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死去的都是香火神，已經飛升到天庭很多年的香火神。

    陳聖雪並沒有什麽事，走出萬福宮，腳步輕慢，跟著福老爺的後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一片湖，福祿天養魚的大湖。

    走到湖邊，福老爺抬起一隻手，把祿老君推進了湖裏。

    “噗通~”

    老君水，靜悄悄的沉到了湖底。

    陳聖雪有些好奇，便上前湊湊熱鬧。

    站在福老爺的邊，跟那個老頭兒一起盯著湖水最深的地方。

    “那兒有什麽？”

    陳聖雪小聲問道，福老爺卻沒有出聲回答。

    兩個人影在湖邊等了許久。

    陳聖雪輕輕抬頭，看見了湖心島上的陳小漁，孤零零的站在對岸，朝自己這邊小心謹慎的探著。

    陳聖雪想了一會兒，怕這座湖的下麵會鑽出什麽奇怪的大東西，掀翻湖心島，讓島上的那個小姑娘殃及池魚。

    於是站起，眉弄眼，對陳小漁招了招手。

    “那邊不安全，到我這邊來。”

    陳小漁略微猶豫，抬頭看看天，然後走了過去。

    兩個生湊到了一起，這時候，湖麵上也開始冒泡了。

    陳聖雪回過頭，餘瞥了一眼岸邊低頭沉默的老人……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福老爺的死了。

    “嘩啦~”

    湖麵泛起波紋，祿老君抱著一團巨大的黃泥，從湖裏走了出來。

    這團黃泥像一條壯的蟒蛇一樣，前端纏繞在祿老君的上，後半軀還浸泡在湖水裏。

    福老爺麻木的彎腰搭手，接住了黃泥的後半部分。

    福祿天的兩個死去的老神仙托著黃泥，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陳聖雪皺眉頭，看著黃泥肆無忌憚的吸食香火，一路所經之，桃花林片片凋零，腐爛灰。

    遙遠方，在天庭黑夜的盡頭，出現了一條泥濘的通天之路。

    路上有很多低垂頭顱的，手中捧著黃泥，如朝聖般向著三十三層天上走去。

    “我要上去看看。”

    陳聖雪轉頭問了一句：“你呢？”

    陳小漁幾乎沒有猶豫，便立刻回答道：“我也去。”

    陳聖雪愣了愣，試圖勸說：“會很危險，你沒必要跟著我。”

    “我不是想跟著你。”陳小漁搖搖頭，側頭著通天路的一角：“他已經在路上了。”

    陳小漁很了解那個家夥，湊熱鬧的機會絕對不會放過。

    們還在商討，某個人早已經慢吞吞，悄咪咪的在泥路上向前溜達。

    “但你上去能幫的了什麽嗎？”

    陳聖雪話說的很直白：“如果你什麽都沒想清楚，隻是想過去陪他一起，讓自己心安，那你不如在這等我們。”

    至是安全的，總比頭腦一熱，去充當一個累贅要好。

    “我知道。”

    陳小漁隻是笑了笑，能聽懂陳聖雪言語中的含義，不會在意。

    因為如果自己真的沒用，陳小漁就會躲得遠遠的，像在渾噩星域那樣，老老實實的藏在樹裏不打擾到別人。

    但某一時刻，陳小漁清楚自己能幫到顧白水，那也不會有任何的畏……這是自己的事，其他人勸不住。

    “那好。”

    陳聖雪默默點頭，選擇相信這個生。

    兩個人收斂氣息，加快腳步追上前，們跟在福老爺和祿老君的後，混在喪吊群中，一點點的靠近了那條通天之路。

    ……

    眼前人影幢幢，邊肩接踵，顧白水無奈的歎了口氣。

    陳小漁猜對了。

    顧白水早就混在了喪吊群裏，邊的來去，他一臉嫌棄，把在自己左臂上的同行推到另一邊。

    “前麵的走快點兒行嗎？”

    “後麵的注意，別踩腳。”

    顧白水念念叨叨，在搖搖晃晃的群中也毫不突兀。

    甚至那些喪吊手裏捧著黃泥，他自己的手裏也有一坨……是從別人手中順來的。

    不仔細分辨，還真看不出來他和它們之間的區別。

    登天之路沒有想象之中那麽漫長。

    顧白水走了半刻鍾，就看到了玉清天上那座眼的琉璃天門。

    天門足有千丈高，恢弘肅穆，氣勢磅礴。

    一喪吊穿過天門，走到白玉廣場上，放下了手中的黃泥。

    顧白水在天門外排著隊，群往前一步，他也往前一步。

    等走過天門之後，顧白水看見白玉廣場的右側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祂穿錦華服，眉宇之間卻是返璞歸真的樸素和平和。

    從始至終，從顧白水進門的那一刻起，普化天尊就一直默不作聲看著他。

    一個混進天庭裏的異類，一個上冒著香火氣，卻不被天道應的怪胎。

    普化麵無表，想看看這位意外來客到底想做什麽。

    顧白水也不客氣，目不斜視，隨著群走到白玉廣場的正中央。

    所有黃泥匯聚在一起，構了一片泥濘古怪的黃泥潭。

    顧白水多看了幾眼，低頭用鼻子嗅了嗅氣味。

    沁人心脾，這是讓人心曠神怡，渾舒坦的香火氣。

    小小一指的黃泥，就蘊藏著福祿天幾年的香火積累。

    要是能把這數不清的黃泥都收囊中，煉化自己的修行……那不得真仙啊！？

    顧白水眼皮了，收斂起角的笑意，然後才慢慢轉過，看向那個等待許久的普化天尊。

    “賣嗎？”

    普化天尊頓了頓，眉頭微微挑起：“什麽？”

    顧白水很認真，指了指後的黃泥潭：“這些黃泥，前輩你賣嗎？”

    “……”

    普化天尊沉默良久，搖頭笑出了聲。

    “你知道你口中的黃泥是什麽嗎？”

    顧白水點點頭：“香火，香灰……香火神道最珍貴的東西。”

    這裏的黃泥，是古今幾萬年也難見的至寶，足以讓任何一位香火大神垂涎三尺，以命相搏。

    普化天尊又問：“那你知道我為了收集這些香火，耗費了多久的歲月？”

    “不清楚。”

    顧白水還真的不太清楚，反正如果讓一個城隍來聚集這麽多香火的話，大概是天荒地老……地下都能長出下一個長生了。

    普化天尊緩緩抬頭，帶著一審視的意味。

    “那你憑什麽誇下海口，想從我這裏買走它們？”

    顧白水略微沉，出一隻手臂，然後張開了自己的右手掌。

    他什麽都沒有做，玉清天上什麽都沒有發生。

    然而某一刻，顧白水的手心裏多出了一小團泥。

    那也是黃泥，隻是當他手中黃泥出現的那一刻，白玉廣場上的黃泥潭寂靜凝固了下來。

    “黃泥對你沒用。”

    顧白水說：“你還是會死在玉清殿裏。”

    普化天尊瞳孔深邃，看著他手中的黃泥，陷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

    “和我做筆易吧。”

    “把這些黃泥給我……幾十萬年後，你會有一次再複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