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哢。”

    高開門，走進玄關，開燈，換鞋。

    高先去廚房，將新買的一大堆食放進冰箱。

    回到客廳，開窗通風，去廁所拿抹布、掃帚、拖把，將家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

    一小時後，家中窗明幾淨，空氣中的陳腐味全部消散。

    高打開電視機，將聲音調大。

    再次回廚房，從冰箱中拿出食，下一碗麵，加個煎蛋。

    高坐在餐桌旁，埋頭吃麵。

    電視裏是熱鬧的歌舞節目，窗外不時傳來炮聲，小孩子最期待過年，提前在小區裏玩起了煙花和刮炮。

    對大人而言，年味早已消失，如果哪裏還有，隻能是藏在孩子們的笑聲中。

    高以前吃東西較快，如今慢了不，二十分鍾才將一碗麵吃完。

    他回廚房洗碗，認真洗了三遍，放在碗架上，看著水慢慢瀝幹，聽著水滴的掉落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高在心中喊了一聲：係統。

    【進係統……】

    果然，隻是一個簡單係統，顯示著基礎屬值。

    有人味的“宿管阿姨”，那個真正的“係統”消失了。

    至此，高可以確認：【幸運】沒那麽厲害，“幸運係統”隻是天賦者綜合能力的數值化現，因為【幸運】的能力是活得越久就越強。

    “宿管阿姨”則是藏在“幸運係統”下的真正“外掛”。

    如果沒有“宿管阿姨”，高跟尾隊沒區別，【幸運】最多升到3級，很快就會到變強的天花板。

    報警係統、覺悟之力、覺悟之心、幸運環、天賦神殿、許願池這些都不會有。

    如今“宿管阿姨”走了，高隻剩下“幸運係統”。

    值得慶幸的是，已經擁有的天賦和屬還在，為高實實在在的一部分。

    “叮鈴——”

    門鈴響了。

    高愣了下，確認沒有危險後，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外賣小哥，提著兩杯打包的咖啡：“你的外賣到了。”

    “謝謝。”高接過咖啡，關上門。

    他轉，百裏弋已經坐在沙發上，笑容友善：“有時間麽？陪我喝杯咖啡。”

    “好。”

    高在他對麵坐下，遞過咖啡，“你算到我想找你，所以提前出來了？”

    百裏弋不答，打開咖啡喝上一口。

    “謝幕之戰的結局，你早推演出來了。”高又說。

    百裏弋點點頭：“就如你們猜測的那樣，我不能說，有些事提前知道結果，反而會改變結果。”

    “試問，如果你們一開始就知道誰會犧牲，難道不想做出改變讓結局更圓滿？一旦那樣做，結果往往更糟。”

    高點頭：“明白。”

    “不過，我也不算完全騙了你們，我看到了你跟傲慢單挑的可能，但它是未知的，我把一切都押在了這個未知上。”

    百裏弋迎上高冰冷的目：“看來，我押對了。”

    “接下來呢？你有繼續推演麽？”高問。

    百裏弋不語。

    “迷霧沒有消失，世界沒有改變，難道說我們還有敵人？”高問。

    百裏弋不語。

    “龍是敵人麽？”

    百裏弋不語。

    “你有什麽能告訴我的？”

    百裏弋目深邃，看向窗外的夜，“高，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我的確比你們看得更遠，但我也看不到結局，真正的結局，不在我的因果棋盤中。”

    高沉默。

    兩人靜靜喝著咖啡。

    片刻後，高開口道：“我說過，謝幕之戰贏了，就告訴你我的。”

    百裏弋頷首：“我正是為此而來。”

    “其實我有係統。”高說。

    百裏弋微微皺眉：“係統？”

    “你了解網文麽，就是那種係統。”高說。

    百裏弋立刻了然，“應該是【幸運】的機製，許多天賦的展現形式會隨著時代變化而變化。”

    “不僅是幸運的機製。”高說，“我還有一個更強的係統，就像作弊，我能一路走到今天多虧有它。”

    “我不明白。”百裏弋說。

    高將“穿越”“宿管阿姨”的存在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百裏弋。

    百裏弋聽完，陷深思。

    兩人的咖啡冷了。

    百裏弋總結：“所以，你認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但你的魂魄進到這個世界六歲高的，以他的份活到了現在。”

    高點點頭。

    “不。”百裏弋異常篤定：“隻有一個世界。”

    “可能是平行世界。”高說。

    “平行世界也好，多重宇宙也好，這些都包含在一個世界裏。”百裏弋說：“這個世界是無限的總和。”

    “即便你是從所謂的平行世界過來的，我們依然屬於同一個世界。”百裏弋略一沉，打了個比方：

    “你從一麵鏡子中跳到另一麵鏡子中，但兩麵鏡子都在一個房間，房間才是世界。”

    高聽懂了：“你認為，貪吃蛇要打擊的是這個房間，無論房間裏有多鏡子，鏡子裏的人都逃不掉。”

    “這是我的理解。”百裏弋說。

    “那我的係統究竟是什麽？”高問。

    百裏弋搖搖頭：“抱歉，我沒有答案，即便有答案也不能告訴你。”

    “不過。”百裏弋抬頭，眸流轉：“你說的係統，真的存在過麽？”

    高默然。

    的確，他沒法向任何人證明係統的存在，除他之外誰也沒見過係統。

    現在係統消失了，就連高都找不出係統存在過的證據。

    難道，一切真的是他的幻想？

    忽然，高想起百裏弋最初的忠告：“癡、嗔、貪、妄、生、死，皆虛無。人生苦短，大夢一場。”

    百裏弋不語。

    “這話誰跟你說的？”高問。

    “老師。”百裏弋說，“但也不出自他，究竟誰說的又如何流傳下來已經沒法探究。”

    “鐺——”

    牆上的鍾聲響起，十二點到來。

    “時候不早，我該走了。”百裏弋起。

    高也起，最後問出一個困擾在心中很久的問題。

    “百裏弋，人類究竟有沒有意義？”

    “當然。”百裏弋說。

    高有些意外，他沒想過百裏弋會回答得這麽篤定，“為什麽？”

    “你覺得，是因為吃飽過；你覺得痛苦，是因為快樂過。”

    高沉思兩秒，眸一閃：“我覺得沒意義，恰恰證明意義存在。”

    百裏弋點頭：“我一直認為，如果這世上真有完、絕對、永恒的神，那神賦予人類的終極使命，便是找尋意義。”

    “尋找意義，便是意義？”高問。

    百裏弋微笑：“神是曙，意義是地平線，你我皆是夜中的趕路人。”

    沉默。

    高朝百裏弋出手：“謝謝，教了。”

    百裏弋握住高的手，“該說謝謝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