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宿管阿姨心很好，笑著點頭，“不是日常中的水，是神話中永恒之河的水，它才是世界本質、萬起源。”

    ——聽不懂。

    “那個哲學家認為萬有神靈，世界不是無數簡單孤立的事的堆砌和隨機組合，世界是由統一法則——一位偉大的神靈所掌控。這世上的一切產生、存在、運轉都源於這位神靈，祂永不可見又無不在，就像奔流不息的永恒之河。”

    ——你想說什麽？

    “閑著也是閑著，隨便聊聊。高，你認為這世上有神麽？”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什麽？

    “你看啊，人類分明沒見過神，為什麽會認為神存在呢？”

    ——課本上說，人類在麵對無法理解的未知的事，會試圖合理化，最初的神話就是這樣來的。

    “為什麽是神，而不是其他解釋？”

    ——你想說什麽？

    “比如說啊，以前的人類一遇上大災難，便認為是神要懲罰人類。為什麽他們不會覺得，是另一群比自己厲害的人類在搗鬼呢？或者其他原因？為什麽大家最先想到的都是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神呢？”

    ——我好像聽懂了。

    “高，人類從誕生起就注定會消亡，人類短暫、脆弱、迷茫、渾渾噩噩又生生不息地存在著。這樣的人類，為何會覺得世界是由一個永恒、無限、絕對、全知全能且至高無上的神在掌控呢？”

    ——你是想說，一個從沒見過的瞎子，為何會認為世上有這種東西，他本不應該生出這樣的思考。

    “對，是這個意思。”

    ——你有答案麽？

    “沒有，不過老喜歡瞎想。”

    ——說說。

    “我猜啊，要不就是真的有人見過神，這很好理解，真的有一個瞎子見過，其他瞎子便知道了原來世上有這種東西。”

    ——嗯。

    “要不呢，就是神就在人心中，換個說法，人就是神的一部分。”

    ——瞎子從沒見過，卻知道的存在，因為他就是從中來的。

    “對，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我很想這些。

    “這種事，偶爾應該想想。”

    ——如果真有神，我倒是想見見祂。想知道祂為什麽要把世界搞這個樣子，為什麽要讓瞎子去找。”

    “我也這樣想過，但有時候吧，又有點害怕。”

    ——怕什麽？

    “我怕萬一真的沒有神該怎麽辦？萬一世界就是這個樣子該怎麽辦？瞎子不來自中，世上本沒有，可瞎子卻相信、追逐，這不是很荒謬麽？瞎子為何會生出這種？瞎子追逐的究竟是什麽？”

    ——我不知道。

    “巧了，我也不知道。”

    高煽翅膀，飛到宿管阿姨的肩上，兩人看著同一片風景，守著同一條河流，誰也沒再說話。

    時間不存在了。

    時間是人類為了區分短暫和永恒創造的概念，這概念承載著人類賴以生存的生命、和意義。

    眼下，三者在這都沒有用武之地。

    因此時間不存在。

    兩人漸漸為樹的一部分。

    ……

    “高，你該走了。”

    終於，宿管阿姨說話了，“時間”又回來了，高暗沉、鈍化的漸漸到了生命流逝的溫暖質。

    ——原來我不屬於這。

    “高，雖然有點突然，但該告別了。”

    ——你要去哪？

    “哪也不去，就在這等你。”

    ——我還會回來？

    “我不知道，如果你能回來，我們再好好聊。”

    ——現在就可以聊。

    “有些事適合打字，有些事適合語音，還有些事適合當麵講。”

    ——我邊怎麽盡是謎語人。

    “有沒有可能，你是謎語，我們才了謎語人。”

    ——說不過你。

    “高，再見，諸事順利。”

    ……

    ……

    離城，十二月。

    大徐區，千禧樓-6F，“羊門”。

    特護病房家電齊全、線和、空氣清幽，高級護理床上躺著一個消瘦蒼白的黑發年，他已經昏迷了很久很久。

    “一噠噠、二噠噠、三噠噠、四噠噠……”

    床頭櫃上，正立著一麵小鏡子，鏡子前站著一個食指大小的孩。

    材小，穿修的練舞服，快到肩上的灰紫頭發紮著小辮子，一邊喊著節拍，一邊練習著舞蹈。

    跳到一半，奈奈停下，忽然覺得這個作可以改進。

    下微抬，左腳邁出半步，腳尖輕輕點地，右手出，指尖翹起，仿佛王讓跪下的臣民親吻手背。

    奈奈又重複一次，興得兩眼放：“很好！很優雅！記下來！”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在朱雀的主持下，所有覺醒者和前覺醒者要舉辦一場年會，辦年會自然不了表演節目。

    主報名的人太，大家隻能簽，奈奈不幸中。

    奈奈原計劃給大家表演“王審判”——容沒人知道，但肯定很中二。

    柳丁、婷婷、靜書也中了簽，三人找上奈奈，一口一個“王”把奈奈喊得飄飄然。

    三人懇請奈奈王大發慈悲，編一支簡單舞曲，帶上們一起跳，這樣就能差了。

    奈奈盛難卻，同意把“王審判”換“王降世”，帶上三人一起跳。

    事不宜遲，奈奈重新編舞。

    舞蹈作不能太難，又必須凸顯奈奈的尊貴與優雅，還得考慮每個人的差異化和協調，確實很有挑戰。

    奈奈對自己的舞蹈作比較滿意，開始構思靜書的舞蹈作。

    靜書運神經差，隻能走可風，定位嘛，就是對王無限崇拜的純真。

    “一噠噠，二噠噠，三噠噠，四噠噠……”

    奈奈不愧是【舞蹈家】天賦者，立刻化活潑的，作簡單卻飽含，臉上洋溢著無邪的微笑。

    剛跳了七八個拍子，忽然一哆嗦！

    背後……似乎有一道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