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六月我抱走了哈。」顧亦安笑得抱著六月推開咖啡館的門,轉就凝固了笑容,手拉開玻璃門就聽到後沈清和清冷的聲音——
「去哪?」
一瞬間,好似沒有寫完作業就要溜出去玩耍卻又被家長抓個現行的孩子,「我……我出去溜溜小姑……六月。」
一個字的停頓,他意識到了也聽到了,沈清和不再堅持,沉默一下后各自裝作不知道,輕「嗯」一聲放顧亦安離開。那個姑娘見過,視頻中也在現實中——
回學校已經一個多星期,幾乎每一天他都要抱著六月出去遛彎,一溜就是一天,曾跟了一次,遠遠地,跟在他後,一路跟到弘毅樓,知道他經常在這的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間煙,只是這一次他卻徑直走向了盡頭的教室,站在教室門口過門上的玻璃往裡面張,打開門卻不進去,鬆開六月,自己卻轉離開。
一個場景一個人觀看另一個再被另外的第三個人觀看,每個人都在戲里每個人又都自以為是以為跳出了這場戲。
沈清和看著那扇門被一個姑娘推開,抱著六月帶著三分欣喜往地下室的樓梯間走,記得,那是視頻中的那個依靠在顧亦安肩膀上的那個小姑娘。一剎那的對視,姑娘不曾注意卻看到了姑娘的一雙眼睛。
一眼而過,想起那雙眼睛是見過的,三年前在這個學校里,只是那時眼睛的主人不是這個小姑娘。
安歌?
許久沒有被提起的名字帶著那個人的那張臉浮現眼前。
沈清和繼續沉默,看著小姑娘抱著六月笑著從樓梯間出來再轉向下一個樓梯間,臉上帶著笑卻又說不盡的落寞。沈清和抬頭,看著躲在二樓觀的顧亦安,想上前告訴姑娘那個人在,一直在,卻怎麼也走不上前去。
等到姑娘抱著六月離開,二樓的人才一步踩著一步下樓,跟姑娘一個樣兒沒有一點兒表,點上一煙夾在手指間幽魂似的走過一樓再往下,去到獨屬於他的樓梯間看著一煙燃盡。
假期的事他沒有提起,或許也不用提起,長久的相伴,能明白,同樣走不出過往霾的能理解,能夠理解那種撕不開過去又無法承現在的痛苦。
只是終究,在的故事裡是被的那個,在他的故事裡他要去扮演一個去的人。沈清和終究不能完全理解顧亦安的掙扎。
「然……」沈清和住抬步離開的顧亦安,知道這一次他還是要抱著六月去找那個小姑娘,還是要躲在一旁看那個小姑娘的背影離開。
可是為什麼要躲避呢?過去的人已經過去了,為什麼不去好好對待現在的人呢?難道非要等到現在的人變回憶才罷休嗎?「嗯?」
顧亦安的轉,看著笑得淺,一時間也忘了要說些什麼了,或者說開不了口,曾經有人那麼質問,聽不進去,如今再去質問他又有什麼資格,自己尚且沒有從過往中走出來,尚沒有戰勝過去的勇氣又拿什麼去要求別人?
「我想再招個店員……」讓那個小姑娘來這上班吧。
一句話說一半一半,說不出的一半是兩個人共同的沉默。
顧亦安聽著沒有做聲只笑著點點頭,不知聽懂沒有聽懂,從前能確定的話他能懂,如今卻不能確定,或者說不能確定自己在說些什麼。
沈清和目送顧亦安離開,消失在視野中又有些悶,記憶中的畫面浮現,忘不掉,時間和新歡都無法抹掉的舊,誰,那個人死了呢。死者為大,流傳了千百年的話是有道理的,活人永遠無法去與死去的人相抗衡。死去了,時間便停止了,尤其是那些停留在最的年紀的人,永遠不會變的樣子不會隨著歲月老去,反倒在時間的暈染中越發地麗人,越發地無可替代。
沈清和站在照片牆前看了許久許久,一張張全是異國他鄉的故人寄來的,他把當人,拿他當做什麼?看著看著,竟花了眼,同樣的照片畫面里多了個安然。竟忘了他是要出國的,竟忘了他是有未婚妻的。吳見微,曾經的……敵……
「然,你捨得這個小姑娘嗎?」
沈清和轉,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門外的小黑板上寫下招聘的字樣,僅限大一的小姑娘。
留下幾個字匆匆離開追上顧亦安的腳步,安然,別放手,莫要重走姐姐的舊路。
只是等到沈清和趕到弘毅樓的小小樓梯間的時候一場戲劇早已經落了幕,終究是遲了一步。
顧亦安抱著六月走到悉的樓道時,許是太悉了,悉到有種陌生,六月不安分的小爪子不是在他口抓一下,彷彿他抱的不是只貓而是個嫵的人,每一下都是撥,每一下都讓一顆心為之抖一下。
最後的最後,顧亦安忍住不住抓住六月的爪子,手上一松力竟把六月了下去,好在六月是只貓,一隻靈活的胖橘貓,自己打個滾沒事貓似的爬起來。沒有傷心靈卻傷,扭一下屁拐個彎找了個樓梯就跳了下去,六月不知道這個向下的樓梯對顧亦安的意義,一隻貓知道的只是時月那個給他買小魚乾的姐姐很喜歡來這。
顧亦安跟著六月往下去,也罷,從這坐一坐歇歇也……
好……
顧亦安抬眸對上悉的目,抱著六月歪著小腦袋的時月靜靜地抬頭看著他。
時月著六月的小腦袋,彎著眼睛笑得甜甜的。就知道你在這,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你終於來了啊。」
「你……」許是姑娘的笑里摻雜了,一笑就融化了他整個世界的寒冰,「你個傻姑娘。」顧亦安移開目,腔靠左的地方一下,莫名眼眶有些潤,低著頭笑一下,再抬頭跟這個小姑娘一塊笑得欣。
「你怎麼在這?」顧亦安向下走,走到姑娘邊就挨著姑娘坐下,出手姑娘的頭髮再六月的腦袋。不枉舅舅疼你一場,是個好貓兒。
「嗯……」時月抱著六月嘟著有些抱怨道,「給你收拾垃圾啊。」小手一指著地上的煙,見不到他卻能覺到他在自己邊,能覺到每天都在,一直都在。
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出現,有幾次明明看到了他在教室外看,卻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推門進來,不知道他放進來六月卻為什麼不再多等一分鐘等出去。
問自己是不是他也喜歡自己,問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從未說過喜歡小叔叔,也從未說過是自己的小叔夫,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問自己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誤會。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怕,怕自己自以為是,怕自己搶了小叔叔的男朋友……
等,在這個樓梯間等,也說不清為什麼,下課以後就來了這,靜靜地坐在這發獃,直到六月闖進來,直到抬頭看到他……
安然,你知道嗎?我在賭,我向天賭,我說如果你也喜歡我就請出現……
安然,我賭贏了嗎?
「噢?你……」
「月月。」
冰冷嚴肅的聲音從後響起,悉的威嚴的不容忤逆的,打斷顧亦安的敘舊道歉與表白,打斷時月的滿心歡喜與不安。
兩人同時回頭,同時看到林衍高高站著的逆著的影,像是一座山又像是整一條銀河,鵲橋搭不過。
林衍淺笑,笑得制笑得虛假,想著許世安一聲「亦安」,七尺男兒的三分,一雙含目看得時月下意識起拉開與顧亦安的距離。作弊被抓了似的抱著六月低著頭,輕輕喊一聲「小叔叔」往林衍的方向走。
還未邁出一步就被後人拽著襟打斷了腳步,顧亦安冰冷著一張臉與林衍對視一眼,等到時月低頭再笑得,「走什麼?」
「我……」時月抱著六月一瞬間只想逃,你說呢?你說我走什麼?我不走你給我一個留下的理由嗎?你能給我一個留下的份嗎?侄?我不要!
「我還有課。」
「現在放學了誒。」
「我……」時月又氣又惱,氣他不懂惱喜歡他,焦急的邊緣餘瞥見一樓一個年輕的老師站在小叔叔後,「我,我選修,在晚上。」
顧亦安聽出時月話的不正常,抬眼也看到了一樓的許世安,一時目更加冰冷,怎麼?都來了嗎?來了也休想讓他放手。
拽著時月起,想要拉著時月走想要告訴自己這幾天怎麼的思念,還不等他開口時月就掙開了他的手。一段,別人怎樣的拆散都無關要只要你還握著我的手就好……只要……
兩人鬆開的瞬間林衍拉過時月的手帶到自己邊,拉開兩人的距離的同時用大了力氣竟把時月一個小姑娘甩到了後,好在後有個許世安小叔夫接著。
時月撞進許世安的懷抱的瞬間覺得上發涼發,莫名覺得自己無比地骯髒,彷彿那不是一個樓梯間而是一張床,彷彿他們不是在坐著談話而是蒙著被子不可描述。
小叔叔,對不起……
安然……再見吧……
時月不敢再回頭,不敢再抬頭,低著頭向面前的人說一聲對不起,低著頭快步離開。流不出來的眼淚釋放不出的悲傷,關閉了一切的聽不見一切的聲音,聽不到後的爭吵,聽不到後顧亦安被兩個「好哥哥」擋著喊著一句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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