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的背影倏地停住。

    卻沒回頭。

    充滿了掙紮。

    南歡沒從地上起來，的膝蓋，過薄薄的子布料，與冰涼的地磚上，又冷又疼。

    “孟浩，我知道你怕死，我也怕死，你想活著，我也想好好活。可杜康那樣的人，他害死了多條命，數都數不清。隻要他沒被繩之以法，就注定會有無數像孟冬那樣的生被他害死。”

    “那與我又有什麽關係？”孟浩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發著抖。

    “親真的可以忘了嗎？”南歡眼眶布滿淚水，羸弱的子，在冷風中輕輕著，卻字字堅韌：“你如果真的不在乎孟冬，和分開的那些年，又為什麽一直在四找？”

    孟浩的手，緩緩上抬，扶住了牆，他脊背彎著，卻遲遲沒有回複。

    南歡繼續說：“孟浩，我和你的遭遇很相似。十七年前的事，我忘不掉，我不相信你能忘掉。如今有個機會，許舒是許家的獨生，隻要你能拿出當年杜康想害死許舒的直接證據，許家就會設法除掉杜康。我們做不到的事，許家可以……”

    獵獵冷風中。

    孟浩在巷子口沉重閉上眼。

    他帶有薄繭的手指，狠狠按著牆壁，良久，猛地睜開眼，一切掙紮過後，隻化作一句：“我有杜康當年讓我殺死許舒的錄音。”

    聽此。

    南歡的脊背緩緩向下，不再繃直。

    笑了，眼淚奪眶而出。

    ……

    同一時間。

    京市某家西餐廳裏。

    靳熾川正在切牛排，他的神，在燈下頗為冷冽，眸沒什麽緒。

    坐在對麵的，是一個穿著小香風子的人，人皮白皙，焦糖的卷發披散在腰際，長得很致，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我曾經見過你。”

    靳熾川聽聲抬頭，目落在人臉上，卻回想不出來。

    人淺笑著開口：“我其實是君博事務所的律師，當初開業的時候，你作為我老板李喬幽的朋友，來過一次。”

    聽這麽說，靳熾川才想起來，的確有那麽回事。

    他收回視線，繼續切牛排，開始說平時相親必說的那套詞，說他喜歡一個人很多年，現在還沒忘掉，什麽時候忘掉不一定。

    之前的相親對象聽完，都會憤然起，有的直接離開，有的還會潑他水或者咖啡。

    這次是紅酒，比較難清洗。

    靳熾川已經提前去展開餐巾布，意圖等會兒擋擋。

    “好，我同意。”

    對麵的生開了口。

    居然答應了。

    靳熾川手裏的餐巾布倏地掉落，墜在地麵。

    他抬眸看過去。

    眼裏緒不明。

    薑晚放下餐刀餐叉，笑著回視他，紅微微揚著，看起來似乎高興，故意問：“你不會……後悔了吧？”

    靳熾川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他仰脖一口飲盡後，耳畔回響今早在病房時，南歡說的那番話。

    他笑了笑，目落在杯壁上，低聲說：“不會。”

    薑晚傾向前，小聲開口：“我有個要告訴你。”

    ……

    南歡和孟浩談完事，定好明早八點一起去津海市後，打車返回公寓。

    回去的路上，車流有些堵。

    南歡靠著後座椅背，閉眼短暫休憩，幾乎一整天沒吃沒喝，現在肚子開始咕嚕嚕，但總算有了個天大的好消息。

    窗外的霓虹落進來，鋪在臉上，能看見角微微勾起的笑意。

    三十分鍾過去。

    出租車總算抵達了公寓樓下。

    南歡開門下車，裹上的服，快步衝到旁邊的便利店裏，買了些吃的，打算今晚就這樣對付一頓算了。

    結好賬後，用兩手指勾著袋子，迎著風往外走，卻在單元樓門口，被人撞了下。

    來人醉醺醺，應該是酒鬼。

    南歡秉著多一事不如一事的想法，打算繞開往裏走。

    卻不料，對方喊住了。

    “南歡？你怎麽在這裏？”那個酒鬼，摘下帽子和墨鏡，出張頗為悉的臉，正是潘珠。

    也不清楚到底喝了多，隻知道在暖黃的燈下，的臉通紅，甚至眼睛都有些浮腫，好像還哭過，甚至現在說話聲都有些哽咽。

    “我是你對門的鄰居。”南歡給出答複。

    潘珠倚在門上，震驚兩秒後，笑了，的表因酒的麻痹變得遲緩，哭笑不得說：“原來是你啊，可你怎麽……不早點回來呢？”

    門口被堵著，南歡進不去，隻能在原地站著，眉頭微挑，眼裏有些不解。

    潘珠眼角有淚落，把手中拿的半罐冰啤摔在地上，瞬間，酒四飛濺！

    “為什麽不是你？我寧願是你！！！”

    潘珠向前一步，雙手抓著南歡兩側手臂，擲地有聲喊著，著不願相信。

    南歡越聽越糊塗，看著眼前在發瘋的人，輕輕歎口氣，說：“你喝醉了，需要我扶你回去嗎？”如果不需要的話，我就自己上樓了。

    南歡正繞開。

    潘珠愣了兩秒後，忽然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向後踉蹌倒退兩步，笑著說：“你還不知道嗎？靳熾川，相親功了。”

    ——啪嗒！

    南歡手裏拎的便利店的袋子，瞬間從指尖落，直直砸在地麵，發出不小聲響。

    孤單的影，佇立在原地，大腦裏一片空白，心髒都沒做出反應時，眼眶卻逐漸發熱，眼球上覆了層厚厚的水霧。

    “吶，他回來了。”潘珠的聲音再次響起。

    南歡僵轉，冷風似是將渾的餘溫吹散，否則，怎麽會這麽冷。

    三米開外，靳熾川站在路燈下，長長的影子斜斜打在地麵，明明離很近，卻又那麽遠。

    一陣微風吹來。

    南歡眼裏的淚終究沒藏住，倉促落，最後又消失得悄無聲息。

    半小時前，回來的路上，甚至還曾期待——如今找到了孟浩，要是能盡快扳倒杜康，那和靳熾川，是不是還有可能。

    但如今，才大夢初醒。

    原來一切自有天意。

    和靳熾川，可能生來就是為了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