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那邊並沒有送孩子上學的傳統，徐婉這樣上過幾天學的已經算是幸運，還有的連學堂的門往哪開都不知道就被父母送去嫁人了。

    說認得英文，胡潤生有些不敢相信，又打量了徐婉一眼。如今的雖然還是他潤生哥哥，但沉靜、斂，早已沒了幾年前的稚氣，看起來倒的確像是過教育的小姐。

    胡潤生想到這，好奇問徐婉：“小婉，你這幾年在做什麽？”

    徐婉避重就輕，隻說：“這幾年一直在學一些東西，鋼琴、英文都是這兩年學的。”

    “那你一定是遇上了貴人。”他笑著說。

    貴人？徐婉沒有應聲，也不知道到底算什麽。

    胡潤生想起自己的經曆，如果不是貴人相助，他並不能完自己的學業。他之前聽徐子仁說爹娘都沒有了，徐婉也下落不明。逃難的路上不知道死了多人，他原想著活著便好，不曾想還有了這樣的改變。

    胡潤生想了想，又說：“家庭教師這樣的工作的確不穩定，你不如到我們廠裏來幫忙，我也好照應你。你什麽時候過來？”

    徐婉連忙道謝，能在外麵找份穩定的工作自然是好的，隻是還有些放心不下程蘭。徐婉雖然說不上來，可總覺得程公館有些奇怪。之前那些鋼琴老師頻繁辭職，或許不僅僅是蘭的原因。

    徐婉謝胡潤生，“謝謝你。不過我暫時還要去回那邊教鋼琴，今天我也隻請假到了晚上。”沒有再胡潤生潤生哥哥。雖然他們曾經差點定了婚，可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已經娶了妻，還是要避嫌的好。

    不過現在還沒有能力做到完全不要胡潤生的幫助，不想和上輩子一樣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其實就是作為老鄉、兒時的朋友，胡潤生也會幫，隻要保持界限，必要的時候還回去就好了。

    “這麽生分幹什麽，你隨時來都沒有問題。”胡潤生倒爽快，“我們廠的經理十分看重我，這不算問題。”說著，胡潤生想起什麽，問徐婉：“你怎麽不和你弟弟在一起？他還跟我說不知道你下落，你們到底怎麽回事。”

    徐婉不願提，搖了搖頭，淡淡道：“你不用擔心我和他的事，不過你以後不要再給他錢了，他是個無底，現在已經年了，得靠自己了。。”

    胡潤生聽徐婉這麽說很意外，原想再開口，卻見徐婉眼神堅決，也沒有再提了。胡潤生邊吃菜邊喝著酒，酒過三巡，便也不像之前那麽拘謹了，跟徐婉講起他這些年的遭遇來。

    聽胡潤生說，徐婉才知道原來他的父母也走散了，這麽些年音信全無，恐怕是兇多吉。

    胡潤生不知道是提起往事傷心，還是因為到徐婉高興，喝了不酒。

    徐婉從前隻知道胡潤生是他們那裏讀書最刻苦的人，又孝順、懂事，從來沒想到他還會這樣喝酒。胡潤生一喝酒便上臉，不一會臉上已經一片泛紅。

    胡潤生喝得不算太多，趴在桌子上醒了會酒便好些了，離開飯館時隻微微有些醉意。他們這頓飯吃了很久，出啦是天已經快黑了。徐婉準備做黃包車回公館，不過不認得這邊的路，隻跟著胡潤生往外走。

    沒走多久，路過一片公寓。胡潤生突然停下來，“我就住在二樓，上去坐坐嗎？”

    徐婉搖頭，和胡潤生曾經差點訂婚，如今貿然被他帶回去，免得讓主人不高興，徐婉還是婉拒道：“謝謝你的好意，還是不了，我還要趕著回程公館。”

    胡潤生也沒有勉強，“那我送你，你以後想來隨時都能到這裏來。”

    徐婉笑著點了下頭，胡潤生卻不像在客套，認真道：“我這是麻也巷十七號。”

    這是一個有風的晚上，不過徐婉戴著圍巾並不是太冷。路上隻有他們兩個人，胡潤生走著走著，突然問：“小婉，你結婚了嗎？”

    徐婉愣了一下，才答：“還沒有。”確實沒有嫁人，確切的說兩輩子都沒有嫁過人。可和那些純真待嫁的姑娘能一樣麽？徐婉雖然不想刻意模糊，卻也不願意將那些不堪的過往全講出來，反正這種從到心都已經傷痕累累的人，早就已經沒有奢過嫁給他了，的過去胡潤生也沒要完完全全知道。

    徐婉過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可能暫時不會考慮嫁人。”

    然而胡潤生全然沒有將徐婉後麵的那句話放在心上，笑了一下，又道：“真好，我也還沒有家。”

    他沒有家？又是這樣的語氣說出來，徐婉又愣了一下神。

    胡潤生還和從前一樣，送著上了黃包車才離開。臨行前更是反複囑托，“你以後遇著什麽事直接來找我就好。”

    徐婉回到程公館是晚上八點。徐婉很謹慎，到時馮太太已經走了，並沒有遇上。此外，邸裏除了傭人清掃外，也沒有人過問。聽傭人說，程參謀長很快就要回來了。

    徐婉聽傭人說，蘭生病了，晚上的鋼琴練習課和明天的鋼琴課都取消。

    怎麽突然就病了？徐婉原本想去看看蘭，傭人卻說小姐已經睡下了。徐婉便先回了自己房間。

    因為第二天徐婉八點鍾醒來，方婷已經不在了。徐婉原本去三樓蘭的臥室那看看，卻有蘭的傭人過來，吩咐說：“何小姐，蘭小姐已經康複了，想見讓你陪練琴，現在就在琴房等你。”雖說程公館有琴房，但蘭一般就在自己臥室練琴，很是去琴房。徐婉覺得有些奇怪，又問那傭，“方老師在嗎？”

    “在的。”

    琴房離徐婉的臥室不遠，就在一層樓，隻要穿過一道走廊便好。一心想著蘭，沒有發現程參謀長正好回來了，還請了貴客登門，正好到客廳裏去。

    琴房的門虛掩著，可窗簾是拉著的，裏麵線很暗，隻看到裏麵擺了幾臺黑漆漆的鋼琴。徐婉一邊遲疑地往裏走，一邊喊蘭和方婷的名字，卻始終沒有人答應。

    徐婉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在這時，門突然關上了。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已經有人從後摟了上來，手胡往上，口中還碎碎喊著：“心肝兒，你可想死小爺了。”

    第40章 別後重逢

    是常遇青！徐婉認出了他的聲音。

    雖然常遇青以前也刻意接近過,但也不至於這樣對,何況還是白天。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徐婉用力去扳開常遇青箍在上的手,喊道：“常爺，我是何婉,你放開我。”

    哪知常遇青並沒有收手,將抱得更加了,將頭從後抵在勁窩裏，“寶貝，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要知道你到這公館第一天，我就看上你了。日也想,夜也想，寶貝，我都忍了這麽些日子了，你也該讓我得得逞了。”

    常遇青的這番話讓徐婉聽得心裏發寒，徐婉咬著牙,往常遇青鞋上狠狠踩了一腳。常遇青吃痛鬆手,徐婉連忙往外走。哪知沒走幾步又被常遇青拽住了手臂，拉了過去。徐婉還想掙,“呼”地一記耳甩過來,整個人直接被摔在一旁的鋼琴上,額頭磕出來。

    徐婉被這重重一記耳打懵了，曾以為上一輩子可怕的事已經經曆完了，卻不想還有男人會這樣對待人。

    常遇青已經欺過來,將按到在鋼琴的琴凳上，一隻手掐住的脖子，一隻手用力撕扯的旗袍和，道：“你他媽給我裝，你的底細我已經清了，以前在坤州當過舞是嗎？在老子麵前扮什麽貞潔烈。專門來吊老子胃口。你要是乖乖聽話，你那些事我就不讓我姐知道。”

    力上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徐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去反抗，示弱乞求他：“我聽話，我一定聽話。”

    常遇青這才將掐著徐婉脖子的手鬆開，好不容易呼吸到了空氣，徐婉咳嗽了好幾聲。

    眼前這個禽正在目不轉睛地打量，徐婉強忍著痛，佯裝順從地去解他的皮帶。姓常的很用，眼見著他呼吸變得氣促起來，半瞇著眼等著徐婉伺候他。＊＊

    徐婉攀著他的肩，緩緩坐起來，溫言細語道：“您說的沒錯，做舞那兩年，我其實早就學會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學會了什麽？”

    “怎麽對付你這種人渣！”徐婉說這句話的同時，狠狠用膝蓋踢向這個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上一輩子的就是活得太瞻前顧後了，有什麽好怕的，最慘也不過是死而已。

    “你這個賤蹄子。”常遇青疼得嗷嗷直，徐婉站起來又補了兩腳，這下他連話都說不出了。

    徐婉連忙站起來逃了出去。哪知剛一出門就遇上了方婷，正滿臉驚恐地著。

    徐婉這次想起來，自己此刻衫不整，頭發也是淩不堪的。

    “你們在裏麵做了什麽？”方婷怒氣衝衝地走過來，攔住徐婉問。

    徐婉沒有過多的時間解釋，唞著說：“常遇青想非禮我，他還在裏麵，你快讓開。”

    “你說常爺要□□你？”方婷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依舊不依不饒拉住徐婉問，“何婉，你騙我？怎麽可能？”

    徐婉怕常遇青追出來，沒有再理方婷，將的手推開，直接匆忙往樓下跑去。可還是耽誤了，還跑到樓梯口，常遇青便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拽住徐婉，怒火衝天，“你這個臭婊.子給我站住！”

    他極其用力地把徐婉往房間裏拽，徐婉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隻好大聲呼救，卻被常遇青從後掩住口鼻。原以為自己沒有救了，然而在這個時候，隻見走廊對麵有一行人走了過來。

    常遇青一張，手鬆開了些。徐婉第一眼便見著了程太太，抓住機會連忙大聲求救，“夫人救救我！”說著擺了常遇青的拉扯，趕朝那邊跑去。

    徐婉隻看到程太太，沒有看到後還站著人。

    程太太快步走過來，掃了徐婉一眼，沉聲喝道：“你們在做什麽？”

    剛問完，常遇青也追了過來。他們兩個都衫不整，尤其是徐婉旗袍和都被撕破了，發生了什麽這並不難猜。隻是程太太態度冷漠，似乎不是那麽願意搭理。

    可這是最後一稻草，徐婉沒有辦法，哀求著道，“太太您救救我，常爺剛才在琴房想要……”然而徐婉話還沒有說完，卻看見了程夫人後站著的人。

    徐婉完全沒有想到孟欽和此刻會出現在程公館裏，還在看著。

    有那麽一瞬，徐婉甚至覺得自己得救了。或許是上輩子積累的習慣，上一世徐子仁無論給惹上了什麽樣的禍，無論是孟欽同還是誰想找的麻煩，孟欽和都能出麵給擺平。似乎隻要有他在，便沒有什麽可以怕的了。

    可這一回，徐婉沒有再和從前一樣躲到他後去，而是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