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除夕後

　　平安夜那天的晚自習結束後， 傅今栩和簡禾一塊往校門口走。

　　「簡禾！」

　　勵榮從後面走上來， 他邊上還有邵寒越和季元洲。傅今栩看了邵寒越一眼，後者低眸看著手機， 有些冷淡。

　　簡禾：「幹嘛？」

　　勵榮：「今天要不要跟我一塊回家？」

　　簡禾嫌棄道：「我家有人來接我， 跟你一起回家幹嘛。」

　　「這樣啊。」勵榮看了看時間，「但剛才小叔說來接我， 我還想著捎上你的。」

　　「啊？小叔要來啊。」簡禾面變了變， 「那， 那我讓我媽打道回府。」

　　勵榮手拍腦袋：「我就知道……嘖，瞧你這黏糊勁，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你小叔呢。」

　　簡禾哼哼， 沒說話。

　　走出校門口，勵榮朝馬路對面揮了揮手。傅今栩下意識隨著他們的視線看去， 只見路對面停著一輛黑大g。勵榮這邊揮完手後， 那車駕駛位的門也開了。

　　一個男人走了下來。

　　「走了走了。」勵榮去拉簡禾。

　　簡禾：「栩栩， 那我先回家了。」

　　「嗯。」

　　簡禾一蹦一跳地朝那個男人走了過去。

　　走到那人邊的時候， 便仰著頭跟他說話。離得遠聽不清， 傅今栩只看到後來那男人笑了一下， 手拍了拍簡禾的頭。

　　好年輕啊……驚詫， 這竟然是勵榮的小叔？

　　這氣質可差了十萬八千里。

　　傅今栩慨了會，本想轉走了，可剛要轉頭， 突然看到簡禾把手裡包裝緻的小禮盒遞到了那「小叔」手裡。

　　傅今栩腳步一滯：「嗯？」

　　「這麼細緻的挑選， 送給誰啊。」

　　「送給重要的人唄。」

　　「重要的人， 不會是你之前提到過的喜歡的人吧？」

　　「答對了。」

　　不久前簡禾和自己的對話還清晰著，重要的人，喜歡的人。

　　所以，簡禾說的就是這個男人嗎。

　　可……不是他小叔嗎。

　　傅今栩覺得自己收到了驚嚇。

　　「邵寒越！」立刻住了從邊上走過的人。

　　邵寒越回頭看。

　　「那個人……是勵榮經常提起的那個叔叔吧？」

　　「嗯。」

　　邵寒越見傅今栩一臉驚悚，又問道，「有什麼問題。」

　　「啊？沒，沒有！」

　　邵寒越擰了擰眉。

　　傅今栩出一個笑來：「真沒有，我就是……看他長得帥。」

　　邵寒越：「……」

　　「哈哈是，是帥的哈，他幾歲啦？」

　　邵寒越眉頭擰得更深了：「二十多吧。」

　　「那，那他結婚了嗎。」

　　邵寒越默了默：「關你什麼事。」

　　傅今栩心想是不關我的事！但是迫切的想知道真相啊！

　　「就是……隨便問問。」

　　邵寒越冷哼了一聲，徑直往前走，傅今栩連忙跟上，「喂，到底有沒有結婚啊？」

　　邵寒越停住，一把拽住晃來晃去的小馬尾：「傅今栩，你是看上人家了還是怎麼著。」

　　傅今栩抬頭看他：「那倒不是，我就是好奇。」

　　「你好奇的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還好吧……」傅今栩又回頭看了幾眼，這會，簡禾已經跟著人家上車了。

　　「還看什麼看？」

　　「你放手，嘖……」傅今栩抬手去拉他，好不容易把頭髮從他手裡解救出來後又問，「所以，到底結沒結。」

　　邵寒越要被氣死：「沒！」

　　知道簡禾喜歡的原來是那個人時，傅今栩是驚訝的。但後來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面對一個極其優秀的人時，自己又怎麼能控制喜歡還是不喜歡。

　　不過偶爾也會想，年的喜歡真的是喜歡嗎。

　　那樣用力、用心地去追逐，是不是能堅持到最後？

　　傅今栩想得太多，所以注定跟簡禾不一樣。

　　小時候的壞境不好，所以很早就知道如果要改變自己未來的命運、不走媽媽曾經走過的老路，自己就一定要有能力。

　　這個年紀最直接的功辦法是學習，在小城鎮的時候想的是當考到很好的學校、很好的城市時就可以徹底擺那個小地方的枷鎖。

　　所以很努力的讀書，從小學開始就很用功。

　　後來父親離世，提早和母親出來了。但依然沒有鬆懈，清楚的有著自己的目標，清楚的明白現在什麼對是重要的，什麼可以是次要的。

　　對這個年紀來說是朦朧的，也是好的，但，也可能是個阻礙。

　　跟這個班級裡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樣，他們即便不努力未來也會家人給他們鋪路，但沒有，只有這一次的機會。

　　後來很長得一段時間裡，傅今栩都沒有去詢問過簡禾關於「小叔」的事。

　　傅今栩知道簡禾不說是有原因的，畢竟都是未知數，而且兩人年齡和關係擺著那裡……簡禾這樣小心翼翼的暗怎麼能搞得人盡皆知。

　　尤其是勵榮，這事要是讓他知道了，不知道要搞出多大的火花。

　　時間慢慢的過去，很快，一個學期也結束了。

　　「走了啊，明年見～」

　　「拜拜。」

　　「栩栩，寒假作業寫完了發我一份。」

　　「知道。」

　　「嘻嘻，你哦。」

　　簡禾同傅今栩打完招呼後，坐著勵榮他們家的車一塊走了。

　　「邵寒越，回去記得寫作業。」

　　傅今栩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對邊上的人囑咐道。

　　然而邊上那人兩手著口袋，跟沒聽到似得。

　　「你期末考都沒有進步，你得繼續努力。」

　　「喂？」

　　「你有聽到吧？」

　　……

　　傅今栩堅持不懈地說著，邵寒越抬眸看了一眼：「看況。」

　　「你也太敷衍了。」

　　邵寒越起：「走了。」

　　「記得讀書。」

　　邵寒越含糊地應了一聲，背影消失在教室門口。

　　這個寒假是傅今栩在杭城的第一個寒假，這次的寒假和以前都不一樣。因為今年夠平和的，夠溫馨。

　　除夕前夕和田淑華買了許多年貨，除夕當天兩人也一起做了幾道菜，雖然說不像別人家那麼盛，但對於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安。

　　寒假過得還是開心的，唯一讓傅今栩有些不習慣的是，突然很久不能見著班級的那些人。

　　記得除夕那天晚上給每一個人都發了新年祝福，也收到了大家的回復。

　　就除了邵寒越。

　　說起來，除了除夕那天的新年祝福，除夕前兩天給他發的關於詢問題目信息他也沒回，這人……夠冷的。

　　大年初二中午，傅今栩和田淑華在餐桌上吃飯。

　　「媽，唐茵阿姨最近有跟你聯繫嗎。」

　　「今年在國外過的年吧。」

　　「啊？」

　　「年前有跟我說的，去國外了。」

　　「們全家都去了嗎。」

　　「沒有。」田淑華歎道，「一個人，寒越說是在他爺爺家，至於你邵叔叔……哎，不太清楚，反正兩人又是吵架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傅今栩愣了下，早知道他們家有問題，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麼誇張的地步，年都不一起過麼……

　　「兩人早就貌合神離了，唐茵也是因為夫妻關係惡劣所以才要出國過，本想把寒越帶出去的，但寒越不肯，所以沒法就讓他去他爺爺那。」

　　「噢……」

　　「你這些話聽聽就得了，就假裝不知道。」

　　「嗯，我知道。」

　　「對了，媽今天也做了不好吃的，你等會吃完飯給寒越送點過去吧。」

　　「你不是說他在他爺爺家嗎。」

　　「過年那天在，但現在肯定是在自己家了。」田淑華有些不放心地道，「現在這個時間段家裡也沒有什麼阿姨給他做飯，給他送點吃的吧。」

　　傅今栩想說，邵寒越這樣的怎麼會被著。

　　不過轉念一想，他一個人似乎也可憐的。

　　算了，還是送吧。

　　「我等會就去。」

　　傅今栩提起保溫杯裡的餐食到邵寒越家門口時是下午兩點多。

　　按了門鈴，沒人來開門。於是拿出手機打電話，接連打了四個，終於被接通了。

　　「你在睡覺嗎？」

　　手機那邊沉默半晌：「有事？」

　　聲音很沉。

　　「有，我在你家門口，我媽讓我給你送點好吃的，你開下門吧。」

　　手機那邊又是半天沒吭聲。

　　傅今栩想著自己大概是吵著大爺睡午覺了，這人還有起床氣的。

　　「早知道提前告訴你了……唔，外面冷死了，來都來了你就給開個門唄。」

　　「等等……」

　　「噢。」

　　兩分鐘後，眼前的門被打開了。

　　邵寒越穿著浴袍式的睡站在門後，面略顯蒼白，眼窩微陷，眼睛裡面還有很多紅。

　　傅今栩抬眸看他時被嚇到了：「你生病了？」

　　「還好。」

　　傅今栩進門後反手關上門，「看起來不像還好的樣子，發燒了？還是哪裡不舒服？你去醫院了嗎？」

　　邵寒越搖頭，轉往樓梯上走。

　　傅今栩急急忙忙把東西放進廚房，追了上去。

　　「邵寒越，你沒事吧？」

　　邵寒越走進房間，「沒事，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謝謝你媽媽。」

　　「……」

　　他作勢就要關上房門。

　　傅今栩立刻抵住了，「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

　　「那怎麼行，萬一嚴重了，阿姨他們又那麼遠，多擔心啊……」

　　氣驟然一低：「我說不用了。」

　　他房間並沒開燈，窗簾拉得的，一點都沒有。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似乎融在黑暗裡，沉沉的，有點可怕。

　　可傅今栩此刻也不管什麼怕不怕得了，現在只是擔心，「可是你生病了，怎麼可以一個人在家。」

　　「我沒事。」

　　「我看你就不像沒事的樣子。」傅今栩有些著急，手去拉他，結果一他才發現他上燙的厲害。

　　「你很燙！」

　　「傅今栩，我很困。」邵寒越有些疲憊，「你還不走嗎。」

　　「我走哪去啊？你這個樣子讓別人怎麼走。」

　　「你確定不走？」

　　「我確定。」傅今栩又手去拉他，「不行，你必須去醫院……喂！」

　　話沒說完，整個人突然就被他拉了進去。

　　黑暗迎面而來，隨著關門的聲響，所有的一切都被隔離在外。

　　傅今栩眼睛還沒適應眼前的黑暗，只覺自己被人按在了門後，四周都是靜的。而邵寒越發燙的就在前，很近很近，近得稍一上前就能到他。

　　傅今栩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覺到自己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邵寒越？」

　　沒應答，但能覺他緩緩俯下了。因為他的呼吸越來越近了，急促的，帶著滾燙的溫度。

　　「你……」

　　「既然這樣，你就都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