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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嘉穗像隔洋海聽了一場鬧劇，而自己是這場鬧劇里，最好笑的部分。

宋杭說出的每一個時間和地點，都如此印象深刻。

剛那會兒，無數次覺到被陳凈野怠慢，都是靠著這些自以為是的回憶證明，和陳凈野之間是有的，他是喜歡的，只是沒有投全部的認真而已。

可過去的那些心都不假呀，怎麼能割舍。

一次次為陳凈野開，他只是不會談，他只是還沒玩夠，等等就好了。

那時候，還不知道，他不是沒玩夠，他是在玩……

音頻忽然一陣嘈，最后宋杭的電話被蔣璇搶走，蔣璇罵聲勸著：“你他媽的，沒事找事兒吧，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你現在跟嘉穗說這些干什麼！你都已經結婚了，現在跟陳凈野很好！”

宋杭似乎是被最后一句話激到，手機跌在地上，他大聲吼著，近乎嘶聲：“因為我后悔了！”

“我不想我喜歡的孩子從頭到尾都在被人騙！什麼很好？這不是陳凈野一手打造的麼？全部都是假的！是！我配不上嘉穗，那他陳凈野也配不上！”

“搞沒搞錯啊大哥，今天你結婚啊，你這樣你老婆待會兒又要鬧不說，陳凈野知道了，陳凈野殺了你呀！”

……

手機摔在地上，自熄了屏，毫無亮，祁嘉穗蹲下撿起，了不存在的灰塵，這一蹲下，忽然就起不來了。

覺得，才是那個被陳凈野殺死的人。

當帶著有關蘇城的夏日回憶，慶幸在異國他鄉，和他有緣重逢相識，以為甜甜的瑪麗蘇終于到自己了，實際上是游戲開始，獵人上場。

可還讓陳凈野失了。

因為心里著那麼多的慕，對他的一舉一都毫無招架之力，太喜歡他，以至于讓他覺得這個人太好上手，游戲都了趣味。

眼淚一滴滴砸落。

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約約看見自己瀕死一般的狼狽灰敗。

在心理醫院，醫生告訴，要學會轉移緒，親崩塌了可以依靠，那也崩塌了呢？

要怎麼辦？

面前是一堆玻璃殘渣，杯子碎了，水跡洇了一地，祁嘉穗眼底綴滿淚，失去靈魂似的地看著那些玻璃片，拿起一片，著。

良久，慢慢起，去柜子找了一個危險品專用的袋子。

“啪”一聲輕響，鋒利碎片墜進袋底，接著一片一片地收拾好，又去陳凈野的書房找來黑筆，在紙袋上認真標注：有玻璃。

危險的東西，就應該遠離。

全程眼里的淚就沒有停過，但始終抿著，連一聲哽咽都沒有，好像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哭了，像個傀儡娃娃。

一幀幀的回憶、復盤，想到那些曾經心不已的小事，想到他和自己說過的那些繾綣話，就像擰干過的海綿，其實沒多能再出來了，只是當時深陷其中，總覺得滿滿都是給的。

在客廳呆坐到天快亮，手腳冰冷，仿佛慢慢把這三年自作多的苦果慢慢吞下。

然后很平靜地去樓上換服。

跟陳凈野在一起三年，這棟別墅里關于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像往常那樣，從步式的帽間從頭逛到尾，挑了一件陳凈野說最好看的子。

走進衛生間，才從鏡子里徹底看清自己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抿起，抬手將眼淚抹去，洗漱，化妝，挑配飾。

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一切，寫了一張便，在床頭：honey，分手了。

甚至語氣都不改往常，就跟以前早起鍛煉順便帶早餐回來一樣，在上頭畫心，一張“honey，起床了”。

只是這一次，再也不會回來了。

蔣璇打來電話的時候，陳凈野正坐在床上，著這張便簽發呆。

一分鐘前，他被一如以往的鬧鈴吵醒，幾乎是下意識的作，長臂一，關掉聲源，瞇著眼，看到那張便，以及便簽上的容。

所有的惺忪睡意，在看到容那一刻，隨他蹙眉的作短時間收攏起來，陳凈野坐起，并沒有慌，一張單薄的標簽算什麼。

他只是很納悶。

想著是什麼惡作劇還是小懲罰，嘉穗一大早把honey后面的容由“起床了”改“分手了”。

昨晚說了什麼不好的夢話嗎？讓不開心了嗎？

他以前耐不下子哄人，特嫌棄，這三年下來，倒是哄祁嘉穗哄習慣了，那些以前不屑于說出口的話，現在張口就能來。

“嘉穗！”

他朝洗手間方向喊了一聲，沒人應，擱置在床頭的手機隨即震，是蔣璇打來的，他劃了接通按鍵。

蔣璇火急火燎的，張口就問：“嘉穗還好吧？我真嗶了狗，本來當時就想打電話給你的，但是宋杭他老婆真的他媽有病，當場就鬧起來了，一直在問嘉穗是誰，又哭又吵的，還說不活了，我真的一刻都沒閑，就剛剛……”

;陳凈野聽喋喋不休一通說，都是些聽不懂的話，眉頭越皺越。

最后干脆直接打斷。

“你等等——你在說什麼？宋杭結婚，和他老婆尋死覓活，關嘉穗什麼事？你剛剛問‘還好吧’是什麼意思？”

蔣璇嘆了聲，一五一十把昨晚的事跟陳凈野說了一遍，末了，沒忍住，替祁嘉穗說了一句公道話。

“虧我天天吹你們是留學圈的神仙眷，陳爺，你他媽是真的渣啊，嘉穗那麼好，那麼喜歡你，你不就算了，還耍，你怎麼忍心這麼對？”

前塵往事忽然從頭翻過，濁塵飛涌，仿佛瞬間落下巨石，砸得陳凈野六神無主的同時，他看著手里這張便，心臟像在被一千針扎一樣疼。

疼完，他氣短地慌了慌神，又有些懵。

分手了？

祁嘉穗什麼都知道了，跟他說分手了？真的假的啊，所有人都知道，祁嘉穗那麼喜歡他，怎麼會跟他說分手呢。

臆一涌著氣，周遭有種，人呼吸不順，如果這一刻祁嘉穗在他面前，他一定好聲好氣地跟解釋，事不是這樣的。

但是對其他人，他實在耐心有限，而且聽不得別人質疑。

“我沒有不！我只是那時候不知道以后會真的喜歡，我他媽哪能知道以后的事啊！憑什麼怪我！”

蔣璇被他撒火懟得一愣，竟然乍聽覺得是這個道理。

可太心疼嘉穗，不過兩秒，蔣璇干干一笑，懶得再罵了，反而語氣風涼道：“對對對，不怪你，怪你什麼啊，長得帥又有錢，一幫姑娘倒，可以輕易得到孩子的喜歡，這又不是你的錯，這他媽都是你的優點啊，你就看看你的這些優點還能不能吸引住嘉穗啊。”

通話結束，陳凈野直接把手機砸在地毯上，他懶得管，手機滾到哪里去了。

抓一件居家服，也顧不上穿，他著上半，腳就從二樓找起來，一邊找一邊喊，從樓上找到樓下。

帽間里還滿滿一排都是祁嘉穗的服子，香水飾品都放在原位，這些沒有變化的東西陳凈野得到片刻心安。

他甚至開始慢慢冷靜下來分析。

祁嘉穗可能生氣了，但不是很嚴重。

就像之前雪夜，他們在波士頓吵架那次一樣，不是也說了分手，還哭那樣，可他哄一哄，不就回來了麼。

這些可以完推導的邏輯，他認為事態并不嚴重，他可以理好。

祁嘉穗不可能舍得真的離開他，只是有點生氣，或許這一次生氣比以往都多，但是沒關系，他能哄。

他現在在面前，可以放下架子，不要姿態，他就想跟好好的。

樓上樓下，空空如也，他喊的名字，一句回應也沒有。

陳凈野手上還抓著居家服，愣在了后院的泳池邊，赤著腳，朝前一步就踩到瓷磚上的水漬。

腳心一涼，他腦海里想起這里關于祁嘉穗的回憶。

就在這個泳池邊。

也是早上，他穿一條居家，腳，打赤膊從樓上下來，在泳池邊做舒展瑜伽，看到陳凈野就擔心他。

說他剛剛才起來，服都不好好穿，小心冒。

正拿睡袍給他的時候，陳凈野故意猛跳進泳池的深水區，濺起巨大水花，灑了祁嘉穗一臉。

驚出聲，抹一把臉上的水，他從池底浮上來，被裝兇瞪著，也自在頑劣地笑。

“陳凈野！神經呀！”

陳凈野游到池邊，朝出嘩嘩淋著水的手臂，將掌心攤給：“下來一起？”

死死別著手：“我不！”

“怕什麼，游泳很簡單，我教你。”

“我不！”

是個典型的南方旱鴨子，不會游泳，而且小時候落水嗆過，怕水怕得要死，在海邊玩，海浪一沒過膝蓋，就要朝岸上跑。

在la這種沖浪潛水曬日浴為日常生活的沿海城市，能做到三年間海水都不沾一下，好看泳倒是買了很多，為了陪他。

那次起了玩心，腳踝細到能用手指輕松圈握，陳凈野卻半點慈心沒有，抓著這樣脆弱的部分，一把拉下泳池。

撲通一聲，祁嘉穗嚇得像只考拉，抱著他，就掛在他上，一不敢，說害怕的時候，他在親，用那種人氣音在耳邊說怕什麼，我在呢。

由他扶著在水里擺了一陣腳丫子，玩夠了，陳凈野才把放回池邊。

他隨游幾個來回，浮在池邊會按著后頸那塊細膩的皮，同接吻。

他的浸了水，有點麻木的冷，更能到口腔里的熱與暖，肆意索取著，那種彼此之間不留毫息的吻，漸深漸烈，的舌燙到像化在他里，他猶有幻覺，覺得其實就是他的一部分，最的那部分。

他迷那樣的祁嘉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