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打飯的大姐講話甜點，看看能不能跟大姐要點卜留克鹹菜，那個配粥可好吃了。」

「知道了，絕對抹了一樣甜，等著吃我討的鹹菜吧。」

王建國會做飯，他負責去知青們的大瓦房炒菜，秀玉和孟天霞打下手。

「我柜子上有大隊大哥大姐送的酸菜，咱們整點五花燉酸菜當菜。」林雪君開始掰著手指頭點菜。

「行，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藝。」王建國說著便做出擼胳膊網袖子的大廚架勢。

今天孟天霞從場部安全回『家』，給大家帶了小狗，還帶了糖果和一小塊豬梅花，7個人聚一聚，趁機大吃一頓。

大家一拍即合，分頭行。

林雪君則帶上錢直奔小賣部，去晚了怕好東西都被大隊其他人買走。

第七大隊每天晚上幾乎都飄雪絮，有的時候是下小雪，有的時候是風將背後山上的積雪吹下來。

深山裡時不時有鬼哭狼嚎一樣的鳴，悠揚縹緲，也不知道是貓頭鷹還是啥。聽著那聲音，往黑林子裡瞟一眼，都會神張，害怕那些影影綽綽的黑暗中忽然跳出個什麼鬼東西把自己叼走。

林雪君一邊小跑一邊撣上的積雪，眼睛只盯著目標方向，再不敢瞅。

趕到小賣部的時候，正有兩位蒙古族牧民在購。

草原遊牧民族大多數沒有積蓄的概念，在購方面，他們從來都是商戶們最喜歡的豪橫派——兜里有一個就花一個，絕不給自己留錢。

兩名牧民似乎是夫妻，他們在轉場之前，掏出這個月發的工資，買了兩副新手套，6副羊絨鞋墊，兩袋鹽，一盒醬油膏……

銷售員一邊往牧民手裡塞東西，一邊打算盤，之後又全都記錄在帳本上。

不一會兒工夫，牧民裝錢的兜乾淨了，裝資的兜卻滿滿當當。

牧民退到一邊整理東西，銷售員挑眸看了眼林雪君，面生得很，便知道是新來的知青。

據說知青們才來大隊，估計手裡最多也就一兩塊錢，應該不會買太多東西，他便一邊繼續做記錄，一邊漫不經心問道：

「你買啥？」

林雪君早在路上擬好名單，當即倒豆子般道：

「3塊油蛋糕，3。2兩白砂糖，2。醬油膏1斤一五分，醋1斤一三。咸鹽4斤64，豆油2斤1元六角。」

林雪君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的買，這麼多東西，居然才花了3元零2分錢。

這……存款的4塊5，購買力也太強了吧。

在這裡著櫃檯上擺著的東西，糾結剩下的一塊多怎麼花。

那邊記好帳的銷售員和兜好東西的牧民都驚呆了，好一大串東西啊，嘖嘖，咋買這麼多？

過年吶？

「那我也來兩雙羊絨鞋墊，再一副羊羔皮的手套……」林雪君正念著，忽然看到角落裡一個小東西，當即挑眉問：「那是口琴嗎？」

「是啊，你要嗎？」銷售員手忙腳地幫林雪君裝東西，不一會兒工夫就塞了滿滿一布兜，這也買得太多了。

知青不是剛來大隊，還沒拿到整月工資嗎？咋還這麼有錢呢？

知青們的工資這麼高嗎？

著兜里這些油鹽醬醋，銷售員都羨慕了，如此不把錢當錢花，也太快樂了吧。

「多錢啊？」林雪君眼睛直勾勾看著小口琴盒，在這個地方，啥都匱乏，娛樂更匱乏，都好久沒聽過歌了，更不要提什麼樂獨奏。

在眾多樂里，也就會吹吹口琴，是想想那個小東西在手裡把玩的場景，就已經高興起來了。

想買。

銷售員看了看林雪君兜里買的這一堆，又將要的鞋墊和手套塞進去，轉頭走到口琴邊，拍掉上面的土灰，看到標記的價格：

「2元。」

「啊，那我買不起了。」林雪君咬住，皺著鼻子嘆氣。

退掉一些東西，省出錢來買口琴嗎？

猶豫地看看兜子裡的調料，唉，還是決定先放棄口琴。這個時代能吃飽飯、吃好飯才是首要的，娛樂啥的都得往後排。

銷售員起口琴，看看林雪君，又看看這個已經放在櫃檯上一年多都沒賣出去的樂，「你兜里還有多錢啊？」

「我一共就4塊5。」

銷售員算了算帳，買完這些東西，林雪君就只剩9錢了。

將口琴盒子上的泥灰仔細淨，他合計了合計——這東西全大隊都沒人會吹的，只進了一個貨都沒賣掉。現在遇到眼前這知青，那絕對屬於是王八遇到了它獨屬的綠豆。

只此一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也不能一直積貨嘛，錢得流起來啊。

「那就9錢給你吧。」銷售員轉手就將口琴塞進了布兜里。

「真的嗎？」林雪君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這還能騙你啊？快給錢。」銷售員說著便朝林雪君出右手，有點髒的手套掌心部分朝上。

「謝謝你，同志！」林雪君聲音都拔高了，掏出錢，爽快地往對方掌心一拍。

「行。」銷售員數了下錢便將之收屜，一邊將布兜遞給，一邊艷羨道：「你們可真是開了葷了，這個月都有油水吃，真好。是不是知青們一起湊的錢啊？真敢花。」

「就我一個人賺的。」林雪君將袋子接過來，哇，沉甸甸一大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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