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

汪俊宸看到微紅的臉頰，笑。

眼角有的細紋，卻令他看上去更加沉穩而平易近人。

許慧凝喝了口熱豆漿，手，下意識地按在自己的小腹。

“知道嗎？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產生了某種錯覺，以為遇到了多年未見的故友。”

汪俊宸著對面垂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孩，縱容地笑笑：“但你跟又不同，你的子比更開朗一些。”

許慧凝抬頭，看向汪俊宸，他說：“現在仔細看看，你們其實也不怎麼像了。”

“這個世上長得像的人不。”

他們之間隔著一個汪家，又加上昨晚的事，許慧凝沒法像在c市時跟汪俊宸談。

汪俊宸人至中年，當然也看出許慧凝跟自己說話時的謹慎，但也不曾責怪。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抱著某個目的來找的？  他一夜未睡，往事如水涌來，他迫切地想知道一些真相，卻無奈找不到可以探聽的渠道。

莫家人……不行。

跟其他人，他開不了口。

唯一能打探的人，只有眼前的許慧凝。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會第一時間想到許慧凝，對這個沒見過幾面的孩，他莫名地信任。

甚至連深埋在心底多年的都愿意跟分。

可是，當許慧凝真的坐在自己的面前，汪俊宸卻發現自己竟不知道從何下手，從這里打探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許慧凝的手機響了，是莫冷殤的來電。

沒有離開座位就接了：“喂？……在外面。”

“……”  當莫冷殤問在干嘛時，許慧凝看了眼對面的汪俊宸，汪俊宸已經過手來：“把電話給我吧，我來跟他說。”

汪俊宸跟莫冷殤說了兩三句話，無非是寒暄，之后又把手機重新還給了許慧凝。

許慧凝聽到莫冷殤在那邊說：“如果逛累了，早點回去休息。”

有些出乎許慧凝的預料，以為，憑借莫冷殤的脾氣，得知跟汪家人一起，會直接勒令馬上回家去。

……  許慧凝雖然在A城生活了十幾年，但最近幾年忙于工作，也沒有好好地游玩過A城的風景名勝。

可能因為懷孕的緣故，沒逛多久，許慧凝的氣看上去有些虛弱，雙也酸累。

“是不是累了？”汪俊宸很細心地發現了的異樣。

許慧凝想說沒事，但考慮到肚子里的孩子，還是點了點頭。

心里自嘲，不知道懷孕前一點覺也沒有，一知曉有了孕立馬整個人都氣了。

“我找個地方坐一下，您自己上去逛一逛。”

汪俊宸往山頂方向看了眼，其實興致也不大，見許慧凝不舒服就提出下山回到車里去休息。

兩人回到車里，正值中午時間，汪俊宸說：“先找個地方吃午飯。”

許慧凝沒異議，發現汪俊宸看著自己，才想起自己才是“導游”，就帶汪俊宸去了有名的福樓吃飯。

“上回你去d市，老人家的還好吧？”汪俊宸突然問。

許慧凝定了定神，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外婆，便道：“還不錯吧，就是年紀大了，一個人住，不放心。”

“d市也算是比較富裕的一個中小城市，輕紡工業發達，你是哪個鎮的？”  許慧凝剛張了張，手機有電話進來，是d市老家的座機號。

把手機擱到右邊，輕喚了聲：“外婆。”

汪俊宸了一眼，倒沒刻意探聽打電話的念頭，顧自己專心開車了。

許慧凝知道丁輝昨天去d市接外婆了。

莫冷殤雖然沒多提，但偶遇沈佳慧時沈佳慧跟說了，后來不舒服也就沒顧及到這事。

這會兒，外婆打電話來，是想讓勸丁輝回去，老人家不想搬來A城住。

“人老了，都想落葉歸，你跟冷殤的心意我領了，你們有空，多來看看我就行了。”

“……至于搬到A城，就別折騰了，勞神勞力，讓丁輝先回去吧。”

許慧凝還想勸，老人家已經匆匆掛了電話。

汪俊宸看神郁悶，問：“老人家有事？”  “沒什麼。”

許慧凝不想多提家里事。

汪俊宸沒勉強，他看到了前方福樓的招牌，就把車開到停車位上，然后兩人下車進酒樓。

酒樓大堂，可能因為剛拖過地，地面帶著水漬。

許慧凝一不留神，腳下一就要跌倒。

汪俊宸疾步上前，險險地扶住了。

看雙手護著肚子臉蒼白，忍不住責備：“怎麼這麼不小心？”  服務生已經過來道歉，連忙招呼著清潔工在旁邊放一塊“小心地”的警示牌。

“既然是營業時間拖什麼地，要是人跌倒，摔出個好歹你們負責得起嗎？”汪俊宸有的聲俱厲。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鞠躬：“新來的清潔工不太知道，還請您諒解。”

許慧凝已經站穩，對汪俊宸輕聲道：“人家工作也不容易，反正我也沒事。”

汪俊宸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生氣，僅僅是因為看到剛才許慧凝差點跌倒的一幕，還是因為了一夜的緒在這一刻找到借口得以宣泄。

他看了一眼許慧凝旁的盆栽——如果許慧凝剛才摔下去，很有可能，額頭就會磕到那里。

但見許慧凝不想多計較，汪俊宸心底的火也漸漸平息，板著臉，要了一個包間。

點菜的時候，汪俊宸的臉依然不好，服務生戰戰兢兢，汪俊宸把菜單遞給許慧凝，讓先點。

許慧凝瀏覽菜單，點了幾個清淡的菜，指著‘地三鮮’對服務生說：“這個菜，不要放蒜。”

A城這邊，炒‘地三鮮’有放蒜的習慣。

汪俊宸聞言，放下茶杯抬頭看對面的許慧凝，目帶著幾分打量。

“怎麼了？”許慧凝合攏菜單，遞還給汪俊宸：“我點了幾個素菜，您喜歡什麼自己點吧。”

汪俊宸接過菜單：“你這點倒跟我蠻像的。

你知道嗎，我也從來不吃蒜類，汪家人都不這口。”

“d市那邊，一般人家也都不吃的。”

“是嗎？”汪俊宸輕輕一笑，隨便勾選了幾個菜，最后問許慧凝喝什麼飲料。

許慧凝搖頭，指了指水杯：“我喝水就好了。”

汪俊宸跟服務生要了一壺熱水，服務生笑容可掬地拿了菜單說：“您稍等，馬上就給您送過來。”

許慧凝捧著水杯時，忍不住想，人和人的差距怎麼這麼大。

因為汪俊宸的穿著和氣質像有錢人，所以，哪怕他在酒樓只要一杯水，服務生都客客氣氣。

換做是土財主，哪怕點上一大桌菜也會被投來輕視的目。

“在想什麼？”汪俊宸的聲音拉回了許慧凝飄遠的思緒。

許慧凝喝了口開水：“只是覺得，或許該幫您找一個專業的導游，那樣才玩得盡興。”

汪俊宸笑，哪里會看不出許慧凝想要開溜的心理，“可我覺得你好的，要是請個導游還得花錢。”

“您還缺這點錢？”許慧凝不信他這麼摳，剛才刷卡付飯錢時眼睛都沒眨一下。

對汪俊宸這個長輩，不管是從剛才還是在c市時的相過程中，看出他是個明辨是非又不迂腐的人。

所以，盡管他姓汪，依舊不討厭這個人，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欣賞。

上菜時，汪俊宸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站起來去了外面接電話。

待他們吃完飯從酒樓里出來，汪俊宸主提出送許慧凝回去。

許慧凝得知他住的酒店，跟莫冷殤的別墅同路，也就沒矯，坐上了汪俊宸的車。

汪俊宸開的這輛車是堂侄的，上車后，車溫度高，他把外套了放在后座。

半路上，汪俊宸擱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許慧凝探拿過來遞給汪俊宸時，不小心瞄到來電顯示，張瀾，他的妻子？  “……嗯，在開車……放心，沒什麼事……大哥早上已經回去了……記得按時吃藥……好，再見。”

按掉了電話，汪俊宸側眸，發現許慧凝眼中的好奇，淡笑：“我太太的電話。”

許慧凝點頭，從剛才兩人講電話的語氣來看，他們夫妻兩哪怕不恩，但婚后關系也一定很融洽。

“就在這里停車吧。”

許慧凝指了指路邊的一個站牌：“前面是巷子，開車進去不方便。”

汪俊宸看了一眼，果然，前面是條狹隘的小巷子。

車子緩緩停下，許慧凝下車。

瞧了眼不遠的酒店，過車窗跟汪俊宸道別：“開車注意安全。”

“好。”

汪俊宸沒立刻開車走人，而是坐在車里，看著許慧凝的背影漸漸遠去。

直到許慧凝的影消失在巷子拐彎，汪俊宸才重新發車子。

許慧凝走在巷子里，心里牽掛著事。

包里的手機響了，拿出來，是莫冷殤的來電。

這個時間點，許慧凝看了一下，下午三點多。

許慧凝接了，那邊響起他低沉的聲音：“在哪兒？”  很有磁的男中音，還帶了幾分愜意。

原本復雜的心，因為他的這通電話而好轉，踢了下路邊的石子：“這個點，工作不忙嗎？”  “……”  “有事嗎？”許慧凝問，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主打電話給。

那邊沒有說話，只有男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連帶著，的呼吸頻率都跟他保持一致了。

“喂？怎麼不說話？”  許慧凝卻忍不住張，不知道出什麼事兒了：“說話，到底怎麼啦？是不是遇到……”  話還沒說完，右肩突然一沉，驀地轉頭，瓣上已經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下意識地閉上眼。

悉的男氣息包圍了，淡淡的煙草味，混雜著須后水的清香。

還有此刻齒間的綠茶味道……  莫冷殤很快就松開了，但許慧凝上還殘留著他的余溫。

他怎麼會在這里，他是怎麼繞到后的，從后靠近的時候，居然沒有察覺到半分，還是說，從下車開始，他就一直跟在后面了？  許慧凝怔怔地看著他，恍若在夢中，視線，不太相信地在他的五上逡巡。

莫冷殤從耳邊拿下手機，轉過頭四下看了眼。

許慧凝也忍不住又四下看了看。

莫冷殤問：“看什麼呢？”  “跟蹤我的人啊……”許慧凝嘀咕，沒在周圍發現任何可疑的人：“不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莫冷殤卻突然上前，毫無征兆地，突然，從正面抱住了。

許慧凝猝不及防，被他牢牢地擁在雙臂間，趔趄地倒退了半步。

他稍稍用力，一手摟著的后腰，一手著的肩胛骨，若有若無地挲，很是地說：“剛才魂不守舍地，在想什麼？”  許慧凝的臉紅了，突然忘了興師問罪，有些沒反應過來，或者說，是不習慣這樣說話的莫冷殤。

“喂……旁邊有人……呢。”

窘窘地瞟了眼不遠的路人。

他的下抵著的脖間，冒著青茬，輕輕地，有些許的，語氣有些玩味：“還怕被他們瞧見？”  許慧凝怕，被他弄得側頭，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怎麼突然到這里來了？”  莫冷殤沒有回答，輕輕地放開了，看上去心很好，抬手看了眼腕表，拉過的手巷子外走。

“去哪兒？”  莫冷殤了手上力道，有些賣關子地說：“去了就知道了。”

許慧凝的好奇心被勾起，追著他問。

偏偏，莫冷殤的得跟河蚌一樣，怎麼都撬不開。

四月的天氣，已經下棉襖，又明。

許慧凝外面罩了一件檸檬黃的針織外套，里面是白的韓版襯衫，穿著淡寬松牛仔，腳上是一雙新百倫休閑鞋，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挽一個發髻，像是丸子頭，顯得年輕又俏皮。

如果不說，誰也不會想到，肚子里已經懷了一個寶寶，即將為一個媽媽了呢。

當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把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從深巷里拉出來，還是吸引了不路邊的目。