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或許。”
蔣卻只直接打斷,又一次重申:“小元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只要能照顧好他的天賦,他將來一定能才——就算不了才,我們蔣家的孩子,愿意當個快樂的廢又怎樣?湘湘,他爸掙的錢,我掙的錢照樣養他一輩子,他想怎麼活就怎麼活,無所謂的。”
“爸!”
蔣湘有些惱:“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他以后、他也要結婚,有自己的家庭,不能總在以前那些事上過不去吧,主要去了國之后,他還是不愿意和心理醫生聊開,我是擔心……!”
正說到慷慨激昂。
【哐當】一聲,從主臥方向傳來的巨響,偏又堪堪打斷緒,惹得兩人齊齊向那頭看去。
“怎麼了?!”
萬垚也聽得聲音,從廚房探出頭來。
三人急忙對視一眼,也沒心思再含糊,當即一同往主臥方向走去,蔣湘為首,猛地將門一把推開。
一看室那滿地狼籍,險些比蔣還早一步,當場心梗去世。
卻還是又急又心疼,彎腰扶住兒子肩膀,左看看右看看,檢查著他有無大礙,“這是砸了什麼了?讓你收拾收拾房間,怎麼把自己給收拾這樣了?”
“沒、沒什麼,媽咪……”
“你嚇死媽咪了!你知不知道?媽咪剛才還在廚房做飯,聽到——”
聽到。
聲音忽而一滯。
滿臉不可置信,飛也似地扭過頭去,視線直掃向房間角落,那電流聲滋滋作響的圓盤投屏機人。
那機人顯然已很老,至是二三十年前的曾用品,而如果沒有聽錯,剛才傳到耳邊的錄像帶聲音,應該更加、更加久遠——
【滋、傳送頻率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
【視頻線路已接,開始加載投影程序。】
蔣眼也不眨的盯著不遠,那逐漸波浪式晃著、逐漸清晰的畫面,猶如老舊磁帶般的電視音,背景是牙牙學語的蔣湘,一個勁喊著“媽咪”、“媽咪”,從小到大不變的聒噪。
換個人聽大抵都要崩潰,好在,有另一道他再悉不過的聲音,一再出現,小聲耐心哄著:“寶貝,不哭了,媽咪在這里……看,爸爸也在,來,給爸爸抱,爸爸抱你。”
“蔣,你別怕啊,來,我教你怎麼抱。”
“不會!怎麼可能摔了呀,你力氣能比我還小?……你怎麼這麼膽小啊,笑死我了,真的,你來試試,可香了,輕輕的,還特……這是我們的兒,你怕什麼。”
是啊,你怕什麼。
畫面里,一點一滴,一步一步,投影出那時還沒來得及瘦下去、依舊圓圓的下,紅紅的,每次害都下意識遮起的小小塌鼻梁,圓圓杏眼,生氣時總皺兩只小蟲似的烏青眉。
但這次是笑著的,忍俊不的模樣,沖著鏡頭,越過五十年歲月蹁躚,越過生離死別,沖他笑著。
“……你別拍我啊,我你還沒看夠?來,我拿攝影機,你抱兒……嘬、湘湘,看這里,看媽咪……對、對對,來,媽咪幫你和爸爸照一張……老公!你別那麼張好不好?這是你兒又不是地雷,笑一笑,來——茄子。”
萬元仰起頭。
看著畫面上好像悉,好像又有些陌生的臉,一時間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給外公準備了好久、修復了好久才功的這段DV,他到底會不會滿不滿意,這能算是好的回憶嗎?
應該算吧……
他歪了歪腦袋。
明明連醫生都說,自己對的知能力極為薄弱,可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那張素凈卻溫的笑臉,是看著,或許也因為聽著背后、母親突然間一下崩潰的大哭聲,他忽而也有了想要流淚的沖。
只可惜,哪怕他已經找來了能同時兼顧兩套行為模式的老式機人,過于陳舊的畫面終歸無法完全接新格式,很快,又是幾次閃爍——毫無疑問,它已經到了系統難以支撐的臨界點。
他如今的技只能僅止于此。
慌之中,又忍不住扭頭看向外公——他是想要道歉的。然而出乎意料,這一刻,他卻既沒有看見外公的淚水,也沒有看見毫的意外或震怒。
老人的表中,只有平靜和懷。
仰著頭,一眨不眨的看著,每一秒,每一次鏡頭的移,他是笑著的,五十年前,那種迎來新生般泫然泣的,抱著新生命時跳個不停的心臟鼓噪,仿佛都還在昨天,一切都沒有變過。
即便他和他的妻子,已經分別足足十五年。
可原來對他而言,每一秒的相見,都足夠激老天垂憐。
真好。
還能再見你一面。
*
那一天,畫面的最后,是舒沅突然扭過頭來,抱怨似的問了一句:“蔣,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最想回到哪一年?”
“啊?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彼時剛看月嫂哄著兒喝完。
盯著兒恬然的睡,唯恐連呼吸也驚擾,心里還正計劃著要怎樣用金山銀山堆出一座城堡,送給他和阿沅的結晶,突然被問了這麼一句,抬頭還是一臉懵的狀態。
“就是問問。”
舒沅被他樣子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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