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萬年後重活一世，這種說辭即便在天尊的耳中也格外荒唐。

    普化緩緩抬眼，問了一句：“你能在幾十萬年之後喚醒我？”

    顧白水隻是搖頭：“你別管，反正能活。”

    普化笑了：“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知曉你的一生，從開始至結束，每一年每一歲。”

    顧白水這樣說著，神坦然平靜。

    他經曆過普化天尊的完整一生，更親眼見證了這位傳奇大帝的最後結局……死於玉清殿，黃泥覆骨，群仙喪吊。

    “你給自己續命的計劃是窮盡天庭所能，為玉清天收集香火、飼養黃泥……等到壽元將近的時候，再用黃泥遮蓋玉清天的每個角落，打造一個隔絕天道的黃泥境。”

    “天庭上群仙朝拜，低頭恭壽，你選擇在那一刻殺了他們，用死意演化自己已經隕落的假象。”

    天道無法察覺，普化天尊就能茍活在玉清天黃泥境裏。

    這種續命的手段是整個遠古時代的最大恐怖、也是最扭曲的一種長生法。

    很多年隻藏在普化一人心中，祂甚至尚未手，外人不可能猜到，更不可能像顧白水這樣，把計劃的每一部分都想清楚。

    “我失敗了？”

    普化天尊思索良久，抬首注視著顧白水：“這個計劃有什麽？”

    顧白水當時也想過這個問題，普化天尊為什麽會失敗。

    他想到的答案是：“你沒有騙過天道。”

    “這世上還有人知道你活在玉清天裏，注定失敗。”

    玉清天外，隻要有一個人知道普化活著，這種欺天的長生法就不可能功。

    “原來如此。”

    普化緩緩點頭，祂似乎是了最關鍵的一部分。

    “殺天庭萬仙，還不夠……”

    顧白水眼簾微頓，聽到那個似有所思的老人，輕聲說了一句喪心病狂的話語。

    “……應該把世上所有知道我活著的人，都殺了。”

    無論神仙凡人，無論妖魔鬼怪，殺的一幹二淨就不會有人給天道通風報信了。

    老天尊低頭笑著，悠悠歎息：“還是不夠心狠啊~”

    輸在太心……太善良了。

    顧白水無言以對，隻得悶悶側頭。

    天庭所有的黃泥已經被喪吊搬的差不多了，普化天尊朝天門外平靜的看了一眼，問顧白水：“倆是你的朋友？”

    兩位姓陳的姑娘已經來到了琉璃天門外，一前一後，跟著福祿老。

    顧白水點頭：“是我朋友。”

    “那讓們過來一起聊聊吧。”

    普化天尊一抬手，玉清天上的群開始晃，人影錯落，把那兩個上天的子圍了起來。

    喪吊低垂頭顱，隻留下一條路，引領們來到了顧白水的邊。

    “沒想到老夫一覺睡醒，天庭裏來了幾位陌生的朋友。”

    普化天尊的目在三個年輕人的臉上流轉。

    陳聖雪倒還好，上有一很奇怪的回意，不過神魂依舊在天道之下，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

    但另外兩人就很奇怪了。

    特別是那個有恃無恐的黑青年，明明不是大帝，卻能讓普化看不徹……甚至約察覺到一莫名其妙的危險。

    怎麽會呢？

    普化看上去老神在在，腦海中其實早已思緒繁雜。

    當顧白水出現在大帝之瞳的那一刻，普化天尊就注意到了此人的詭異之。

    冥冥之中，祂意念一，看見了一個模糊的結局。

    ——自己高居在玉清天上，喚醒天庭所有神仙和星君一起圍攻這個年輕人。

    不久後，天庭崩塌，骸漫天……所有人都死了，隻剩下三十三層天的普化，和天下那個黑青年遙遙對視著。

    再然後，雷池傾覆，帝柳招搖，玉清天從中斷裂，玉清殿淪為廢墟。

    黃泥化香灰，漫長歲月的長生法毀於一旦，自此，對普華而言已經是一個極其糟糕的結局了。

    老天尊緩緩抬首，表莫名奇怪。

    祂還是想不通，一介區區準帝哪兒來的這麽大本事？

    顛覆天庭不說，竟能讓手持帝兵的自己察覺到危機？

    怎麽想都過於誇張了。

    “前輩，考慮好了嗎？”

    顧白水笑了笑，還有膽子催促普化幾聲。

    普化天尊沉半響，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這筆易對我來說，沒那麽有吸引力。”

    顧白水問道：“是沒法信任我？”

    “不，是太遙遠，太虛無縹緲了。”

    幾十萬年的時間度，誰能看漫長曆史，把賭注押在遙遠不可知的未來？

    今日贈出黃泥，就相當於把命運給了一個年輕的陌生人。

    能大帝者，心都異於常人……祂們習慣於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論功失敗，都是自己親手寫下的結局。

    風起雲湧，氣氛抑。

    普化天尊漠然矗立，上的長袍隨風吹鼓。

    顧白水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雙眼一瞇，表逐漸歸於平靜……卻在無聲無息中警醒、繃。

    談判破裂，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普化天尊想依靠自己走出那一步……那麽在已知注定失敗的前提下，祂會不惜代價的彌補錯誤和失敗。

    顧白水說，隻要有人知道普化天尊茍活於世，黃泥長生法就注定會失敗。

    那麽殺所有人就好了。

    天庭上的神仙和星君一個不留，凡間的宗門、廟宇、聖地、甚至是大修士都洗幹淨，絕傳承。

    幾百年的時間，“普化”這兩個字化為忌，凡人生育繁衍，一代接著一代……很快就沒人記得天上到底有什麽。

    普化天尊低垂眼皮，腦海中推演了很久很久。

    祂發現這條路雖然麻煩，但並不是完全不可行。

    於是，老天尊睜開渾濁的雙眼，把目放在了另外三人的臉上。

    他們是知者，當然也得死。

    黑青年手中的黃泥，對普華而言有極大的價值。

    玉清天上響起了雷水流淌的聲音，柳樹枝條漫天飛舞……陳聖雪瞳孔微，加速流淌，有種預，自己可能要開始下一世的旅程了。

    顧白水亦抬起頭顱，瞳孔深有無盡的白水彌漫洶湧。

    他沒有說服眼前這個“貪生”的老天尊，隻能做最糟糕的準備……未必要魚死網破吧。

    “那個……”

    一隻幹淨白皙的小手慢慢出，陳小漁從顧白水的後探出頭，引來了老天尊的目。

    顧白水也愣了一下，側過頭，聽見普化天尊出言詢問。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陳小漁蹙起眉頭，很認真平靜的說道：“你不可能活下去。”

    “這本就是一場騙局，就算你殺了天下所有生靈，也會死在天道之下……香火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