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映晚靜靜聽到這裏，下一句，轉瞬就聽鄧漳提起了們薑家。

    鄧漳的聲音，穿牆壁，也一並傳到重牢外、一牆之隔的裴硯忱耳中。

    “皇商事關朝政，又握著朝廷與州郡大筆的財富與經濟，皇子奪嫡中，因其份的特殊，必然要被卷奪嫡戰役中。”

    “而在那個時候，大皇子不立儲優勢的況下，皇商的加持與助力，便顯現出作用來。”

    “所以在大昭三七五年，未至初春，便有幕僚對大皇子提議：設法說服薑禕站隊，趕在二皇子和三皇子皇商念頭之前，將人收麾下。”

    薑映晚眼睫驀地抖了一下。

    鄧漳說到這裏，已經能和當初裴硯忱幫徹查的因對應上。

    鄧漳沒看，他思緒都沉浸在那些日複一日讓他悔恨的過往中，那些事，每每想起來，他都恨及了自己當初為何不能敏銳一點，察覺到梁瑋蠢蠢的心思，趕在他帶人手之前，拚死攔下那場悲劇。

    “我與你父親相鄰而居、關係親近之事，並不是聞，當時大皇子聽了那名幕僚的提議，轉而對我說，讓我有機會多與你父親說說，勸他站隊。”

    “他說的隨意，也未明確說要在多長的時間必須要達效果。”

    “我知你父親素來不願參和朝堂黨派之事，在接到命令後，沒有直接盲目勸他，而是借著把酒言歡之際，不經意地提起幾位皇子奪嫡的事，並旁敲側擊問他看好哪位皇子。”

    “你父親還如曾經一樣，不參和這些黨派事，也對站隊大皇子無任何意願。”

    “後來，沒過幾天，不等我重提此事，就出了一件急事，我被迫急離開了鄴城，而那個時候——”

    他看向薑映晚，過往真相的殘忍，讓他看著麵前這個小姑娘話音滯了又滯，才將那幾個字說出口。

    “正是初春。”

    初春。

    這兩個字眼，就像一刺，紮進眼底。

    讓薑映晚的眼睛瞬間疼起來。

    初春……在的記憶中，初春時，鄧漳離開鄴城，而後不久，父母便去了南江，最後，再也未歸……

    重牢外。

    裴硯忱立在牢門旁，眼瞼低垂，側指掌蜷起，很快，鄧漳的聲音接著傳來。

    “那時候，以為一切，不過是場再尋常不過的短暫分別，不曾想，卻是兩隔。”

    “大皇子部下有個梁瑋的謀士，手狠手辣，為人佞，與屈鞍積怨已久，自然也與我不睦。”

    “那時正逢他因辦事不利被大皇子厭斥，為保住在大皇子邊的地位，我剛離開，他就在南江途中找上了你父親。”

    “並在勸說你父親站隊無果後，為避免後期皇商再被二皇子或三皇子的人拉攏，在請示大皇子後，直接將你父母殺害，並將一切偽裝水患導致的流寇暴。”

    薑映晚指尖狠狠掐著掌心。

    眼底赤得發紅。

    鄧漳聲音亦滿是抖，那些最不能提的往事，每提一次，都像再經一次淩遲。

    好一會兒，牢房中沒有聲音。

    良久，鄧漳才著嗓音，看向薑映晚。

    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在我離開鄴城後不久，容時箐也被召離了鄴城，並傳出，我是因為走商途中重傷，不得已喊他過去替我經商，是嗎？”

    薑映晚驚愕一瞬間，下意識看向鄧漳。

    鄧漳很快給解，“那個時候，並非是我將容時箐召喊過去的，真正傳他離開鄴城的，是大皇子。”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第一次知道，我暗中為大皇子效命。”

    牢房外，季弘捧著招冊疾步過來。

    正要開口，裴硯忱一個眼神睇過來，他瞬間消音，將招冊遞給裴硯忱，低聲音說：

    “大人，經過連續幾日的重刑，屈鞍不住刑，已經招了。”

    “這是他招供的所有事，包括與鄧漳的關係，以及當年那所謂的救命之恩，都在裏麵。”

    “還有梁瑋那邊。”在裴硯忱將招冊接過去後，季弘接著說：“陳大人說，昨日梁瑋多了整整一夜的酷刑，已經快撐不住，招供也就在這一兩個時辰的功夫。”

    裴硯忱掃過招冊，眉眼冷得淬冰。

    “告訴陳肅，接著用刑，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刑部百餘道酷刑，就番上！直到在半個時辰撬開他的為止！”

    季弘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立刻應聲過去傳話。

    牢房中，薑映晚腦海中忽地鑽出上次容時箐急切跟強調的那句——他雖知父母案子的因，但他得到消息時，早已為時已晚的話。

    張了又張，問鄧漳：

    “所以容時箐，並非是大皇子的人？”

    鄧漳是看著兩個孩子一起長大的，知道容時箐與薑映晚那些年青梅竹馬的誼，哪怕他們無夫妻緣分，他也不想，讓這兩個孩子因這種仇的誤會將過去的誼消磨幹淨。

    更何況，這一切，本就不是容時箐的錯。

    相反，他為了他這個義父，已經承擔了太多。

    鄧漳並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一輩子被喜歡的姑娘誤會怨恨。

    “他自然不是大皇子的人。”他肯定地告訴薑映晚答案。

    “晚晚，伯父被列大皇子的營陣，本就是迫不得已，怎舍得，再將唯一的兒子，推向那火坑。”

    “隻是，皇權至上，哪怕有再多的錢財，也不可能與權勢抗衡。”

    “伯父回來的時候，還未出京城，就得知了你父母遇險的噩耗，伯父第一時間趕去大皇子私府，卻被軍關押了起來。”

    “也是在那時，才得知，當年稀裏糊塗被屈鞍借著救命恩‘引薦’給大皇子，本就是一場計謀。”

    “他們從很早開始，就做好了奪嫡時拉攏朝臣並設計除掉無法收為己用的朝臣的打算。”

    “而我，便是他們選中的，用來拉攏你父親的人選。”

    因為他與薑禕往來親，因為他與薑禕關係近得如異姓兄弟。

    隻是大皇子的喪心病狂還遠不止如此。

    在先皇偏向他時，不管是下，還是對外，多還能裝出幾分寬鬆仁和來。

    隻是當他不再備太子第一人選的優勢後，骨子裏的暴戾和以殺人為樂的惡便迅速表了出來。

    薑家之事，便是其中之一。

    薑禕雖不喜朝堂糾紛，但在皇商之位多年，再加上又有薑家祖輩幾十年在朝為，始終與人為善，人緣也好，薑禕剛去世時，薑家在京城的人脈和影響還很深。

    而梁瑋屢屢對大皇子進獻讒言不說，還想用他自己的人將薑家的一切取而代之，而大皇子那邊又素來喜歡斬草除，將無法歸順的人徹底到絕境、看他們掙紮無門的快。

    所以，鄧漳剛被軍關押起來，還未接這個噩耗，就見大皇子的人將容時箐綁了來，並且梁瑋等人將心思再度打到了薑家產業和薑家孤薑映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