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有這樣的往事,趙冷也是頭一次知道。
「李哥人理了,才來給我道歉賠禮,說,今天這酒喝不了。」老馬悠悠地說:「我還清楚記得,當時他那表很值得玩味,但我已經嚇了一冷汗,他真要帶我去,我也不敢,我就跟李哥說,那一車就當做是見面禮,下一次再談錢。」
趙冷也嚇出一冷汗。
「李哥給我餵了煙,沒說什麼,帶著人走了。」老馬按了按太,臉上滿是汗。
「那後來呢?」趙冷問。
「他大概沒想到我還敢來,過了一個禮拜,我又帶著貨去找他。這一次我算是跟藍凰正式見面。我知道那一定是假名,可不敢穿,見面的地方還在那七拐八拐的「蜘蛛網」里,只不過這一回沒要我繞彎,所以十分鐘就走進去了。」
老馬著窗外,說:「明面上村民有千口人,但是藍凰發展這幾年,卻已經有近萬人口,儼然就是個小鎮子。警方想要攻破,很難,所以臥底行才有價值。而我那一次見到藍凰的時候,卻一點兒架子沒有,和現在很不一樣。」
「這是為什麼?」趙冷不解。
「那時候,藍凰和這個「組織」的合作才剛開始,村子里制毒的事雖然囂張,但也在外界低調行,也是這個原因,警方一直拿不到關鍵證據。要抓他們,容易,可是他們一個個狡猾得很,村裡人又互相袒護。」
趙冷也嘆了口氣。
要不是這一次臨城外行統一,犧牲了這麼多同志大力搜捕,恐怕這件案子也不會如此輕易告破。
「總而言之,這次行順利,我很欣。」老馬笑了笑,了趙冷的腦袋,笑著說:「不是你們,大家這次都有危險。」
趙冷還想說些什麼,咀嚼在邊就是出不了口。
老馬已經背著手,來到這間單間門外,一拉開房門,早在外面候著的小王和錢斌兩人面面相覷,差點跌在地上。
老馬扶起兩人,微微笑了笑,沒說話,搖頭晃腦地走了。
「小趙,老馬他說什麼了?」小王趕進來,順手開了燈。
趙冷直覺得高高的燈球很刺眼,搖搖頭。
錢斌跟在小王後邊,低聲說:「前輩,好像出事了。」
出事?
趙冷不解,急著起,小王安了幾句,讓錢斌趕說。
他才告訴趙冷,整一下午,都沒見到趙冷的人,老柴像是急著有什麼事,知道跟老馬在裡面之後,臉上神很古怪。
「老柴?」趙冷想了想,說:「我去找他。」
小王趕攔住趙冷:「你現在見不到他。」
「見不到?什麼意思?」
小王聳了聳肩。
「那還用說麼,自然是老柴的事。」小王說:「他好像有什麼事找你,我倆怎麼問也不肯說,看樣子很急。但估計真的出了什麼事,三點整,他讓市局的人走了,錢斌說他看到幾個督察在停車場。」
小王拍了拍錢斌的肩膀。
後者一個激靈,彆扭地點點頭。
「督察?」
「是……」錢斌往外頭看了看,「走了快兩個鐘頭了,也沒個音訊。這回老柴可能要吃虧。」
「市局?」趙冷忽然覺得不對勁。「審訊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是結束了,但是……有傳言說,不對勁。」
「傳言,什麼傳言?」趙冷問。
「老馬被吹了緝毒英雄,但我們幾個……我們幾個被樹反面典型了。」
「你別扯淡了。」趙冷卻搖搖頭,昨天庭審還一面倒地譴責老馬,今天怎麼可能話題就反轉了呢?「老馬什麼人我們還不清楚麼?」
小王眨了眨眼,貓著腰,從袖子里出一張報紙,塞到趙冷手裡邊,著嗓子說道:「看看這個。」
不用細看,趙冷一接過報紙,頭版寫就了幾個大字:緝毒英雄的字樣和老馬的照片赫然在目。
心裡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趙冷還是開心的:「這也沒說錯啊。」
「錯,是沒錯,但你看錯地方了。」小王指了指中:「你往這兒看。」
趙冷順著小王的手指頭看過去,中版面很小,字頭也小的像是蚊子,不仔細看還的確不醒目,但是自己和老柴的名字赫然在上頭,標題呢?
趙冷順著往上看去,只見標題如下:
年輕警暴力執法,草菅人命,或遭雙規?
這什麼啊!
趙冷聳聳肩,說:「無良假新聞。」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小王卻搖搖頭:「你想想,咱們幾個潛毒村,就算沒有功勞也是苦勞吧,這些哪有膽子說這種話?再想想老柴今天的事?」
趙冷臉拉了下來。
還能是怎麼一回事呢?趙冷往KTV門口瞥了眼,老馬的背影已經不見了,小王跟錢斌靠了過來,也往那看了看。
趙冷心裡很不是滋味,跺跺腳,賞了兩人一人一個白眼,扭頭就要走。
吃了白眼小王還不死心,一把揪住趙冷,急著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趙冷不答。
便又問:「是老馬不是?」
「管閑事!」趙冷掙開小王,頭也不回,徑直便走了,留下一臉懵的小王和錢斌。
「這是吃了槍葯了?」小王嘟噥兩句,也不知道問誰。
錢斌瞇著眼倒是自一派說法:「我看,人還沒回來哩。」
「給我玩這些玄不拉幾的,你直說看出什麼貓膩來沒有?」小王最煩的就是虛頭腦,一把揪住錢斌的領子。
「好啦好啦。」錢斌只得說:「你看見老馬出來時候那眼神沒。」
「怪嚇人的。」小王聳聳肩。「跟他這麼多年,像那樣吃了蒼蠅一樣,眼裡噴火的樣子可不多見,我怎麼會見不到——你說,架個燒烤架子是不是綽綽有餘?」
「不說這有的沒的,不過那可不是什麼吃了蒼蠅的眼。」錢斌對那眼神悉的很:「你見過狼沒。」
「有話直說好麼。」小王咂咂:「玩兒什麼優越你?狼?狗嗎不就是?」
「不,不是狗。」錢斌卻一本正經,他眼角微微上挑,臉沉了下來:「狼的眼睛,尤其是在夜裡,泛著紅。」
「狼不是綠眼睛麼?」小王扁扁,故意打岔找茬兒。
「眼珠子是綠的,但眼神泛紅。」錢斌卻說的越發玄乎:「一到夜裡,的嚎的這些怪,不在月亮下面扯著嗓子,眼珠子吐出,就像是往外溢出來一樣,這樣的野,翻著獠牙都是一子腥臭味。」
「咿,真臟。」小王扇了扇手掌,出嫌棄的表。
「關鍵是那雙眼睛,你死我活,或者說是超常理。」
「瞪誰誰懷孕?」小王笑著說。
「不是啦。」錢斌知道小王一貫如此,也沒個正形,自顧自說:「我在部隊的時候,又一次執行任務,跟一群——大約十幾頭,跟它們打過照面。」
「喲,現說法?」小王捂著笑。
「當時我們雖然全副武裝,但是這種東西廝殺起來不要命,那種眼睛,就是完全不顧的——殺氣。」錢斌說。
「你是說,咱老馬長了一雙狼眼睛?」小王問。
「至他眼睛里的確是有殺氣的。」錢斌很是篤定。
「你這麼說,剛才他模樣的確不對勁。」小王臉也變了,:「簡直就像是有人欠他幾百萬——不,上千萬了一樣。」
錢斌聳聳肩,說:「非得用錢來衡量麼?」
「那當然。」
老實說,不是錢斌和小王,趙冷自己也耿耿於懷。
老馬為什麼偏在這時候給講當年的故事?老馮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還有老柴被市局去,又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用意?
趙冷心裡忐忑不安,別無選擇。
只有一個辦法。
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還這麼想。老馬從不會無故曠工。
敲響辦公室的門。
沒有回應。
過玻璃窗往裡看,燈黑著。
雖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但警察局慣常加班,老馬也不例外,因此有一種不太好的預。
趙冷想再敲,儘管杵門口半個鐘頭了,但卻被人給攔了下來。
攔著的是辦公室的同事。
他們一臉奇怪地看著趙冷,畢竟火急火燎地跑回來,也沒別的事,站在老首長辦公室門口鼓搗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麼事,說來也的確很古怪。
其中一個是負責辦公室打掃的,好心給趙冷開了門,奇怪地看了好幾眼。
然而趙冷的心涼了半截。老遠見到辦公室桌上放著一封信,信上只幾行字,簡單好認。
「辭呈」。
趙冷嚼了嚼舌頭,苦的滋味從嚨里鑽出。
「這,這是怎麼回事。」趙冷在座位上,抄起桌上的信封,臉鐵青,整個人就像是虛一樣,心裡一下子便沒了底。
同事的回答更加奇怪。
但卻讓趙冷一下子彷彿明白了什麼。
「咦?小趙,你沒聽說麼?不能啊,老馬平時最喜歡的不就是你麼?」同事告訴:「今早上他老人家親自去市局的辭呈,下午就走了。」
不可能!
趙冷嚨深咀嚼著這三個字,但說不出口。
看臉發白,渾淌虛汗,同事以為發了燒,是不是要去醫院。趙冷晃晃悠悠起,瞪著眼盯著這同事看了好一會兒,乾的嚨里才生生地出幾個字來:
「讓開。」
趙冷氣勢洶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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