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裏的魚還真不。

    顧白水喂了幾天魚，發現一件怪事。

    可能是生長在福祿天，這片湖裏的魚都帶著一香火氣。

    魚鱗是彩的，須子細細長長，中偶爾還往外冒煙。

    顧白水拎起其中一條，問陳小漁：“這魚煙嗎？”

    陳小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啊。”

    沒見過湖裏的魚從哪兒吸食香火，但能經常看見魚群冒出水麵，一起往外吐泡泡。

    顧白水把魚丟回了湖裏，略微思索，還是覺得什麽地方有些不對勁。

    “福祿天別的地方都是桃林，怎麽偏偏在這兒挖了這麽大的一座湖？”

    “養魚啊。”

    陳小漁解釋道：“福祿天是祥瑞之地，養魚意味年年有餘，是好兆頭。”

    顧白水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陳小漁講的很有道理。

    他覺別扭，是因為玉清殿裏的普化天尊是個不折不扣的釣魚佬，福祿天又有這麽大一片養魚湖，那老頭兒某時某刻出現在湖岸邊釣魚都很正常。

    一次不來，反而奇怪了。

    “我還是覺得這裏缺了點兒東西。”

    顧白水回過頭，眺遠方……福祿天好像了什麽。

    “了魚賊？”

    陳小漁打趣一聲，把湖裏的一條大魚撈出水麵，雙手舉在半空中。

    笑彎了眼睛：“我還沒見過來魚的。”

    顧白水一頓，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他問陳小漁：“福祿宮都不吃魚嗎？”

    “吃魚的，倒不多。”

    陳小漁說：“天文殿偶爾會有人來抓幾條大魚，帶回去供奉給祿老君的神像。”

    “哦。”

    顧白水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說：“下次我去送魚吧。”

    陳小漁聞言一下子轉過了頭，瞅著某人的側臉，滿臉狐疑。

    有問題，太了解這位魚靈了。

    這家夥無利不起早，一肚子都是壞水兒，突然提出自己要去送魚，極大概率是想去謔謔祿老君了。

    陳小漁一本正經，問顧白水：“那我需要準備一下嗎？”

    顧白水愣了愣：“準備什麽？”

    “跑路啊。”

    很認真：“等你被天庭通緝，我收拾好行李接應你。”

    顧白水搖頭笑了一聲：“沒必要，把我當什麽人了？”

    他又不是走到哪裏禍害哪裏。

    “……”

    “……”

    陳小漁不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顧白水。

    兩人相互對視，繼而思考。

    “準備吧~”

    ……

    沒過多久，顧白水帶著兩條大魚，去祿老君居住的天文殿串門。

    作為剛來到福祿天任職的靈，登門拜訪兩位老神仙很合乎理，更何況他帶了魚，看門子更沒有把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顧白水問：“祿老君在家嗎？”

    子搖頭：“出門了。”

    “哦，那正好。”

    “嗯？”

    顧白水走天文殿，腳步輕慢，左拐右拐，就很順利的甩丟了引路子。

    他朝著香火最旺盛的正殿走去，手中雖然拎著兩條魚，但一路上都沒人能看見。

    一炷香的時間，顧白水抵達祿老君的正殿大門。

    正殿香火煙，濃鬱的不樣子，比凡間最濃厚的霧氣還要集很多。

    顧白水打算趁著四下無人走進殿裏，找到祿老君的香爐香鼎，撈一大把香火。

    “吱嘎~”

    聲音很輕，殿門被推開一條隙。

    顧白水邁步走近，徑直來到了最中央的地方。

    白茫茫的香火四飄搖，遮住了所有的視線……隻有眼前方寸之地，能看清楚有一尊碩大的三足圓鼎。

    鼎落滿香灰，是像星一樣璀璨的銀。

    顧白水開魚，一隻手進鼎，握住了一把比山嶽更沉重的香灰。

    指間流出星，他把香灰塞進了魚。

    然後再手，再撈起一把……作嫻，表自然，像是在自己家一樣隨意。

    白茫茫的霧氣中，一隻右手在鼎邊來回穿梭，撈起一把把銀香火。

    過了一會兒，三足圓鼎的另一頭，一隻左手進鼎，抓起香火來來回回。

    右手進，左手出，左手進，右手出。

    如果有人能看清楚，會發現……這兩隻手並不屬於同一人。

    右手寬大，骨節分明，是男人的手掌；

    左手秀氣，白皙如蔥，是人的手背。

    他和在三足圓鼎的兩側，保持著微妙的默契，從鼎取走了一層層積蓄多年的香灰。

    “……”

    “……”

    等到魚肚填滿，玉淨瓶再也裝不下，人塞上了瓶口，打算就此離去。

    但沒走兩步，忽然蹙起眉頭……對麵霧氣中的那位同行並沒有停手，而是換了一個更大的容，繼續的拾起香灰。

    這麽貪心？

    某位司夜大人不太樂意。

    但時候也差不多，祿老君快回福祿天了，隻好作罷，走出殿門先一步離去。

    臨走時，還回頭觀了一眼。

    那位同行已經收起了魚和爐碗……撐開一個巨大的麻袋，彎腰紮進了鼎裏。

    司夜扯了扯角，無語凝噎，自歎不如。

    “夠膽，不過祿老君可不是福老頭兒那樣的老糊塗，拿的多，恐怕到頭來無福消。”

    “咚~”

    遠方響起突兀的鍾聲，

    子回眼看去，是天文殿某位子敲給自己的暗號。

    祿老君回來了，再不走就晚了。

    影斑駁，子消失在了門口。

    殿的顧白水可不管這個那個，一口氣裝走了能填滿幾座山海的香灰，上鼓鼓囊囊，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天文殿。

    他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

    “祿老君要是沒瞎，回家看見自己家底兒被掏了這麽大的窟窿，可是得發瘋了……”

    ……

    一路相安無事，

    顧白水心平氣和，麵無異，一路回到了壽魚湖附近。

    不過他沒有去湖中心找陳小漁，被一個詭異的人影堵在了林子裏。

    “打劫。”

    影中出一雙湛藍的眼睛，那位同行、野城隍、司夜去而複返，最後還是忍不住心中不平，來打劫這個心貪手黑的靈了。

    顧白水眉頭輕挑，對這位同行的出現倒是不太意外。

    不過自從下山之後，他還沒被人打劫過，新鮮的。

    “打劫。”

    司夜聽見青年靈重複了一句，輕笑出聲：“怎麽，打劫聽不懂？”

    “不是。”

    顧白水搖搖頭：“我是說，我來打劫。”

    司夜愣在了原地，許久才明白這家夥的意思。

    冷笑一聲，從樹蔭下走出，眉眼清冷：“還沒人跟我這麽說話。”

    顧白水看清了這位同行的麵容，眼神和表都變得格外奇怪，然後陷了短暫的安靜。

    “怎麽，怕了？”

    “怕倒不怕。”

    顧白水笑了笑：“我隻是在思考，你是不是還不認識我，像上次一樣？”

    陳聖雪一臉奇怪：“你誰啊？”

    “我是我師兄的師弟。”

    是廢話。

    陳聖雪側頭：“我是娘親的兒。”

    顧白水卻笑了：“不，你不是。”

    林中寂靜，悄然無聲。

    因為子忽然記起，真的不是。

    一陣寒氣刺骨……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