傅了鬍子，孺子可教，「有些事，現今不必計較。」

景琛明白太傅的好意，卻不贊同。不計較的後果，便是旁人更加肆無忌憚的欺侮！

「若真的爲了明哲保放任他人欺上頭，」他回頭向老者，「那當我真正有實力那一天，我想保護的人也許已經不在了。那我努力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是十多歲的年，口中的話卻是鏗鏘有力，江善聽完眼中閃過複雜，似乎陷回憶，雙，隔了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對著年認真開口道：「老夫平生僅收了兩徒，不知六殿下，願不願意當老夫的關門弟子？」

世上誰人不知江太傅的博學廣志，無數學子想爲他的徒弟，他卻僅收過兩人。景琛心中驚訝，卻幷未立刻答應。

「太傅應該聽聞過景琛的況，」他抬手摘下面，出自己醜陋的另一半面容，「景琛生母卑微，面容有損，幷非良才。」言下之意，他與那大位無，若江太傅想憑與他的師徒關係期待以後有所回報，那就太不值當了。

老者見到了他的容貌，卻幷未在意，反而揪著景琛隨口而說的話不滿：「怎麼，六殿下瞧不起自己的生母？」

「幷非如此，」景琛搖頭，「母親給了景琛生命，景琛對只有孺慕和激，只不過在這皇宮之中，這些……沒有人會在意的。」所有人在意的，只有份、權利、地位。

「呵，這皇宮……」江善搖搖頭，面譏諷，卻幷未說什麼不滿的話，反而轉言：「容貌你不必擔心，份也不用在意，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

景琛看出了眼前老人的認真，他也正起來，整了整冠，袍屈膝，「師父在上，徒兒一拜！」

江善盯著年的發旋，眼中閃爍著激，「好，好，起來吧。」

「對著師父，總不用再說假話了吧，」江善了鬍子，從袖中掏了掏，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景琛，「你如今鋒芒畢，不是好事。」他指的是如今的年如此優秀，已經礙著一些人的眼了。

「求師父指教！」景琛連忙下問。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有時候，退也是進。」江善老神在在地拍了拍他的肩，說完，便出了房門。

獨留景琛一個人站在原地，垂著頭，目思索。

兩個人都沒有留意到，在房外的另一側，有一片月白的角。

※

景琛下心中的焦急，忍到了下學，終於宛若平常一般往秋夕宮走去，若有人注意他的步伐，便會發現，有些淩和慌張。

楚挨了二十大板後，早已被兩個秋夕宮的二等太監抬了回去，扔在了房間裡。

景琛平日裡只準伺候，所以楚不似其他太監需要在一個房間住，而是睡在六皇子的寢殿側面的裡間。

「六皇子，楚公公回來就將奴才們趕出來了，不讓奴才們近。」兩個太監見景琛回來，連忙解釋道。

他們平日裡都在六皇子這伺候著，雖然只是做些雜事，但也能看出來六皇子對楚有多好多親近。如今楚了罪，六皇子肯定心中擔心，他們也是怕自己被遷怒。

「行了，你們打些熱水放在外間，沒我吩咐不準過來！」

景琛擔心他的小太監皮薄，連忙揮手讓兩人離開了，自己則掀開簾子，進了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