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他們會一起吃水果。沙發終於有了使用場景。

那形是這樣的：李斯琳盤坐在沙發上一邊，抱著盛著水果的明容；藺雨舟則筆直坐在另一邊啃蘋果。兩人中間隔著一個沙發空座，李斯琳的拖鞋，總是被踢得遠一些，大多數時候會有一隻踢到藺雨舟腳邊。他不會放回去，只是有時會低頭看那隻孤零零的拖鞋。他們會在吃水果的時候看某個娛樂頻道，李斯琳被逗得咯咯笑，而藺雨舟會在笑的時候思考這節目是否真有這麼好笑。

有一次李斯琳覺得他啃蘋果可憐，順手遞一個去了的草莓到他邊，他傻愣在那裡，不知該用手去接還是用去接。李斯琳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於隨意，就收回手。沉默來得突然，娛樂節目演到最好笑的地方，李斯琳只是呵呵笑一聲。

藺雨舟的下意識表現非常自然，他自己控制不了，因為他沒跟孩有過這麼親昵的舉。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似乎讓李斯琳不開心。於是輕聲說：「甜嗎？」

「什麼？」

「草莓。」

「酸甜。」

「我嘗嘗？」

李斯琳把整個明碗捧給他，讓他自己拿。他了一顆放進裡，才解釋：「我剛剛…」

「你很正派。」李斯琳說：「你順接了就不是你了。」

李斯琳只是覺得尷尬，但藺雨舟嘗試化解尷尬的舉又讓一瞬間不再介懷。找了張紙巾鋪在兩人中間的空位上，再把碗放上去：「吃。」

「我吃飽了。」

「吃水果能飽？吃。」

李斯琳命令藺雨舟吃。

當然知道藺雨舟收不高，生活樸素，單看他洗得泛白的T恤和牛仔就知道他的狀態。但有一件事李斯琳真心欣賞他，那就是儘管他服不多，但永遠乾淨。倫敦有一些男生執著於「養牛仔」，所謂養牛，大多常年不洗，希牛仔的每一條褶皺都專屬於自己的。李斯琳理解這是一種文化，但真不了一些「養牛」人上的味道。很慶幸藺雨舟從最開始就沒這些特殊的癖好。他的乾乾淨淨，並不追求流。在他上你永遠看不到牛仔腰掛在屁上，讓人時刻擔心那會掉下去的時尚。這樣樸素的藺雨舟，每天給買昂貴的水果讓解饞。

何等真摯。

每吃他一顆水果，就盛讚自己當年的眼，多絕，在那麼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他。

李斯琳記得第一次看到藺雨舟時的覺。在校友聚會熱鬧的餐桌上，他像一幅安靜的畫。沒有任何驕傲的姿態、亦沒有任何矯造作的語言，用一雙乾淨的眼睛專注看每一個講話的人。他不勝酒力，臉微微紅著，但極力保持清醒。笨拙又可。

那天的李斯琳，突然將所有前男友都丟盡了垃圾場，因為上了澄澈。

澄澈，那麼難得的澄澈。

這麼多年過去了，家樓下的樹緩慢生長，樹冠快要到窗前了，他的澄澈還在。有時覺得他從年越到了男人，有時又覺得他停止了生長。

在這樣有來有往的相中，李斯琳認清一件事，那就是這個房子真租對了，的房客真好。

原本對人就有敵意，與人相也是坦真誠，所以在幾天以後，已經失卻了剛剛回來時的戒備和隔閡，跟藺雨舟天南海北聊起來。說到忘形時有跟人勾肩搭背的小作，但在藺雨舟面前極盡避免。有一次手已經到他肩膀，生生收回。而藺雨舟看了半晌，隔握著手腕帶到自己肩膀上拍一下，輕聲說：「沒事，李斯琳，我不覺得被你冒犯。」

「我沒有不尊重你。」那次強吻帶來的後癥還在，李斯琳心裡後悔自己這奔放的社習慣，怕因此讓藺雨舟回憶起當時被辱的覺來。

「我知道。」藺雨舟握著的手腕還沒鬆開，李斯琳的手很僵，是有的張。

藺雨舟知道介懷什麼，從那時開始疏遠他，因為覺得自己失去了做人的正直。把那當做人生的污點，也怕他永遠看不起。

「真沒事啊？」李斯琳問他。

「真沒事。」

「那行。」李斯琳出自己的手，搗了一拳他口，笑了。

藺雨舟卻沒笑，李斯琳待他如兄弟一般，他笑不出來。

第6章 離弦（二） 心的人啊

李斯琳準備正式出關了。

幾乎沒有過足不出戶這麼久的經歷，想到要出門曬冬天的太竟然有點興。為了避免出門後如出籠的野兔一樣控制不住自己，在客廳里有的地方小跑。

藺雨舟丟垃圾回來看到這樣的景象，倒也不太奇怪了，他自詡見過李斯琳的小髒辮兒、泡麵頭、以及神叨叨的打坐，這樣的跑跳已經無法帶給他震驚。

「回來了？」李斯琳一邊小跑一邊問他。

「嗯。」

「我下午出去啊，要帶東西你跟我說。」

「我也出去。」

「哦。」

李斯琳折騰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回房間準備服準備出門。是架子，隨便怎樣穿都好看。也幾乎不為穿苦惱，房間的那面妝鏡前一站，對自己很滿意。出關第一站是去藺雨落家。給小寶寶帶了很多小玩，用的包裝袋裝上，挎在臂彎上，挎出了貴婦豪包的氣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