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於發覺了事的不對勁。
季聿哪是什麼小小的地方知府,他是刺向現如今燕朝一潭死水的朝堂一把最鋒利的劍,「季聿」可以是任何人,最關鍵的是,借他的口,李昭漪在向所有人傳達一個訊息。
昔日那個被所有人忽視的年皇帝已然長為了年輕而威嚴的君王。
他要清算,但清算的不是雲殷,而是這一整個死氣沉沉的朝堂,和已然腐爛的世家。
而如今剛被上下清洗過一遍的朝堂,能說上話做上事的隨著顧氏的覆滅沒了大半,現如今能和君王抗衡的,竟然只剩下手握兵權、獨攬朝政的攝政王雲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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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殷今日難得的安靜。
季聿在那兒念他和他族人的罪狀,他就站在那兒,安安靜靜地聽。
他是唯一一個敢在朝上直視天的人。
他看李昭漪,李昭漪也看他,神平靜中帶著一漠然。像是覆了冰雪,讓人忍不住就想撕開那一層冰面,讓底下那張秀麗的臉蛋沾染上不堪的模樣。
他想得出了神,再回過神,季聿已經念完了。
朝堂之上雀無聲,似乎是季聿末尾說了句什麼,他咳嗽了一聲:「季大人剛說了什麼,可否重複一遍?」
季聿:「……」
眾朝臣:「……」
果然,還是悉的語氣,悉的味道。
但不同於以往的是,這一回,無數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前所未有地期盼著雲殷能保持以往的樣子,最好懟得季聿啞口無言。
季聿說:「……臣剛剛說,王爺您可知罪。」
雲殷角勾了勾:「季大人好生大膽。」
季聿不看他,神平靜。
一派忠臣模樣。
雲殷還要再說,階上的李昭漪突然開了口:「平南王。」
他一說話,不人都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
雲殷的笑意斂了些。
他看著李昭漪,眼神很專註:
「陛下。」
「你有什麼想辯解的麼?」李昭漪問他。
他的語氣很平靜,讓雲殷平白無故地想到了他們共同度過的無數個日夜。
李昭漪有一把獨特的嗓子。聲音乾淨清澈裡帶著幾分些微的沙啞。這把嗓子這會兒聽著威嚴淡漠,在床上,卻是帶著小鉤子似的和黏。
他不怎麼開口,急了也只是。
偶爾他。
他雲殷,他哥哥,他夫君。勾人得讓人覺得,被欺負什麼樣都是他自己活該。
而他現在問雲殷,有沒有什麼要「辯解」。
出了錯才要辯解。
是辯解而並非反駁。
雲殷角突然勾了勾,他道:「臣十四歲隨家父去邊關,出生死,隨後又回京代陛下理朝事,自始至終,都是是為了百姓安寧,燕朝昌盛。陛下問臣是否有想辯解的……臣沒有。
「臣說過,臣對陛下,拳拳之心,日月可鑑。若是陛下當真對臣有疑心,那臣作為臣子,理應為陛下分憂。」
「季大人。」他道。
季聿拱手:「王爺。」
「口說無憑。」雲殷道,「季大人所言,可有證據?」
「自然是有部分。」季聿道,「只是既牽涉眾多,還是需要刑部將案細細查明,然後才能釐清各類證據。」
「那便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雲殷道。
他朗聲道:「陛下,臣願出兵符,卸去職,讓刑部將一切調查清楚,還臣一個清白。懇請陛下允準。」
話音落下,朝野上下譁然一片。
譁然聲中,座上的帝王垂眸和人對視,在某個時刻,他角也勾了一勾。
他平靜地開了口:「準了。」
第62章
午時,刑部。
往常就死氣沉沉的地方今日愈發雀無聲。
刑部的門口站滿了帶著刀的獄卒,刑部尚書傅彥磊站在大門前,面無表的臉上搐。
日頭漸盛。
不多時,不遠的道之上傳來了腳步聲。
著袍的年輕男子被一群人簇擁著走來,從旁為首帶刀者的著就可以看出,這是最近陛下面前的紅人,錦衛指揮使韓立羽。
儘管從季聿京開始,這一切就顯而易見是李昭漪早已做好的準備。
但是思及此,傅彥磊還是由衷地覺到了一不可思議。
他不知道雲殷究竟有什麼把柄落在了李昭漪手裡,以至於在面對這樣的當庭職責,雲殷居然願意認下,自請獄。事實上,他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但云殷的臉上卻很輕鬆。
他甚至還有閒逸緻在到了門口之後和一旁的韓立羽道謝,後者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出現了一不自在。
等韓立羽走了,就到了收押的這一步。
雲殷將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至於究竟是多久,那還得視查案的況而定。
這案子怎麼查……
可真是件棘手的事。
事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傅彥磊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管怎麼說,雲殷今日是非得吃一吃牢獄之苦了,傅彥磊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不再猶豫,道:「王爺,裡面請吧。」
雲殷「嗯」了一聲。
他朝里走了幾步,腳步突然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