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儀式後，花園就餐的長桌上。因為周初檸的花癥，他們提前選了最遠離中心的座位，可黎佳怡的桌牌，還是赫然出現在裴遲左手邊。

    申城名門黎家的長，黎佳怡是退役司令黎明海的掌上明珠。有這樣一位爺爺，在申城豪門圈裏一向很追捧。

    幾年前，何瑜的生日宴上，黎佳宜見過裴遲一次。回去就求了黎司令，要他找人來說親。

    倘若當時了，這場聯姻在申城的轟程度，絕不亞於鄭江兩家。

    長桌鋪著潔白餐布。

    金燭臺的暖調迷人又厚重，有些漿果和碳木融合的味道。

    氤氳線裏，周初檸看到黎佳怡側轉了頭，看向裴遲的眼神那一個含脈脈。

    說話聲輕，別說是個男人，就算聽了也骨頭。

    “妹妹被家裏寵壞了，做事莽撞些。我已經讓人送黎肴回家了，想來周小姐是個大度的人，不會和舍妹計較的。”

    裴遲把剔好刺的一碟魚放在周初檸麵前。

    “要不要計較，我做不了主。”

    魚白細膩，那道落在周初檸上的目，卻像荊棘叢一樣。

    能不能不要雌競啊？心想。

    說是在花園，實則有穹頂，室溫度不算太低。可黎佳怡也穿得實在太清涼了點。

    周初檸的小禮服也單薄，但好歹肩上還圍了厚厚的羊絨披肩。冷是有點冷，還能忍。

    黎佳怡一條香檳真吊帶長，就這麽水靈靈的出場了。

    細細的肩帶吊在肩上，冷風吹過，被凍得煞白——真有點我見猶憐的味道。

    同桌的男士倒有紳士風度，爭著將外套遞給。

    “黎小姐，穿上吧，別冒了。”

    黎佳怡微笑著擺擺手，一一婉拒。

    中途，裴遲出去接了個電話。

    隔著一個空位，黎佳怡笑容溫婉：“周小姐別誤會。不久前見何瑜姐，也沒提你們結婚的事，還開玩笑要給我和裴遲哥哥牽線。黎肴不懂事，大概是當真了。”

    黎肴不懂事，你也懂事不到哪去。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真懂事就不會“周小姐”、“裴遲哥哥”的。

    周初檸不想和虛與委蛇。

    舀了塊魚放進裏，漫不經心道：“你耐心排排隊。我也是從好妹妹升咖上來的，過幾年說不定你也有機會。”

    黎佳怡被這番話驚得靜了音。

    半晌，才緩緩說：“周小姐真幽默。裴遲不是這種人。”

    嗯，還了解他。

    隻是這兩句話裏沒有一個字讓舒服。

    準確來說，剛才從庭院回來就不舒服了。不知道是不適應驟降的氣溫，還是純粹被綠茶兩姐妹氣到。

    口像憋了團火。莫名又覺得冷。

    須臾，裴遲接完電話回來，坐回原位。

    周初檸把盛著魚的碗推還給他，神懨懨：“吃不下了。”

    “就吃這麽點？”

    周初檸掌撐了額頭，眼神從黎佳怡上掃過：“嗯。不。”

    碗裏還放著用過的勺子。裴遲舀了一口放進裏，作像呼吸一樣自然。

    黎佳怡撇過頭沒說話。

    隻在桌麵下看不見的地方，指尖猛地抓皺了擺。

    -

    晚宴接近尾聲。

    新人端著酒杯一路敬過來，到這邊時，已經是最後一桌了。

    酒酣意濃，江鳶笑容甜甜的：“伴娘不會用相機，聽裴遲說你是攝影師，幫我們來按幾張好不好？”

    “當然可以呀。”周初檸放下筷子：“現在嗎？”

    “嗯，幾分鍾就好了。”

    別說幾分鍾，幾十分鍾也行。

    得到肯定答複後，周初檸起離席，小臂被側的人輕輕拉了一把。

    淡冷眸融在夜裏：“別靠近樹叢雜草。”

    “知道了。”往回了手臂。

    得知周初檸花過敏，江鳶把人帶到了邊上空地：“初檸，你看看，這相機怎麽用。”

    周初檸從江鳶手上接過材。

    金屬機，手過片，很老式的膠片機。

    “這麽中古的機，從哪弄來的？”周初檸好奇。

    江鳶歪著頭，說：“從鄭謙之書房裏拿的。不知道是不是們不會用，連快門都按不下去。不會壞了吧？”

    “沒壞。膠卷卡在裏麵了，過不了片。”周初檸轉了下撥盤，神認真：“需要打開背蓋檢查下。但這裏沒有避條件，打開的話膠卷會報廢。”

    江鳶趕道：“沒關係沒關係，你拆吧。膠卷報廢再裝新的就好。”

    拍照變了修相機。

    周初檸唯一通的電子產品隻有相機。拆卸後將卡殼的膠卷取出，再安裝，不多時就搞定了。

    給江鳶和的朋友拍完。

    “有空拿去店裏衝洗出來。”

    江鳶嘖嘖稱奇：“初檸，你太厲害了。我剛把相機給今天跟拍的攝影師看，他們都說不出所以然呢。”

    把相機重新裝回包裏還，周初檸笑說：“機型有點老，他們不敢隨便給你修，怕真給弄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空地這邊風更大。

    從剛才開始，周初檸上有些發冷，腳下像踩著棉花，漸漸頭重腳輕。

    江鳶看臉不對：“有哪裏不舒服嗎？我去裴遲過來。”

    “不用……”

    周初檸剛想攔。話音未落，遠遠看到一個娉婷影走來。

    香檳長剪裁飄逸，完合的形。擺曳地時，整個人淡淡的，得毫無攻擊。

    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黎佳怡輕輕一笑，長發勾到耳後。

    “裴遲我來問問，你這邊結束了嗎？”

    夜晚的花園婚宴，得像一卷彩影片。鮮花綠植，霓虹流。

    肩上攏了件質上乘的黑大。黎佳怡所站的位置，恰好被一束燈打亮，該說不說，很有明星的氣場。

    周初檸想為的站位鼓掌的。

    如果沒看到，明星肩上大，恰好是裴遲那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