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祝樂，決意參與到這個計劃里，與秦柏舟一同離開京城。

拋下了職與份，想盡辦法頂替了趕車的人，喬裝打扮將自己弄老翁模樣，揚著馬鞭運送秦柏舟出城。

秦柏舟喝過了藥，一直昏睡著，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

不知道他的副手驅趕著馬車，與他共同逃亡。

八

當然，秦柏舟后來還是醒了。

他一醒，祝樂的偽裝就沒了意義。

不過秦柏舟也不好奇祝樂為何如此。他醒來之后沉默了很久，似乎并不想和人搭話，經常著車窗外的風景發呆。

祝樂為了讓他打起神，總是黏在他邊自說自話，哪怕得不到回應也不氣餒。本來就能說的，如今沒了份顧忌，更是放飛本，啥事兒都能叨一。

“以后咱倆就不是上下級了，得換個稱呼，大人希我怎麼喊您？”

“至于我呢，大人也可以想想以后怎麼。”

“咱們現在過了永安郡，還得再走遠些。是往西呢，還是往南？北邊兒風沙太大了，冬天凍得很。”

“大人嘗嘗我烤的鴨？香料用法和別人不一樣，好吃的，真的。”

“……”

秦柏舟絕大多數時間里本不搭理。

祝樂仿佛不知道什麼做灰心喪氣，自顧自說道：“其實每次過驛站和城門都得登記查份，蘇戚給準備了通行令，那玩意兒瞧著厲害的，一路沒人阻攔細問。但姓氏還是得填，我呢，是個明質，全大衍做祝樂的人也不，所以就沒改。大人的名字我了個假的，喚作薄言，聽著怎麼樣？您不說話，這名兒合適的……”

秦柏舟還是不吭聲。

祝樂道：“不說話也好，我話多，正好互補。”

就這麼叨叨了十幾天，大概是秦柏舟終于不堪擾，野外烤火時開口喚了的表字：“鳴潭。”

祝樂一開始本沒反應過來，呆愣著啊了一聲：“這是給我起的新名兒嗎？”

秦柏舟：“……”

等祝樂意識到這是自己的表字，似乎已經錯過了解釋的機會，尬笑著撓撓頭：“啊，我不喜歡被人這麼，能再換個不？親近點兒，通俗點兒的……”

見秦柏舟又不說話了，故作輕松地添柴加火，“沒事兒，鳴潭也好聽的，就鳴潭吧。”

得盡快把這個稱呼記在心里。

秦柏舟不懂祝樂的心思。事實上，自從祝右監偽裝車夫，拋下一切跟他離京之后，他就看不懂這個人了。

在他印象中，祝右監是個認真嚴謹的下屬。絕不是如今這般話嘮又隨便的模樣。

而且，祝右監和他關系普通，緣何堅持同行，又百般示好？

秦柏舟不明白祝樂的機。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來接自己的境，又用許多力審視祝樂其人。

半個月，一個月。

日子久了，秦柏舟逐漸意識到，這個人似乎并沒有什麼謀詭計，只是單純想要對他好。

九

可為什麼要對他好呢？

秦柏舟陷了困。

他們一路往西南方向走，打算找個偏遠荒僻的地方落腳。這也是薛丞相的意思。

秦柏舟的容貌太過顯眼。為了不招致旁人懷疑，祝樂給他準備了帷帽，配合烏與長劍，瞧著像個走江湖的劍客。祝樂也是類似的裝扮，青布衫戴斗笠，對外兩人稱作兄弟。

有次進客棧休息，偏巧只剩一間房。秦柏舟要沐浴，祝樂躲閃著去門外等候，又忍不住在走廊來回轉悠。

沒辦法，實在太張了。

這可是同屋共宿啊！雖然的別不對，但好歹可以和秦柏舟共一室！看看睡聽聽呼吸聲就滿足了！要知道之前趕路時宿郊外，都只敢在車轅上睡覺的！車簾都不敢掀！

祝樂越想越激，過了好久才意識到房間里沒有靜。大驚不妙，推開房門一看，秦柏舟歪倒在浴桶里，像是睡著了。

祝樂不敢大意，試探他的呼吸和脈搏，發現這人竟然在發燒。聯想到早晨的輕微咳嗽聲，基本斷定秦柏舟著了涼。

發熱昏睡的秦柏舟對周圍的況無知無覺。他倚著浴桶，發黏在肩背上，白皙的臉龐著不正常的紅。祝樂按捺住不爭氣的心跳，用干凈外袍裹住他的，吭哧吭哧把人抱到床榻上。又替他干頭發，請店伙計代為抓藥煎熬，一勺勺給秦柏舟喂進里。

忙完這些事，已是月上中天。

祝樂靠著床榻邊沿坐在地上，腦子里七八糟的，一會兒想到秦柏舟的世，一會兒又回憶起秦柏舟在浴桶里昏睡的景象，心臟跟裝了起搏似的。

睡得很不安穩，早晨聽見床榻有靜，立即醒轉過來，去秦柏舟的額頭。

果然還有點燒，不過比昨晚好多了。

祝樂松了口氣，這才對上秦柏舟愕然疑的眼眸。

意識到自己舉止過于親，電般跳了起來，拉扯著袖口擺呵呵地笑：“你昨晚生病發熱，我就看看這會兒好點兒沒。”

秦柏舟撐著胳膊坐起來，了脹痛的腦袋。他不是沒注意到祝樂皺的衫，于是開口道謝：“勞煩你關心——”

話沒說完，他的視線停留在祝樂間，似是停滯了一瞬，繼而抬眼。祝樂正盯著他的膛看，一邊唾棄自己不對勁一邊糾結怎麼提醒秦柏舟拉好被子，完全沒注意到對方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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