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征嶸那輛有些年頭的北京吉普駛出了停車場，征祁才開口吩咐司機開車回公司。

“那輛車還是小嶸用第一次游戲比賽的獎金買的，他居然一直開著！”征祁笑道，轉臉看向邊的鄭曉云。

鄭曉云沒有出聲，只象征地牽角，附和著笑了笑。

甚至不敢去看征祁。

仿佛此刻在他們兩個中間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危險的又易碎的東西。

征祁和鄭曉云都在下意識地繞開它，不去。

哪怕他們兩都知道，那個巨大的足以把他們完全摧毀了的危險隨時會炸，他們也盡可能的維持住眼前這短暫的平和，虛假的安寧。

這短暫又虛假的平靜，哪怕只有幾天，只有幾個小時呢，也是好的。

鄭曉云看著窗外，做了個深呼吸。

調整好狀態后，才扭頭問征祁。

“爸媽和姥姥那邊要一直瞞著？”  征祁點了點頭。

“那要瞞到什麼時候？”  鄭曉云嘆息。

“能瞞到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征祁沉聲回道。

但他們心里都清楚，征祁這病本瞞不了多久。

征家、喬家，以及整個征德集團很快就要迎來大地震。

征祁下意識地握了握自己的右手，他能清晰的覺到，自己的這只手真的仿佛在一點點被凍住。

他在逐漸失去對這只手，乃至整個的控制力。

“曉云，我們離婚吧！”  沉默了好一會，征祁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鄭曉云聞言一愣，猛地轉，看著征祁，驚聲道：“你說什麼呢？”  “我們離婚！我這病治不好了。

你還年輕！我不能耽誤你！”  “不！”鄭曉云的聲音有些失控：“你休想！”  一直忍著沒有流出來的眼淚一下子傾瀉而出。

“你現在是最需要我的時候！”  哽著聲音道：“不管那是什麼，我都要和你一起去面對！”  征祁聞言沉默了。

他看向窗外。

但兩人的手都不約而同地出來，一直握著。

剛剛還充斥在兩人之間，那個無形的，巨大的，沉重的，危險的東西，似乎在一瞬間就消散了。

鄭曉云突然之間就不害怕，甚至都沒有那麼悲傷了！  車子快到公司樓下時，鄭曉云開口問邊的征祁：“下午約了幾個面試的，是研究院那邊的，要不要讓馮博士替你？”  征祁搖了搖頭，道：“不用，我來！”  征祁也已經調整好了狀態。

當一個人做好了準備，并且有了堅實的后盾，就算面對死神也毫無懼意。

他怕死，他不甘心，他還想做很多的事，他還不舍得……  但面對死亡時，并不是只有絕，居然還有更大的希。

不止有憾，還有更多的滿足。

他們的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征德大廈的門前。

征祁和鄭曉云兩人一前一后像往常一樣走進公司的大門。

他們乘坐專梯來到23層的總經理辦公室，早已經有人等在那里了。

是集團人力資源部的徐總監。

“新公司征創醫療的人員招聘到什麼程度了？” 

 征祁腳步沒停，一邊走著，一邊問。

徐總監跟著征祁的步伐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開始匯報。

“新公司目前設置了兩個研發中心，現在已經通過外部招聘完了一個；研發二部的人員預計在11月月底也能全部到崗。”

征祁蹙眉問道：“從研究院部競聘來的有幾個人？”  “一個都沒有！”徐總監如實回答。

征祁眉一挑，問道：“是薪資定的不合理？”  徐總監想了想，搖頭道：“不是，新公司各個崗位的薪資在行業已經算是比較高的水平了。

尤其是管理崗，在咱們集團現有的工資標準上還上浮了近20%。”

“那是什麼原因？”  “據我了解，研究院的老員工之所以沒有參與競聘，有

一部分是對新公司在集團的定位不是很清晰，對發展前景缺乏信心。

另外……”  徐總監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征祁蹙眉瞪了他一眼道：“有什麼話直說，別賣關子！”  “您和董事長這次對研究院組織架構的調整，馮博士意見很大！即便是研究院有人想來新公司，也會顧忌馮博士的，暫時不敢輕舉妄！”  征祁點了點。

“新公司人員招聘的事就給你了，你自己想辦法！無論是從集團部選拔，還是外部招聘，都可以！尤其兩個總監的人選，必須能獨當一面！”  “征總，您放心，保證完任務！”  徐總監使勁兒點頭，旋即又問道：“新公司總經理的人選您想好了嗎？”  “還沒有！”  征祁扶額。

這也難怪征祁發愁，員工都到了小一半了，這領頭的人選還沒有呢！  徐總監自然不敢催自己的老板，便跟征祁打了招呼就出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征祁蹙眉想了一會，又把鄭曉云了進來。

鄭曉云現在是征祁的書。

格好，即便和征祁的夫妻關系在公司的部公開之后，鄭曉云也是一點老板夫人的架子都沒有。

無論是做人做事，還是福利待遇，和普通員工沒有任何差別。

鄭曉云平時按時打卡上下班，加班也只多不。

吃在公司的員工食堂，出差坐飛機是經濟艙，住賓館也是普通間。

鄭曉云作為征家的大兒媳婦，未來集團的老板娘，有能力、有值，平易近人，還從不特權。

所以很員工歡迎，在公司里的人氣反倒比冷峻威嚴的征祁還要高。

“馮博士這兩天對公司的意見很大！”征嶸在向求助。

鄭曉云將手里的一個保溫杯遞給了征祁，答道：“那我約聊一聊？”  見征祁似乎還不放心，便笑道：“我知道怎麼說，就給我吧！”  的確，這件事除了鄭曉云，也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

“新公司總經理的人選你心里有數了嗎？”鄭曉云問。

“我心里有一個人！”  “那你說說，看咱兩有沒有想到一塊去？”  鄭曉云抬眸看向征祁的臉。

兩人只過了一個眼神，便知道心里想的是同一個人。

“只是肯定不愿意！”征祁笑道。

征祁和鄭曉云兩人想到的這個人便是肖筱。

肖筱在春暉負責科學中心的臨床項目管理，同時還負責新建院區的設備采購，可以說是個非常難得的，既懂市場又懂技的雙料人才。

而且在圈子里口碑很好，還有一定的影響力，簡直是征創總經理的最佳人選。

只不過，一直是春暉集團騰非的左右手，更是春暉的創業東。

即便如今了征家的媳婦，也不太可能說得拋棄春暉，來征德。

“要不要試一試？”鄭曉云問。

“算了，別讓為難！”  征祁想了想，繼續道：“我這兩天去問問爸的意見。”

和幾天前第一次聽到征祁病時不一樣，也可能是經過這些天，大家都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征嶸一直很平靜。

他一直按部就班地去學校上課，沒有課的時候就躲在肖筱的書房里看一些有關漸凍癥的書籍和論文。

但他并沒有接大哥的提議，毫沒有參與到征德集團管理中的打算。

之前征嶸作為集團的東以及大哥的軍師，還時常參加集團的重要會議，對集團的重要決策和日常管理提出自己的看法。

可自從征嶸確診之后，征嶸反而一次都再沒去過公司。

他仿佛是在有意回避，回避去接哥哥的班。

征嶸本來就對征家的生意不興趣。

對自己不熱的事兒，他向來提不起興趣。

同時，他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好像只要自己不去接班，只要征祁還有割舍不下的牽掛，那他就一定不會死。

書房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肖筱和征祁同時抬頭循聲看過去。

征嶸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打游戲了，這些天他已經習慣了和肖筱一起坐在書房里看書。

他還嘗試著喝茶。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很多習慣會相互影響，慢慢發生改變。

像今天這樣，兩人坐在一起看書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是征嶸的電話，他接了起來，是喬倚云打來的。

“小嶸，你岳母明天就到北京了，接機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喬倚云的語速一如既往的快！  “安排好了，趙叔開爸爸那輛林肯去！”  這是肖筱的媽媽第一次來京城，更是他們兩婚后雙方父母的第一次見面。

自從肖青禾來京的行程定了之后，征父征母都非常重視。

一連好幾天都在跟肖筱商量肖青禾在京城的安排。

食住行無一不是思慮周全，生怕怠慢了。

“住賓館行嗎？”  明天人就到了，對這些細節喬倚云還是有些不放心。

按的意思，是想讓肖青禾住到老宅去。

顯得既重視又親近。

但肖筱怕母親不自在，畢竟南北生活習慣差異大。

堅持給安排住在了集團下屬的一個五星級酒店。

“媽，這個還是聽肖筱的吧！已經安排好了套房。

賓館離我們這邊近，還方便！”  “那你們今天早點睡，別耽誤了接機！”喬倚云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