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啦嗒啦——”

    骰子很快停下，正麵朝上的是兩個六。

    十二點，這在遊戲中代表幸運。

    “哇！”

    “贏了！”

    “真的有奇跡！”

    “洇洇厲害！”

    高剛進房，門外就發出一陣歡呼聲。

    臥室，書桌上撐開一隅暖，臺燈下的朱雀穿居家睡，戴灰眼鏡，額上著劉海。

    一手轉著鋼筆，一手捧著馬克杯，對著一桌的資料苦苦思索。

    書桌前的牆上掛著一塊黑板，上麵滿了各種照片和線索，乍一看，還以為朱雀是一位尋找連環殺人犯的偵探。

    朱雀聽到開門聲，頭也不回：“你們玩吧，我今晚不參加……”

    “夏離。”高開口。

    朱雀一愣，放下鋼筆和馬克杯，摘下眼鏡。

    深吸一口氣，站起，轉，認真看向高。

    昏暗的線下，年消瘦、憂鬱、風塵仆仆、好像哪裏都不是家，隨時要趕路。

    朱雀假裝傷地笑笑：“還以為你醒了會第一時間找我，沒想到最後才來。”

    高淡淡一笑，“最重要的人最後見。”

    “油舌，看樣子恢複得不錯。”朱雀走上前，張開雙臂，輕輕抱了下高。

    “高，歡迎回來，見到你，我很開心。”

    “我也是。”高說。

    朱雀鬆開高，退後一步，認真打量他，“覺，你又變了一些。”

    高不置可否，直視朱雀：“你也變了。”

    “有麽？”

    高點點頭，“房間沒煙味了。”

    “哈哈。”朱雀十分得意：“我戒煙了。”

    高有點吃驚。

    朱雀不爽地皺眉：“你這什麽表呀，不相信姐？”

    “為什麽忽然戒了？”高問。

    “沒什麽特別理由。”朱雀口吻輕鬆。

    “某天早上起來，發現煙盒空了，找格裏高借，他剛好完最後一。出門買太麻煩，天又冷，然後就想，高醒著就好了，嗖一下就幫我買回來了，接著又想，高肯定不會給我買，還會板著臉讓我戒煙，想到這更煩了……”

    “於是就戒了？”高難以置信。

    “嗯，就這樣戒了。”朱雀說，“我自己都嚇一跳。”

    “值得表揚。”高看向書桌前的黑板：“有眉目了麽？”

    朱雀歎了口氣：“沒有。”

    謝幕之戰後，朱雀一直在找雯子留給的命運關鍵詞——船長。

    其他人有任何線索，都會匯總到朱雀這，由整理分析。

    朱雀就這樣大海撈針了七個月，還是一無所獲。

    “龍的事知道了？”朱雀問。

    高點頭。

    朱雀開門見山，“你認為龍可能是船長嗎？”

    高沉默。

    “蒼母教不是有一套謊言麽，說是可以給忠實信徒船票，帶他們逃離末日。”

    朱雀頓了下，“龍之前說過，大家在一條船上，隻是分工不同，龍還說，他的使命在你之後，會不會，他的使命就是為船長？”

    朱雀搖搖頭：“可如果他的使命是掌舵，為何要帶著神跡符文消失？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朱雀回過神來，“抱歉，你才醒，我就拉著你聊工作。”

    高搖頭，“我昏迷這段時間，幸虧有你，大家的心才沒散。”

    “誰說不是。”朱雀苦笑，“為了凝聚大家，我年會都辦起來了，天知道我以前有多討厭年會。”

    “夏離，我現在也沒什麽頭緒，有線索會再和你流。”高說。

    “行。”

    “我先走了。”高說。

    “時候不早了，你今晚就睡俠水吧，大家敘敘。”朱雀挽留。

    “改天吧。”高說，“我想先回一趟家。”

    朱雀一怔，再次上前抱了下高，這次的擁抱，多了一份鄭重的溫：“高，隨時回來。”

    “嗯。”

    ……

    半小時後，高回到山青區。

    高在自家小區附近下車，不知為何，他想走一走曾經上學的那條路。

    剛走一會，後傳來聲音：“高……高組長！”

    高轉，一個型小的孩小跑過來，穿紅大，戴圍巾，頭發地披著，白淨的臉龐被遮擋了大半。

    高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他淡淡笑了：“紅曉曉。”

    “高組長，真巧啊，居然在這裏見到你了。”紅曉曉開心地上前，謝幕之戰後選擇了回家生活，每周去千禧樓報到一次。

    一個年輕男孩跟過來，提著兩大包年貨，“姐，他就是高組長？我還以為是個禿頭大叔，沒想到這麽年輕。”

    “這年輕有為！”紅曉曉朝高眨了下眼：“以前在公司，高組長可關照我了。”

    高立刻會意，“小紅，關照你是因為你能力強。現在的新人啊是一屆不如一屆，怎麽樣，要不要再回公司？”

    紅曉曉剛要開口，就被弟弟搶斷，“高組長，你就饒了我姐吧，真不適合銷售，再幹下去都得閉經了。”

    “找死啊！”紅曉曉給了弟弟肩膀一捶。

    “小紅，這誰呀！”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老爺爺走過來。

    “爸，媽，爺爺，這就是我常跟你們說起的高組長，當時全組人的護照都丟了，被困在國外，幸虧有他想辦法，不然都回不來了。”

    “呦，你就是高組長啊，幸會幸會！”叔叔趕忙上前，激地握住高的手。

    “真沒想到啊，這麽年輕！”阿姨笑盈盈地走過來，“小夥子，還沒結婚吧？有沒有朋友啊？生肖屬什麽呀……”

    “媽！”紅曉曉急了。

    “你激什麽啊，媽又不是給你相親！”阿姨理直氣壯：“我這不是背著KPI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姑大嬸為兒的事都快愁死了。”

    “爺爺！”紅曉曉開始求助。

    “小芳別說了，第一次見麵哪有你這樣的。”爺爺樂嗬嗬地上前，上下打量高：“高組長，我家小紅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高說。

    “我這兒媳婦就這樣，說話不看場合，你別見怪。”

    “不會。”高說。

    “你要不嫌棄，上我家坐坐，我請你喝杯茶？”爺爺說。

    “不巧，今天還有事。”高微笑，“下次吧，下次一定。”

    “好，好，小夥子，真不錯。”爺爺拍拍高的肩，一家人轉走了。

    走出一段路，爺爺才開口：“小芳你糊塗啊，這麽好的小夥子幹嗎給別家閨介紹，難道我們小紅配不上……”

    “爺爺！”

    “哎喲爸，我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太直接不好，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迂回……”

    “媽！”

    “那高組長一看就招人喜歡，我姐本把握不住……”

    “你們再這樣我生氣了！”

    ……

    高駐在原地，看著紅曉曉一家五口其樂融融，慢慢走遠。

    不知過去多久，他雙手袋，轉沒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