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陸詞是廢。

這個向來打不還口，罵不還，逆來順得仿佛是個人偶似的年，居然有一天會吐出這麼惡毒而卑劣的詞匯！

“你說誰是廢！”郝慧就像是忽然被點燃了的炸藥桶，站起來，沖著那個椅上的人尖出聲。

難得，哭了那麼久的時間，還能有力氣朝人大喊大。

陸謹目平淡，“我有說錯嗎？他不能自由行，未來的日子也會需要別人的照顧，他只是個是活著就會拖累你的廢而已。”

郝慧臉一白，“你……你……”

在與暗的織之中，陸謹的閑適自在，一時之間竟然讓人忘了他是個有殘缺的人，他目幽暗，緩聲說道:“如果你還想聽的話，我可以幫你回憶更多。”

陸輝明已經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了，他定定的看著郝慧，“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郝慧說不出口。

那是陸詞讀小學三年級的那一年，陸謹拿了雙百的卷子回家，陸詞的數學卻只有八十多分，他大吵大鬧的，不甘于輸給陸謹。

那個時候的郝慧就是這麼安陸詞的。

“他不能自由行，未來的日子也會需要別人的照顧，他只是個是活著就會拖累你的廢而已，你不用和他比，小詞，你可是爸爸媽媽的寶貝呢。”

郝慧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當年說的這番話被陸謹聽到了，必須承認，自己在陸詞面前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來照顧陸詞的自尊心，但是現在被指出來，打從心底里到了一陣恥。

可是恥過后，更加覺得膽戰心驚。

他還是一個孩子，聽到了說的這些話，居然還能表現得無于衷。

郝慧像是第一次認識陸謹，倉皇的退后了一步，眼底里浮現出了一陣恐慌。

與陸謹是母子，但現在的恐慌也好，他的冷漠也好，他們這對母子之間的關系連陌生人也不如。

陸輝明只覺得郝慧越發的神經質了，他憤而看向陸謹，“不管怎麼說，陸詞是你的弟弟，他現在出了事，你不難過就算了，反而在這里冷言嘲諷，陸謹，你還是人嗎？”

這麼多年來，陸謹被陸詞明里暗里的譏諷時，也沒有見過這個父親義憤填膺的站出來說話。

陸謹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難過和傷心，這種差別待遇他早就習慣了，他只是慶幸，還好他的孩不在這里，否則肯定氣的要罵人了。

想到生氣的樣子，他的眼底里忽然有了淺淺的笑意。

陸輝明愣了愣，一個郝慧神不對勁就罷了，怎麼陸謹也神不正常了？

被罵了居然還能笑出來？

“你們的寶貝兒子今后無法給你們養老送終了，如果你們現在止損，也還來得及。”

陸輝明說道:“什麼止損？難不我們父母對孩子好還是一樁易嗎？”

“不是嗎？”陸謹幽幽道:“你們給他吃最好的，給他穿最好的，為他報了無數個補習班，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他能出人頭地，好讓你們安度晚年嗎？你們讓他作為陸家的孩子鮮亮麗的出現在人前，不也是為了給你們長面子嗎？你們在他上花錢，他給你們想要的回報，這不是易嗎？”

;陸輝明被問的啞口無言。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悶葫蘆一樣的孩子，有朝一日能夠說出這麼直指人心的一番話來。

仿佛在他的口中，所謂的父子親只不過是被裝飾一種人間大的自私而已。

忽然有一陣笑聲響起。

郝慧臉上還有沒干的淚痕，笑著的樣子更顯得詭異，的笑聲里全是嘲諷，目落在年的上，毫不掩飾自己的刻薄，“你不過是個坐在椅上的殘廢而已，就你這樣還妄圖說服我們放棄小詞，而選擇你？”

“殘廢”兩個字，實在是過于尖酸毒辣了，這完全超出了一個正常的母親會對孩子的態度。

陸輝明平日里一不順心就會對陸謹又打又罵，然而現在聽到這兩個字，他也皺了眉，覺得很是刺耳。

夕徹底的落下，窗外的余暉消失。

年靜靜地坐在昏暗的線之中，看不清他的神，卻能聽到他平靜的嗓音里恍若是藏著笑意，“如果我說我能站起來呢？”

只此一言，郝慧驚，“這不可能！”

可陸輝明顯然有著和郝慧不一樣的想法，他又驚又喜的問:“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們可以陪我去醫生那里做個檢查。”

郝慧看著陸輝明興的臉，的心沉了下去。

是的。

在一個無法站起來的孩子，與一個有可能站起來的孩子之間，一般人都會傾向于后者。

可郝慧偏偏不甘心，抓了角，死死的盯著那個年，這種眼神，說是有深仇大恨也不為過。

寄予厚的孩子躺在了病床上，至今都還沒有蘇醒，憑什麼他能有站起來的機會！

這種強烈的敵視，卻對陸謹產生不了毫的作用。

陸輝明只認為是郝慧無法接陸詞出了事，他拉著郝慧往旁邊走了幾步，低聲說道:“我們都這把年紀了，再養一個肯定不現實，等到幾十年后，我們老了，也是需要人照顧的，再說了，小詞還不知道今后會是什麼狀況，他也需要人照顧的啊。”

郝慧質問:“你就這麼放棄你兒子了？”

“你這是什麼話？陸謹不也是我們的兒子嗎？”陸輝明又嘆氣，“小詞已經這樣了，我們總要為將來打算，你想想小詞，我們七老八十的時候，不了了，難道讓小詞死在床上嗎？”

郝慧表松了一會兒，下一刻，捂著臉又哭出了聲，“我相信……相信小詞會好的……”

一位母親的子之心，當真是讓人容。

陸謹卻沒有看戲的心思。

他不管那邊的人聊什麼，而是撕開了一顆巧克力的包裝紙，將巧克力送進了里，外面的巧克力是甜的，里面的草莓味的夾心也是甜的。

他卻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

說想的話就吃顆巧克力。

這句話不對。

因為他還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